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谁也没说话,气氛安静又尴尬地僵持。
楼上不知道哪一户,电视声音开得特别大,婆媳争执的台词听得一清二楚。
陈也闻到甜甜的奶香味,熟悉又久违,无端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他低眸,看见她白皙的小手轻轻攥着,大白兔奶糖的糖纸露了一小截出来。
宁栀从小身体不太好,有低血糖的毛病,要是饿着了或者没休息好,头就发晕。
不管是书包,还是衣服兜兜里,经常装着几颗糖果。
陈也想起晚上碰见的时间,算了算,她应该在门口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老小区里蚊子多,他目光低垂,望向宁栀的胳膊,细嫩莹白的皮肤上明晃晃几个红红的包。
他皱起眉:“没带钥匙?”
宁栀脑袋仰着,望向他。都主动说话,那……那应该是冷战结束了吧?
她鼓起的脸颊消了消,抿唇小声解释道:“家里的钥匙和班级的钥匙栓在一块儿的,下午借给同学了,她忘了还我。”
宁栀每天到学校早,每天早上开门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
下午体育课,班上有个女生来了例假,身体不舒服,就找她要了钥匙回班。
后来女同学忘了还,她也忘了去要。
而爸爸今晚上在厂里值班,要十点才回,妈妈又带着妹妹去了外婆家。
因此她就被困在了家门口。
宁栀想先站起来,一直这么坐在地上和他说话也不是事儿呀。
只是或许坐得太久了,加上没吃晚饭的缘故,猛地一下直起身,她腿有点软。
踉跄了几步,差点要摔倒。
幸好陈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两人的距离蓦然拉近,她手腕很细,被握在他的掌心,有微凉的触感。
空气里的那阵奶香味更清晰了,混合着少女身上好闻的气息,争先恐后钻入鼻息。
陈也喉咙紧了紧,蓦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宁栀也没觉得他这举动有什么逾矩形的。
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手不知道牵过多少次了。年龄更小一些的时候,同一张床上午觉都睡过。
她没有哥哥,陈也对她而言,就是哥哥一样亲近的存在。
哪怕他们前不久才吵了架,也不影响他们深厚的感情。
陈也低头,小姑娘的眸子澄澈而柔软,对他没有一丁点防备,带着全然的信任。
丝毫不知道,他压抑着的,肮脏又龌蹉的心思。
“先去我家等吧。”他不再看她,转过身,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去开对面的门。
钥匙插进金属锁眼,扭动时发出细微的响动。
宁栀站在他身后,看见了那个小柯基的挂饰。就挂在他那串钥匙上,和她书包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之前表现得那么嫌弃,现在还不是挂了上去呀。
宁栀轻轻弯起唇角,有点开心,堵在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房子几个月没住人,骤然开门,一股闷闷的味道扑面而来,家具上也积攒了厚厚一层灰。
陈也按开墙壁上的灯,走到阳台,窗户全都打开。
又去拿了块抹布,把沙发和茶几擦了一遍,然后找到遥控,开了空调。
他做这些时,宁栀就像只小尾巴一样,抱着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陈也回过头,就见她一愣,然后动作慢腾腾地,朝自己伸出一只手。
那手很小,白皙干净,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中间放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抬眼,又望向她。
“就是……”宁栀抿了抿唇,声线柔软,慢慢道:“你那天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呀,不过我就当你那时心情不好,不和你计较啦。”
“那我说的,再也不理你的话,你也不要当真,放在心上了。给你吃颗糖,我们还像原来一样好,好吗?”
陈也眸子漆黑,看了她好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
最后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中,他抬起手,拾起那颗大白兔的奶糖。
被攥得久了,硬糖变得软软的,还带了她掌心的温度。
“好。”他听见自己说。
柠栀笑起来,脸颊两边陷出小巧可爱的梨涡。
陈也将那颗糖放进裤兜里,走到厨房的水池那儿洗手。
哗哗水声中,他回头,看着她还站在原地:“作业写完没?”
“没。”宁栀摇头,老实巴交道:“还有张数学卷子没写。”
“去沙发上那儿写吧。”他道。
“哦。”她听话地走过去,坐下,拉开书包拉链。
数学卷子和草稿纸摊开在茶几上,宁栀从笔袋里找出一只水性笔,从选择题开始写。
陈也洗完手,拧上水龙头,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
他捏着手机,手指划拉着屏幕,随意看两眼,又将目光望向宁栀。
小姑娘头低着,葱白的指尖握着笔,在草稿上写写画画,眉眼里满是认真。
那道题目是选择题的最后一题目,有些难度,宁栀算了半天,还没算出来。
歪头思索时,不自觉咬起了笔头。
“噔噔——”
茶几被敲了两下,她抬起眼,看见陈也皱起了眉。
“多大了,还咬笔,不知道脏啊?”
那语气,和亲爹教育自家闺女没什么差别。
宁栀被说得脸红了红。这是她从小的习惯,做不出来题目,就喜欢咬笔。
尽管一直被他提醒,但就是没改掉这个坏习惯。
她有点难为情,把头埋得低低,不去看他。
结果又被说了——
“头低得那么下,想把眼睛搞近视?”
宁栀:“……”
捏在手里的手机响了,陈也划下接听键:“好,我马上下来。”
“我出去一会儿。”他说完,站起身。
门开了又关,宁栀目送着他的背影。手肘撑在茶几上,她撑着腮,轻轻舒出一口气。
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应该是和好了吧?
等把填空题也写完,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柠栀放下笔,走过去迎他。
陈也手上拎着个很大的塑料袋,上面印着麦当劳的标志。
宁栀本来就有点饿,但也在能忍的范围,现在乍然闻到炸鸡汉堡还有蛋挞的香气,口水没忍住咽了咽。
咽完立刻又觉得好丢脸。
她去看陈也,他唇角勾着,眼里浸着笑。
宁栀:“……”
这一晚上面无表情的,她一出丑,就笑得那么欢吗?
陈也把袋子放下,手伸到裤兜里,摸出个绿色的小玻璃瓶,也搁到茶几上:“擦了再吃。”
宁栀低眼一看,有些愣,完全没想到他还给自己买了风油精。
“谢谢。”她拧开小盖子,倒了两滴在食指指腹,轻轻擦在红肿的小包上。
清清凉凉的感觉一下子渗进肌肤,被蚊子咬的地方很快不痒了。
擦完胳膊,宁栀把黑色校服裤子撩起来,又滴了几滴风油精,开始擦腿。
露出的那截小腿特别白,瘦而直,透出一种羸弱的纤细感。
陈也坐在边上的沙发,想起之前有次,薛斌他们几个说到腿玩年这个话题,一个个兴奋拿出手机,互相分享自己的私人珍藏。
他扫了几眼,没提上兴趣。
而这会儿,那个带着几分色//气的词和眼前这一抹晃眼的白重合,勾出了他心底某些不堪的念头。
宁栀擦完,仔细地拧上盖子,裤脚也不管,就那么继续卷着。
那一截细白的腿仍暴露在他灼//烫,近乎贪婪的目光之下。
勾人遐想。
抬起头时,宁栀望见少年乌沉沉的眸子。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表情懵懂。
“没事。”陈也将视线移开,身子站起来:“外面挺热的,我去洗个脸,你先吃。”
冷水冲了把脸,他走出去。
茶几上的书本卷子都已经整齐地摞到一边。
外卖的袋子打开了,汉堡和炸鸡也已摆在茶几上了,刚才饿得咽口水的人却一口没动。
宁栀双手撑着下巴,明显是等着他过来一起吃的意思。
陈也走过去,在旁边坐下。她这才拿起一个汉堡,一大口咬下去,眼睛变得亮亮的,溢出幸福满足的光。
陈也晚上吃过了,也不太饿,吃了个汉堡就没再动了。
又拿出手机,戳进一个游戏开始玩。
等待匹配的时候,他目光不自觉,又投向宁栀那儿。
她吃得很专注,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注意到他在看自己。
还仪式感很足地用番茄酱在纸盒子上画出了个笑脸。
然后一根薯条,沾一点番茄酱,再咬一口菠萝派,小腮帮子一直鼓鼓的,就没停过。
陈也唇角弯了弯,也笑了。
宁栀吃东西慢,等吃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她拿起赠送的纸巾,擦擦嘴,简单收拾了下,把茶几上的垃圾装进塑料袋里,系好。
转过头,宁栀看见陈也黑睫低垂,正在玩手机游戏。
室内白炽灯的冷光落下,打在他高挺的鼻骨上,衬得脸上轮廓更加深刻分明。
她挪了挪屁//股,往陈也坐着的位置靠近,脑袋也凑过去,想看看他打游戏。
突如其来的一阵柔软甜香让陈也身体一僵。
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呼吸,轻轻的,密密的,缠绕在自己脖子上那块皮肤上。
有一缕细碎的发从她耳垂滑落,轻擦过他的脖子,仿佛柔顺的羽毛,带来轻而痒的触觉。
痒意从那一寸皮肤,渗透进骨髓里。
陈也心烦意燥,目光落在咫尺间,她的脖颈上。
是那种最好看的天鹅颈,白皙纤长,被灯光淡淡笼着,仿佛嫩白的细豆腐,又或者是新盛的牛乳。
他有种罪恶的,想咬下一口的冲动。
陈也眉紧紧拧起来。
多大的小姑娘了,还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大晚上的,能随便和男的离那么近?真把他当亲哥了?
宁栀看他手机看得好好的,脑袋突然被一只手推开。
陈也挪了挪,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离她远远的。
她有点不解,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就听他道:“你太吵了,影响我打游戏。”
宁栀:?
“我一句话都没说呀。”她不服气辩解。
“……”
陈也默了默,开口:“你呼吸声太吵了。”
宁栀:??
这是才和好,又想和她吵一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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