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再一次被裴若颜这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神技给惊到了。
他们好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这条毒蛇想要咬唐浅,慕归程为了救人,情急之下,将这条毒蛇给甩了出去,才会咬到裴若颜。
是谁给了她脸,让她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连唐浅都陷害上了?!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西顾显然也不相信裴若颜的话,他问这话,不是对着裴若颜,而是对着唐浅。
唐浅显然不太想搭理裴西顾,她凉凉开口,“裴西顾,我若是说,是裴若颜想要害死我,她故意放蛇,你会信么?!”
裴西顾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唐浅。
如果是在以前,唐浅说这话,裴西顾定然是不信的。
但,想到他和唐浅惨死的那两个孩子,想到一年前,他都没能看到她最后一面,他忽而就有些相信她的话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唐浅那么骄傲的姑娘,她连骗人都不屑。
可是曾经,他被裴若颜迷了心,他竟是,完全不愿意相信,这个骄傲的姑娘。
“西顾哥哥,你别听她……”
裴若颜生怕裴西顾会信了唐浅的话,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听到裴西顾无比笃定地对着唐浅开口。
他说,“我信你。”
听了裴西顾的话,房间里面的唐浅和裴若颜俱是一怔。
显然,她们谁都没有想到,曾经那么厌恶唐浅的裴西顾,现在,会这般信任她。
“裴若颜,说,为什么要害姜瓷!”
“我……”
裴若颜的身子,克制不住地瑟缩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裴西顾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如果今天,唐浅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杀了她!
裴若颜脸色越来越差,她身上的伤口处也疼得越厉害,她的身体,渐渐乏力。
她艰难地嗫嚅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西顾哥哥,在你心中,我就这般恶毒是不是?”
“西顾哥哥,你难道忘了,当年你差点儿被仇家炸死,是谁不顾生死,用身体护住了你?”
“西顾哥哥,我爱你呀,我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我从来不愿意伤害别人,我怎么可能会故意让毒蛇去咬死姜瓷!”
裴西顾的眸中,没有分毫的动容。
他的声音,也冷得如同寒山之巅的清泉缓缓淌下,“裴若颜,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永远都不会忘!”
“但我也记得,昨天晚上,你恶意让人将姜瓷送到了霍靖琛的床上!”
想到昨晚他在酒店客房看到的那一幕,裴西顾的眉头,不由得暴躁得拧起,他的心口,也仿佛一瞬间被扎了好几根针。
唐浅,她是他裴西顾的女人,昨天晚上,若不是裴若颜恶意设计,她的身上,也不会烙上霍靖琛的印记。
“裴若颜,这一次,若真是你妄图害死姜瓷,我,决不轻饶!”
“我没有!”
裴若颜哭着使劲摇头,“西顾哥哥,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
“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了么?!”
听了裴若颜这话,裴西顾那双清冷若黑玉的眸,有片刻的失神。
曾经,他一直以为,是唐浅害死了裴若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他还,亲手杀死了他和唐浅的孩子。
可是唐浅惨死在那场车祸中之后,他无意中撞到裴若颜和一个男人纠缠,从他们的对话中,他才知道,裴若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那个男人的。
而他裴西顾,那次虽然被人下了东西,却没有碰她。
裴若颜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不难过,他只难过,他和唐浅孩子的惨死,他和唐浅,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裴若颜,故意弄死那个她不想要的孩子来陷害唐浅,可笑,他却为了哄她开心,杀死了他的亲骨肉!
何其可笑!
裴若颜以为,她提到那个孩子的惨死,他会对唐浅厌之入骨,毕竟,当年他为了那个孩子,都不惜弄死唐浅腹中的孩子。
令她不敢置信的是,她在裴西顾的眸中,没有看到他对唐浅的恨,只有他对她的厌恶。
那种厌恶,如同最骇人的毒,密密麻麻浸在裴若颜的身上,让她的呼吸,都无比艰难。
忽地,他讥诮地勾了下唇角,声音中带着追悔莫及的疼,“是我眼瞎,杀死了我和唐浅的亲骨肉!”
“我后悔了!”裴西顾攥紧了唐浅的小手,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悔恨,可是他心里清楚,不管他多后悔,他和唐浅那个都已经快要出世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裴若颜,你曾经救过我一命,今天,我不送你上路!”
“但以后,你若是再敢伤害她,我不会让你活!”
裴若颜眸光大骇,他这是,已经认定了,是她今天故意放的毒蛇?!
今天的毒蛇,的确是她放的,可看到他这么毫不犹豫地站在唐浅身旁,裴若颜的心中,还是不甘到了极致。
她的唇,剧烈地颤抖着,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她就看到洛千山忽然拿了扫帚走进来。
“好臭!臭死了!我怀疑房间里面有大粪!”
洛千山夸张地捂住鼻子,随即挥动手中的扫帚,扫地。
而他清扫的对象,显然只是裴若颜。
裴若颜又不傻,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洛千山这是在变相地diss她。
她心里又是羞耻又是愤怒,她不想被人当成是大粪一般扫出去。
她抬起脸,气恼地瞪着完全把她当成是了垃圾的洛千山,她想要说些什么,好贬低一下唐浅和沈倾,顺便为自己挽回几分颜面,她身上的伤口处,就如同被撕烂了一般,剧烈地疼了起来。
好像她伤口的周围,也开始疼了。
想到这种毒蛇咬人后会带来的可怕后果,裴若颜只觉得身上更疼了。
也不知道,注射血清后,她的情况,能不能好一点。
疼痛,越来越难以忍耐,裴若颜难受得口吐白沫,她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两眼一翻,直接彻底昏死了过去。
裴若颜刚被佣人拖出去,霍靖琛就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仿佛没有看到床边的裴西顾,他用力抓住唐浅的小手,声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嘶哑,“唐浅,我错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