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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1 / 1)

苗从殊心情沉重地问:“难道你也是?”

乃刹高僧:“我不是。”

苗从殊:“我感觉也不可能,首先五官就不行。”

“互相伤害没有好结果。”乃刹高僧语重心长,然后掏出一本金刚经递给苗从殊:“看情况,你家那位决心要搞票大的。他和天道有仇,但修真界无辜,被连坐拉着一起陪葬太惨了。”

苗从殊心想老郁就是意图打碎命盘,令修真界无人可借命盘庇佑飞升罢了。

此前没有命盘,修真界还不是一样运转?

“你还不如到寺庙门口骗妇女们开光。”他摇头说:“老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动摇他的决定。”

乃刹高僧:“你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苗从殊:“感谢你对我的肯定。”

乃刹高僧回说应该的,然后拐回正题:“你家那位真的会拆了整个修真界,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苗从殊懒懒的,对此真提不起兴趣。他从芥子里掏出冰镇的奶茶,问乃刹高僧:“喝不喝?”

“喝。”乃刹高僧接过冰镇奶茶吸溜一口,发出舒爽的感叹:“奶茶一杯,快乐起飞。”

苗从殊:“你们和尚还喜欢喝奶茶?”

“了却凡尘,除了奶茶。”乃刹高僧:“我推荐西南大草原那块地儿特产的咸奶茶,他们叫苏台茄。奶味和茶味都特别纯,有点咸但是很好喝。想当初,我差点赖那儿当喇嘛。后来出家,心想六根清净,唯独奶茶不能戒,所以法号乃刹。”

苗从殊:“好故事,烈酒没有,敬你一杯奶茶。”

于是他们蹲下来齐齐吸溜一大口奶茶,苗从殊四肢放松,整个人都懒散下来。乃刹高僧却还是不放弃的劝他努力一点,没有梦想的咸鱼只配上吊。

苗从殊忽然想起刚才乃刹高僧说过的话,接着又问:“老郁和天道到底什么深仇大恨?”

乃刹高僧:“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

事实证明,念经的和尚就算长话短说也是说来话长。

不过故事梗概是基本弄清楚了。

大概就是上古时期,此界灵气充裕,修士遍地走,并没有人间和修真界的区分。魔修、妖修和人修和平共处,大道朝天,一心争锋,谁都没空搞党派斗争。

后来灵气衰竭,此界分出无法修炼的人间和可以修炼的修真界。

为争夺灵气而出现党派斗争,爆发数次大战争,无数天材地宝和大能修士陨落。秘境关闭、命盘消失,再无人能顺利通过雷劫飞升成神。

修真界逐渐形成现如今的局面,虽无人飞升但渐趋于稳定,偶尔几次魔修和人修的战争也动摇不了修真界的根基。

“吸溜――”乃刹高僧:“灵气匮乏、命盘失踪,稳定修真界和凡间的支柱崩了两个,只能寻找替代品。”

苗从殊:“找了谁?”

乃刹高僧:“昆仑神主。”

苗从殊停止喝奶茶,心情有一点不好了。

乃刹高僧:“修真界传言,昆仑超脱天道,昆仑神主是此界唯一的神。世人崇拜、敬畏昆仑,实则是敬畏昆仑山上的神。但是没人知道,神主被天道囚禁在昆仑。每隔一段时间,便被抽取神力用以维持此界的平衡。”

本该受人供奉敬畏,来去自由、不受此界约束的神被天道囚禁在一座存在于传言中的大山。

最初的昆仑瘠薄贫饔没有任何生灵。

寸草不生而土地干涸皴裂,天气只有极端的炽热和严寒两种,要么冰天雪地,要么岩浆火海。

偌大的山脉里,只有郁浮黎一个人。

他是骄傲狂妄、无拘无束的神明,却被囚困于没有一株草、一只蝼蚁的昆仑,像牛羊那样被豢养于最恶劣糟糕的环境里,再定期抽取神力滋养修真界、反哺天道。

比韭菜还惨,起码吃的人还知道韭菜长什么样子、从哪来,修真界的所有人修炼时吸取的灵气来自郁浮黎的神力,但他们将感激送给了天道。

太惨了。

就这样,谁能不恨?

不搞死天道才是神经病。

“我支持我家老郁搞事业。”苗从殊漠然:“修真界被拉着陪葬的确无辜,但有什么好委屈?他们的修为来自于被割韭菜的郁浮黎,现在还回来而已。”

“你说的有道理。”乃刹高僧:“可他若是毁坏此界根基,业障叠加,只会报复己身。哪怕他是神主,也得受业障所苦。”

苗从殊:“老郁是个成年人,我猜他应该知道后果。”他摆手:“别劝了大师,我是他创业背后的男人。你看我没帮忙洗手作羹汤就知道有多懒,居然还期待我说服他放弃。”

乃刹高僧想想觉得苗从殊说得特别有道理,于是没再劝说,但还是把金刚经送给他。

苗从殊:“我不出家。”

乃刹高僧:“佛祖在身边,西方极乐天。记得放心口,然后虔诚的供养,你会明白什么叫快乐上天。”

苗从殊:“……”没看出来这秃驴的小嘴叭叭,除了念经还能随口押韵。

金刚经总共五千多字,写在小册子里不算厚,薄薄一本放心口就像是贴了一张纸,没什么感觉。接着乃刹高僧视角一换,播放他身处外界的进展,邀请苗从殊一起看现场。

苗从殊凑过去,但见人群跟锅里煮的饺子一般挨在一块儿,视线拉近,无数油绿色带毒的丝线圈出大片空地。空地里就郁浮黎和鹿桑荼他们在对峙,此时太玄宗的护山大阵已经开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一名大乘期高手守住位置。

虽说是六个人的大乱斗,但郁浮黎愣是凭一己之力拉足仇恨。而且只拉其他五个人的仇恨他还嫌不够,飞身来到护山大阵的顶端,抬起手掌,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白如羊脂玉的手臂。

手臂覆盖一层精壮的肌肉,五指张开,手背青筋暴起,看上去强健有力,但在护山大阵的衬托下却显得格外渺小。

守护山大阵的一名大乘期长老见状,冷哼一声:“狂妄!护山大阵乃太玄宗已飞升的祖师爷亲自布下,期间经过改良已成诛神大阵。你敢强行破阵,不怕引来天道杀伐?”声如洪钟,传遍整个清幽峰的山头。

袖中乾坤的苗从殊闻言心想,护山大阵那么厉害?怎么瀛方斛说进就进?

乃刹高僧:“那只是护山阵法。真正的护山大阵是无上杀伐的阵法,以剑为阵眼,是天道第一杀阵。”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昆仑神主选择以太玄宗为挑事地点。”

鹿桑荼修为最高,似有所感:“不对,他手里那把刀不是灵力凝聚,而是……神力!”

瀛方斛几个跳跃蹬向上面,停在某个位置不能再往上,护山大阵的杀伐之意会主动攻击靠近的物体。他闻听鹿桑荼所言,低头说:“修真界早就没有神了。名不副实。”

“还有一个,”薛听潮:“昆仑神主。”

其余几人登时蹙起眉头,看向护山大阵之下的郁浮黎,心中都浮起不祥的危机感。他们不知郁浮黎的目的,可如果他真的是昆仑神主,那么眼下一系列行为绝不仅仅是杀掉他们这些苗从殊的前任。

徐负雪入修真界不到两年,却对昆仑神主的名声如雷贯耳。

只是苗从殊怎么会和昆仑神主在一起?!

郁浮黎嘲讽一笑,五指成爪狠狠撕开护山大阵,原本肉眼不可见的光膜登时显出形状,像胰子溶进水中再探手拨起一大片透明的光膜。

整个护山大阵像破了洞的囊向外放气,进而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天空雷云迅速聚拢,因为太过厚重而几乎盖住了山头。云层中雷电交加,白紫色的闪电如蛇般穿梭,伺机寻找破绽咬郁浮黎一口。四个方位的大乘期长老怒极,化身为剑,坐镇阵眼,启动天道第一杀阵。

天道借杀阵钻空子,以无上杀伐之气配合雷劫,困住郁浮黎以及清幽峰数百上千名修士。

底下修士惶惶不安,他们窃窃私语:“我感觉精神不济、浑身无力。”、“你撸多了?”、“好像不是,我症状也一样,但你知道我喜欢的对象他修无情道。”

……

“我灵力在流失!”、“灵器里储存的灵力也流失了!!”、“别看戏了,快跑!!”

修士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扭头就跑,但他们身体里的灵力和灵器里储存的灵力都在流失,无法支撑飞行更不能使用传送阵。

十来个修为较低的修士直接灵力干涸坠落,好在同门帮忙捞了起来。

其他修士立即放弃飞行改为走路,远离护山大阵杀伐之意和雷劫最恐怖的地方。几个魔修嫌跑得慢,依旧驾驭灵器飞行,飞得太高,靠近护山大阵,直接被凌迟成肉片。

肉片掉下来,还沾着新鲜的血。

底下跑路的女修看见掉在脚边的耳朵,差点就吐了。

天道杀阵毫无怜悯之心,为诛杀郁浮黎,根本不在乎那些蝼蚁般的修士。它疯狂抽取清幽峰附近的灵力,能用的全都用了,包括太玄山脉刚融合的秘境。

秘境里饱满的灵气成为天道此刻最大的倚仗,它不怕现在破开禁制的郁浮黎,胆肥得敢于正面怒怼。

天道对于修真界而言就如仙界律令,它毫不掩饰杀意,便等于一个信号,支使整个修真界与郁浮黎为敌。

天道、雷劫、杀阵以及阵中上百大能,全部站在郁浮黎的敌对面。

郁浮黎现在就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反正一场大战下来估计不死也残。

袖中乾坤里的乃刹高僧说:“我从未见过哪个人如此热衷于招仇恨。”更没见过在明知不利于自己的局势上,随手就把全世界怼到对立面。

强是真的强。

苗从殊:“……”不然怎么能说是神经病?

郁浮黎撕开护山大阵后,便拿出他在秘境得到的命盘碎片,连苗从殊都不知他何时竟集齐命盘碎片。

这些碎片拼凑成完整的命盘,郁浮黎拿在手中,睥睨底下仗着修为高还没逃跑的几十人,然后同他们说:“这是命盘。”

没跑的几十人果然面露意动之色,连阵眼中的太玄宗长老也不由睁开眼。

他们都是大乘期巅峰,即将飞升但死死压制住修为,每隔百年便要寻尽办法修掉一层修为,避免飞升时被雷劫劈死。

而今能够庇佑他们飞升的命盘就在眼前,正如沙漠行走不吃不喝四五天遇见绿洲一般,充满无法抵抗的诱惑。

郁浮黎飞身上前将距离最近的阵眼里的大能提出来扔出去,再将命盘掷入其中,转身说道:“谁助天道,我便捏碎命盘。使此界永无飞升机会。”

众人面色一变,纷纷劝说郁浮黎不可因私仇断绝修真界飞升的希望,还有一个不知隐世了多久的老妖怪,上来直接偷袭想抢命盘。

郁浮黎头也不回就割了这老妖怪的头颅,顺便将其元神扯出来扔进阵眼,被杀伐剑气切成碎片。

惨叫声响彻整个山头,吓得跑出十里的修士们肝胆一颤都不敢回头看。

太玄宗宗主脸色一变:“神力?昆仑神主!”

其他人也都想到了存在于传闻中的昆仑神主,不约而同后退,退出战场将舞台让给天道和郁浮黎。

神仙打架,凡人还是滚远点。

就算是修士,没飞升前他们就只是弱小的绵羊。

再说现在天道疯狂压榨抽取他们和修真界的灵力,修为明显倒退,应该还能再苟一阵。能苟一阵是一阵,已经比之前胆战心惊等飞升好太多了。

于是修真界几十位被惊动而来的大能修士无声上场,又无声的退场。

他们已经习惯苟活续命。

一天续一点,活成老王八。何必拼死要飞升?

天道气得疯狂打雷,降下数道天雷企图拦下那群逃跑的大能修士,可那群人精没斗志却有一流的逃命本事。

最后只剩下苗从殊的五位前任和放心不下儿子的太玄宗宗主,以及山脚下敲木鱼念佛经的禅宗。

禅宗十几位高僧由于修行方式多彩多样,因此修为不怎么能见人。

以至于天道都没兴趣给眼神。

乃刹高僧:“门派歧视要不得。”

苗从殊:“纯粹是你们太弱鸡。”他现在觉得有点慌。

乃刹高僧:“那就不是种族歧视了?”

苗从殊心想上回在天空城也面临特大雷劫,他那时都不慌,怎么现在就特别慌呢?

乃刹高僧:“你坐刀尖上了?”

苗从殊:“没。怎么说。”

乃刹高僧:“看你坐立不安。”

苗从殊:“我觉得心慌胸闷有点想呕吐,困乏精神疲惫还胃抽搐。听说僧医不分家,您能帮我看病吗?”

“不应当,男子不可能怀孕。”乃刹高僧替他把脉,然后说脉象没问题,又详细问清症状,沉默片刻抬头看雷云说道:“我猜你可能是要渡劫。”

郁浮黎扔掉割下来的头颅,纯黑色不透光的长刀刀尖对准下面的鹿桑荼。

闪身便陡然出现在鹿桑荼面前,长刀如幽灵般割向他的喉咙,而鹿桑荼惊其速度之快,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已先一步抓起鬼头妖刀挡住郁浮黎的长刀。长刀由左至右割过妖刀刀身,猛地将刀把的鬼头一把切下来,随后郁浮黎反手用刀,刀尖刺进鹿桑荼的心口。

拔-出来时,鲜血溅出。

鹿桑荼迅疾后退,连忙护住心口止血,再想起身却发现灵力随心口流出的血液那般快速流逝。他神色一凛,抬头见诛神大阵竟是渐成气候。

郁浮黎就近砍人,跟看冬瓜似的,将苗从殊的几个前任砍了一刀又一刀。本是一刀致命,不料这些人还挺有本事,扛得住他的第二刀。

转念一想也是,要是没点本事能被天道挑中给他添堵?

郁浮黎玩味一笑,下手却格外狰狞。

他对享用了他神力的修真界并无太大恶感,主要仇恨对象还是天道。这些人是天道搞出来故意膈应他,郁浮黎知道,但也成功被招出了杀意。

郁浮黎扔掉拔-出来的龙族逆鳞,满手是血的举起长刀,正要砍下灯栖枝的头颅,却见蓄力已久的雷云终于按耐不住愤怒的轰下来。

粗壮的天雷带动天道无上杀伐之阵疯狂攻击郁浮黎,瞬间将耸入云霄的清幽峰夷为平地。

刚跑出清幽峰的修士不由吓一跳,拖着两条腿继续跑。而禅宗高僧们停止念经,拔腿就跑,速度非一般的快。

天雷轰打下来的那一刻,苗从殊在天道规则之下滚出郁浮黎庇佑下的袖中乾坤,独自面对超过寻常修士渡劫天雷的百倍威力。

他和郁浮黎双修,雷劫本就极重,如今再有天道杀阵和特意戗杀郁浮黎的天雷双向加成,身上一件又一件上品灵器被毁成灰烬。

接着是郁浮黎特意为他打造的凤凰灵骨神器和朱雀灵骨神器,两神器叠加抵抗住天雷,苗从殊见扛住了便松口气。

还没等他安心下来,‘咔擦’、‘咔擦’声响,僵硬脖子的转过去看,两神器出现全都裂缝。

苗从殊抬头,如一栋屋宅那般大小的雷劫和银白透明的万剑杀伐齐齐对准底下的郁浮黎。

看上去无疑渺小如尘埃,可苗从殊知道他比虚张声势的天道强大。内心无比肯定的信任着郁浮黎,虽然是个神经病、脾气阴晴不定,但他嚣张恣肆、强大而骄傲,他是天地间唯一的神明。

苗从殊心想:我也是睡过神主的男人。

不愧是神主,各方面都超好!

‘咔擦――’

‘轰隆――!’

神器陡然碎裂成粉末而恐怖的天雷轰下来,白光笼罩天地,天地如遭清洗,劫后万物成空、生灵尽灭而万径无人踪。

整个太玄宗所有山头眨眼间夷为平地,荒芜凋敝,唯独浮云城距离颇远又在修士齐心保护下,安然无事。

禅宗高僧低头默念,乃刹高僧:“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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