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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1 / 1)

前来恭贺金老爷的人很多,全簇拥过来直接就把苗从殊挤到人群边缘。

眼见金老爷看不见他了,苗从殊便想转身回小隔间和他家老郁继续亲亲我我干点正事。

结果后背撞到一堵肉墙,他刚要回头就被人捂住嘴巴、钳住双手直接就给带走了。

仙临府内部建筑十分复杂,回廊和楼梯众多,相互交错,极其繁琐。外头楼阁和廊道上边挂满色彩缤纷的鲤鱼灯,灯火辉煌中,衣着优雅飘逸的男子和女子们相偕着边走边谈笑,而听了主人家吩咐的小厮则‘蹬蹬’跑过回廊去办事。

背靠着薄薄的木墙,回廊上走过的脚步声、嬉笑声近在咫尺,而面前则是静谧适合幽会的小隔间,还有前任。

不对。幻境里不是前任,而是海里散养的鱼。

鹿桑荼弓着背、低下头,高大的身形盖住了苗从殊。他的长发紧贴头皮高高束在脑后,再分散的编成许多小辫子,每根小辫子末端绑一小颗黄豆大的小琉璃珠。

当他低头时,背后的小辫子便会垂落许多下来,落在苗从殊的脸颊两侧。其中一条小辫子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小琉璃珠沾到脖子皮肤,冰冰凉凉有点不太舒服。

说实话,苗从殊每次见鹿桑荼那绑得太紧的头发时,头皮总会莫名的疼。他想着鹿桑荼是不是当年没剃度所以后来跟头发有仇,发型才老是绷得那么紧。

鹿桑荼:“苗殊,我回来了。”他低声说话,语气亲昵,食指碰触苗从殊的脸颊。锋利的线条软化了些,柔和了许多,连黑曜石般的眼眸也多了一点光。“白天不肯见我,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苗从殊心想,难道幻境里的他在泡鹿桑荼时,竟也没有说真名吗?即便如此,想知道他的真名稍微打听便可知。想来还是幻境的作用……话说回来,鹿桑荼没有现实记忆?!

鹿桑荼的身形很高大,哪怕他捧起苗从殊的脸,还是需要保持弓背低头的姿势。

这姿势瞧着就难受。

“我回来娶你。”

苗从殊拒绝:“别了,我身边有人。”他觉得眼前的鹿桑荼有点奇怪,有点像佛门时候的文弱居士,又有点像后来入天人道的东荒境主,可要说到底是哪个也哪个都不像。“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分手。”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是幻境里因为鸽子跑了没送到的‘分手信’,也是现实中四百年前没说出口的‘分手’。现在终于说出口,他真是浑身一轻,感觉就很想飞到现任身边拉着他一起熬夜赏歌舞。

只要关系全部断干净,他就没有前任!有也不承认!

鹿桑荼定定的看着他,发现苗从殊是认真的。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并无笑意:“你是气我四年前不告而别?我回来向你道歉,你别再说气话了。”

苗从殊:“醒醒,四年了,母猪爬四年都能带着一家整整齐齐到树顶了。”他有点想抖腿,在幻境里放纵的感觉又爽又刺激,反正就是不用担心鹿桑荼暴起一鬼头妖刀把他铡成两半。

“物是人非,早点习惯、早点明白,我其实没等你。”

鹿桑荼想凑过来吻他,苗从殊淡定的说:“刚跟我相好的吻过,你想跟他间接亲吻吗?”

鹿桑荼想要亲吻苗从殊,却不能接受和别人亲吻,哪怕只是间接亲吻。本来没什么,但叫苗从殊那么一形容,不管真假都成功的被膈应到。

他眸色深沉的凝望着苗从殊:“你不肯我亲你?”

苗从殊客气的说:“不好叫我家里那位误会。”

鹿桑荼露出戾气,那是杀人如麻后自带的凶狠戾气。他说:“那我就杀了他。苗殊,你就是死了,也得是我的人。你有多少新欢,我就杀多少。”

苗从殊脱口而出:“那你有得忙。”

鹿桑荼沉下脸。

“……”苗从殊:“开个玩笑。目前从良,真爱就一个。”

他感觉手腕的桎梏有些松了,便赶紧推开他,还真一把推开了。于是开门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路过的人有些好奇的往里看,却在下一刻吓得心脏差点停顿,连连后退半晌都走不动。

良久,路过的人再悄悄往小隔间里头看,没见到那修罗似的人影,里头空荡荡的。

跑出去的苗从殊匆匆赶回自己的小隔间,结果没注意到自己跑错了。

门一关见到里头银白长发的男人,立即说:“不好意思,走错了。”他转身就要开门,才刚开了一点就被另外一股强硬的力道阻止,‘砰’一声关上了。

稍稍侧身,白色柔软的长发落在肩膀上,苗从殊瞥了眼,心里想着一个接一个,还好不是一窝蜂全来,不然真是有得忙。

灯栖枝:“白天为什么不见我?”

苗从殊:“有事。”

灯栖枝:“刚才在金老爷那里,我本想同你说句话,结果眨眼便不见你。正愁着怎么找你,结果你这会便主动撞上门来。”

苗从殊:“走错了。”

灯栖枝:“你不肯见我?是在生我的气?”他以为苗从殊是气他三年前接受调任离开此地,前去京城还不带他走。

苗从殊心想他这口气要能持续三四年的,早就憋死了。

“不气。”他摇头说:“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说开……我们分手。”

灯栖枝敛起笑容:“你说什么?”

苗从殊:“分手。就当是一场梦,醒来不必记得那些过往。偶尔碰个面千万别说你认识我,我怕我家里那位误会闹脾气。”

灯栖枝:“你有了别人?不可能。”他不相信。“别骗我了,才两年。我才离开两年,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其他人?你忘了你当时有多爱我?你当时怎么追求我的?我被山贼抓走,你为了救我孤身犯险差点没命,整个仙临都都知道你有多爱我。”

“怎么可能才两年就变心?”

苗从殊:感觉在幻境里的自己比现实更懂得见一爱一个的道理。不是、他在瀛方斛心里就那么渣吗?

他挠挠头:“可能那时候喜欢吧。”他喜欢的时候,确实心里眼里都是一个人。

所以那么多年来,也就一个郁浮黎得他全心全意的喜欢。

灯栖枝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现在就不喜欢了?你对我就完全没有感觉了?”

得到肯定回答,灯栖枝后退一步,扶额沉思片刻又问:“你现在对我,哪怕一点真情也没有?”

苗从殊n啵:“人间哪有真情在?前任只是隔夜菜。有钱有粮有新欢,谁还回头吃老草?”

灯栖枝眉头皱起,冷厉的目光骤然投射而来。

苗从殊惊了下,心想他是否该收敛些,感觉再继续放荡不羁就该去学吹百鸟朝凤最后一段了。

不过灯栖枝很快收起凶狠的目光,重新变回较为温和俊美的模样。

他说:“苗殊,我记得你喜欢我的样子。”

苗从殊:所以?

灯栖枝:“我不信你的话。”

苗从殊:“随便。”反正他已经说分手了,下回再见面别想赖他。“再见。”

他拉开门赶紧跳出去,左右一看发现正确的小隔间在左边。苗从殊走过去,几步后有一道黑红色的身影伴随叮叮当当的声响飞快的扑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并推到栏杆处。

他上半身直接往后倾倒,要不是被人紧紧抱住而那人稳得像座山,他估计就直接掉下楼去了。

回廊不算特别热闹,但人也很多,而且认识他苗老爷的人竟也不少。他们停下来,看好戏的嬉笑,隔得近一些的,苗从殊还能听到他们在说‘果然是风流的苗老爷!’、‘是那南越来的小公子吧?’、‘我记得当初苗老爷追求那南越小公子,点亮了全城的灯。那可真是大手笔、情圣中的典范,恐怕南越小公子才是真爱!’

有人问:“怎么回事?说说。”

有人回答:“当时苗老爷追求南越小公子,告白时点了三天河灯,那时整条仙临河彻夜灯火通明。接着点亮全城的鲤鱼灯三天,再点祈天灯三天照亮仙临都的上空。又因那南越小公子喜欢漂亮的人偶和赤瑾花,便请来当世工艺最好的人偶师和花匠,制千金难买、惟妙惟肖的等身人偶、栽赤瑾花令其反季节开花。”

“你们说说,这难道不是真爱?!”

众人纷纷附和,感慨果然是真爱,绝对是真爱无疑,谁说不是跟他急。

“风流一世的苗老爷,终究是栽在漂亮的小娇娃身上。这是世间普遍的规律,大抵少有人能看破。”

“不过那南越小公子长得太漂亮了,要我也愿意宠爱。”

……

苗从殊越听越觉得不对,瀛方斛就是南越小公子,但这情节、这人设,可不像极了话本里的主角?感情瀛方斛不仅认为他脚踩四条船、花心多情,而且待他感情最真、最深、最美好。

这是风流浪子过尽千帆终栽真爱之上的剧情啊!

瀛方斛他还给自己艹‘小娇娃’人设?!

他们万魔窟出来的魔修都这么会玩吗?

苗从殊内心很震撼,觉得瀛方斛表面看起来病态疯狂,原来内里还挺骚气。

瀛方斛抱紧苗从殊,脑袋磨蹭着苗从殊的脸颊,像是黏人的猫。

“殊殊,我回来娶你,而且再也不离开了!你高不高兴?喜不喜欢?开不开心?”

苗从殊的脑袋往后仰,两手顶着瀛方斛的肩膀用力才把他隔开一点,见到瀛方斛明媚得不可方物的脸,感叹‘小娇娃’人设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回来得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瀛方斛眯起眼:“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苗从殊:“你还是留着吧。”

瀛方斛:“你想对我说什么?”

苗从殊:“我们分手。”

“……”

――沉默。

不仅是瀛方斛沉默,连周围观看得津津有味的群众也都沉默了。而且他们明显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于是悄悄后退,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当朵壁花继续看戏。

瀛方斛面无表情,面孔一派天真似的问:“殊殊在说什么?”

“分手。”苗从殊重复并说:“我有新欢了。”

众人倒吸口凉气,不愧是苗老爷!

瀛方斛目光冷冷的逡巡着他的脸,“我不信。我才走一年。”顿了顿,他语气诡异的问:“你的新欢是谁?在哪里?”

苗从殊刚想回话,灯栖枝走出来,站在小隔间门口:“苗殊,这就是你家里那位?”

瀛方斛一手抓着苗从殊的胳膊,回头看灯栖枝,不由气笑:“殊殊,你的新欢也太老了吧。”

灯栖枝闻言,眼神一暗:“苗殊,你喜欢这种长得妖里妖气、奶没断干净的小屁孩?”

瀛方斛怒红了眼,突然甩出袖中弯刀。

灯栖枝则折起旁边花瓶里的一支樱花树枝,注入气劲一把劈开蝴蝶形状的弯刀。

这弯刀凭空飞出去,插-进木墙中,木墙缓缓拉开,鹿桑荼走出来。

鹿桑荼勾唇露出没什么意味的笑,他说:“苗殊,原来我才四年没回来,你便已同他二人分别在一起了。”

闻言,瀛方斛和灯栖枝面色陡然变了。

他们竟都不是苗殊\丛殊的唯一、更不是他的新欢?苗殊\丛殊到底还喜欢过多少人?现在谁是他的新欢?!

他们三人互相警惕堤防,全都猜不透到底谁才是苗从殊的新欢。

围观群众:可太刺激了!

苗从殊抿唇,心里一点都不紧张还想抖个腿。

前任都没有记忆简直太妙了。

此处幻境待他真是友好。

不管发展有多曲折且匪夷所思,统统可以用‘虚假幻境’来解释。郁浮黎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关他小黑屋,因为这一切都是‘命盘’的错!

瀛方斛问:“谁是你的新欢?”

其他两人看似淡然,其实就等苗从殊指认出来便立刻下死手搞死对方。

苗从殊:“都不是。”

三人:“……”

围观群众:“?”

竟还有第四个?!

‘哗啦’声响,木门由内拉开,郁浮黎双手拢在袖子里,披散长发撩在耳后,面如冠玉而气质懒散。他看着苗从殊:“怎么去那么久?”

苗从殊拨开瀛方斛拽住他胳膊的手,后者心里虽不愿相信但逐渐怀疑,因此没用力,轻易就被挣开。

跑到郁浮黎身边的苗从殊冲他笑了笑:“特殊日子,办了点事,耽搁时间。”

郁浮黎伸出手,捏了捏苗从殊的后脖子,然后看向蠢蠢欲动、杀气四溢的瀛方斛、灯栖枝和鹿桑荼三人,他露出挑衅的笑,声音轻柔的问:“怎么特殊?”

苗从殊:“今天是个分手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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