在曾一飞意气风发地向群众发出演讲时,一边的陈莹莹悄悄拿起了摄像机,对台上正在讲话的曾一飞照了张照片,她带头鼓起掌来。随着陈莹莹起好头,群众们的掌声也响了起来,因为曾一飞话中道理已经深深地让群众感染。
“同志们,政府是要发展经济,但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要保护好属于大家的生活环境,因为环境才是真宝贝,才是可以传给千千万万代子孙的宝贵财富,大家都不傻,这笔账我相信大家都算的清楚。”在和曾一飞对上了个眼神后,陈莹莹也大声地在群众中做起了宣传,为曾一飞隔空助阵。
见动员工作做得差不多,曾一飞面带笑容地走到陈莹莹身边问她清流河被污染的照片弄好没?陈莹莹说都洗了一大叠照片出来。曾一飞让她把照片发给群众。接着又对群众发表讲话,告诉他们,你们手上拿着的照片,反映的就是清流河目前的情况。如果大家再因为一点点的利益,再继续污染下去话的,今天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不仅看不到清流河,甚至连自身的生存环境也可能受到威胁。原本心思就已经动摇的群众,在看完手中那些恶心到惨不忍睹的照片,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安静了下来。
曾一飞的这一系列做法,可谓是漂亮到了极致,在场的江东区的干部们对其的能耐,便更加产生了震撼,除了群众们在面面相觑,江东区的干部们也面面相觑了起来。
在曾一飞动员完礼堂里的群众,武成龙凑到曾一飞的跟前道:“曾处,今天早上你不是让我们选了20个代表出来?这些代表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呢,这……”
曾一飞从群众中刻意选出20个代表是有他的目的,但他并没向武成龙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对武成龙吩咐道:“武主任,我看这样,你去和20个群众代表接触下,把今天和群众接触的情况向他们说说。我现在和陈记者先聊聊她去清流河取证的情况吧。”说完,又故意把手中发剩下的照片递到武成龙的面前,说:“对了,来之前市长跟我打过招呼,说最好让江东的同志也提高一下环保意识,这些是陈记者上午在清流河拍摄,看完后会让我们受益匪浅的。”
因时间还早,曾一飞打算先回酒店休息,他一走陈莹莹自然也跟了上去,因为陈莹莹对曾一飞今天的做法也感到不解,她想从曾一飞的身上得到解答。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选20个代表出来,最后却连接触一下都不去呢?”两人刚刚离开区政府,陈莹莹就迫不及待地向曾一飞问了起来。
“因为没问下去的必要啊。”曾一飞轻描淡写道。
“你既然从他们当中选出20个代表,一定有什么动机吧?”陈莹莹耷拉着脑袋问。
曾一飞也不和陈莹莹卖关子,而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问:“我问你,和群众接触时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一群刁钻之人呢?”
“这些群众倒挺善良的。”
曾一飞继续问:“一般情况下,群众到政府部门反映情况,政府官员为避免不利的影响,都会想方设法地让群众散去,可为什么这些村民能在区政府闹腾这么长时间不散去呢?”
“你是说江东区当局故意让群众闹腾?”陈莹莹睁大了眼睛问。
曾一飞并没对陈莹莹的猜测表态,而是继续问:“假设我说的这种猜测成立,而我又让江东区区政府选出20个群众代表,你觉得他们会选什么人来跟我交涉?当然是选出他们认为有能力,能给我出难题的人跟我交涉,这样才能让我看到群众的不满。换句话说,我把这20个人抽掉,直接去和剩下的群众接触,就是要让这些群众群龙无头,少了这20个人的煽动,群众的工作才好做嘛。这就叫做釜底抽薪,明白吗?”
“这个釜底抽薪用的是不错。”陈莹莹道,“可万一群众回过味来,再去区政府闹腾怎么办啊?”
“这些群众在利源化工厂拿工资拿的好好的,市长突然下令整顿,让他们失去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心理当然会不平衡。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他们处理好后顾之忧,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处理好问题嘛。”
“那你想到办法了没有嘛?”
“早上我已给武成龙一些压力,相信他会主动帮群众想些善后的办法。”曾一飞舒了口气说,“当然,接下来我还得和利源化工厂的负责人接触,只要利源负责人方面能答应帮忙做好群众工作,那一切问题就相对好办多了。”
听曾一飞说了大致打算,陈莹莹对他的好感就不禁冒了出来:“曾一飞啊曾一飞,想不到你的手段这么高明。看在你也是个聪明人的份上,我现在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你征服下来了。”
曾一飞长叹了一声,说:“大小姐,您可就饶了我吧,我一听您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就感觉浑身难受。”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你小子别跟我……”
“好啦大小姐,现在咱们最重要的工作是完成市长交代的任务,而不是扯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所以你还是让我先好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吧。”
说完,曾一飞逃命似得跟陈莹莹分了别。
……
……
江东区,县城最繁华的青阳街,一座富丽堂皇的五层洋楼。
此时,洋楼的第二层大厅里,余利源坐在一张价格不菲的红木茶几前,不时叹着气——市长陈南音一上任就拿他开刀,加之市委书记万宁成也已经通过姜华强告诫他,关键时刻会不顾他的利益,现在他已明显感觉到,自己正面临着一场从未遇见过的恶战。如果不能打赢这场恶战,恐怕自己今后在滨江市的经营,可就得受到巨大的影响了。
余利源在大厅里叹气了许久,才因儿子余光明上楼打断深思。
“光明,你过来。”余利源对儿子招招手,眼里包饱含着复杂的色彩。
余光明听话地走到父亲跟前,叫了一声爸,便等着听父亲开口。
余利源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说:“早上曾一飞这小子把我的计划捣乱了,你都知道了吧?”
余光明说:“爸,我早就了解过了,我早上还给他打了电话,可是他的态度,似乎很不好搞定啊……”
余利源不等儿子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从他早上所使用的手段上看,这个年轻人的确不简单,他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你给他打电话时,他一定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姿态吧?”
余光明说:“是的爸爸,这小子玩套路玩的太厉害了,江东区的那些饭桶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轻描淡写地搞定了。没想到几年不见,都成了人精啦。爸,我今晚想把他约出来坐坐,看能不能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
余利源又叹息了一下,说:“陈南音能选他当秘书,看来不是没有理由。可是,你觉得你今晚就把他约出来坐坐,会让他乖乖地跟我们交朋友?”
余光明抓了抓头发,说:“说实话,我也觉得晚上把他约出来没什么意义,可是爸,我现在除了把他约出来,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
余利源站起来在地上踱了两下步子,又从茶几上拿出香烟点放在嘴上,目光和儿子的眼神打了一个交叉,道:“要想让一个人乖乖地对我们马首是瞻,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只有掌握了一个人的弱点,他才能心甘情愿地跟我们交朋友。你跟他是同学,最近又接触了一段时间,你应该会找到一些他的缺点吧?”
余光明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父亲点燃香烟,说:“我知道,所以我已经让晓玉跟他好好接触一下,毕竟他们当初是老同学,我想中间可能也会起到一点儿作用吧?”
余利源吸了口烟,说:“一个可以给堂堂滨江市二把手当秘书的人,你觉得那点小小的同学之情就能搞定?官场上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没听过,会被一点儿小小的人情世故绑住?”
余光明为难地说:“爸,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您有更好的办法吗?”
余利源说:“我已经让人调查了,你的女朋友潘晓玉在大学期间跟曾一飞关系不简单,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舍得下点大的本钱,把曾一飞牢牢的抓在手中呢?”
余光明深知父亲话中的深意,他之前让潘晓玉去接触曾一飞,只是让她单纯地利用同学关系去接近曾一飞,可父亲的话中却明显地存在那么一点意思,因此他不得不犹豫起来。
“可是爸爸,潘晓玉是我的女朋友,我……”余光明的眼里满是不舍的神情。
“光明,你应该知道化工厂对我们家的重要性,没了化工厂,也许不到几年,我们余家在江东区就别想再有今日的地位了。你是我的儿子,女人和江山怎么选择,我相信你一定会懂得的。”余利源长长吸了口气道。
余光明说:“可是爸,您的意思到底是……”
“光明,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也知道你舍不得那么做,可你应该好好想一下,如果没了目前拥有的一切,你的女朋友还会像现在这样跟着你吗?还有你记住了,潘晓玉根本没资格做我们家的媳妇。”
余利源说完,便背着双手,回到卧室去了。
下午五点多,余光明就打电话约曾一飞共进晚餐。这一次曾一飞爽快地答应见面,因为曾一飞也想通过这次和余光明的见面,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对于这次跟曾一飞的见面,余光明表现极其重视。亲自开余利源的劳斯莱斯去区政府接曾一飞,一路上对曾一飞客套极了,完全没有高中时期那种不可一世的姿态。
到了吃饭的地方,刚停下车时,曾一飞突然碰到一个不想碰到的人——他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于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