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透过窗纸落入房中,床榻,少女睫颤了颤,像蝴蝶忽然停驻在花枝。
离央睁开,看着四仰八叉睡在自己胸.前小狐狸,她终于明自己为什么梦到有块石头压了自己一整晚。
拎起姬扶夜,离央正考虑用什么姿势把他扔出去最好,小狐狸也睁开了睛。
阿离……
『毛』茸茸大尾巴在姬扶夜看见离央时候便欢快地摇了起来,小狐狸四只爪子在空中耷拉着,伸出舌头傻笑,不像什么狐狸,反而像只土狗。
“姬扶夜,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以你现在身形,能有这分量。”
姬扶夜呆呆地看着离央,他……胖吗?!
见狐狸中满是不可置信,离央点了点他鼻子,终于消了气。不知为何,面对妖身姬扶夜,离央总是不自觉地宽容许多。
将姬扶夜放下,她起身下床,推开窗,春日阳光便尽数倾泻在她身。暗金『色』光影浮,离央抬头看着碧蓝无垠天际,神情柔和。
“今日是个好天气。”离央轻声道。
姬扶夜想回应,口中却只发出嗷嗷两声。他郁闷地蹲下身,忘了自己现在还不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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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央推开房,见身后没有静,回身对姬扶夜道:“你还没睡够?”
姬扶夜见她没有抱自己起身打算,只得跃下床榻,跟在离央脚边。
“嗷嗷嗷……”阿离,你今天怎么不肯抱我了?
“你难道是少生了两条腿。”离央淡淡道。
姬扶夜垮着脸,难为一只狐狸脸还能做出这多表情,他还以为自己被迫变回原形后,便能一直待在阿离怀中了。
或许是想得太出神,又或许姬扶夜高估了自己现在身形大小,迈过槛之时,一条前腿踩了个空。
姬扶夜保持着一脸懵『逼』表情摔了个四脚朝天,一团狐狸球滚了出去,直到撞树根停了下来。
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姬扶夜浑身雪长『毛』沾了灰土,很是狼狈。他一阵狂甩,没有灵力果然很是不便,否则只需施一个避尘诀就够了。
离央低头,轻啧一声,拎起这只小狐狸,拍掉一身灰尘,放进怀中。
走出院,只见前花木深深,姿态妍丽,争奇斗艳。春日正是花时,处怕有不下百花草,无怪乎名为花神观。
花草之间,正有数名年纪不大女冠在灌溉剪枝,这花神观中,想来是出家修道女子。
听见脚步声,有人便抬起头,见到离央刹那顿时失语,她是谁?
“这位姑娘是谁?生得可真好看!”
“她应当是第一次来花神观,否则生得这好看,我定不会忘了。”
“看她来方向,正是咱们居处,难道又是失了依靠,走投无路到观中?”
年纪不大少女们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虽然身着深灰道袍,还是掩不住她们一身鲜活气息。
昨夜离央来得太晚,这些小女冠早早睡去了。
玉真道长手中挽了红绸走来,见了离央,脸扬起温和笑意:“昨夜睡得可还好?”
离央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好奇看向她手中红绸:“这是什么?”
“今日乃是花朝节,”见离央问起,玉真道长虽有些奇怪她竟会不知,还是耐心解释道,“今日明州城百姓会前来花神观中祭祀花树,这红绸便是用作装饰。”
“不错,今日整个明州城姑娘会来观中祈愿,将心愿写在红笺,挂树,花神娘娘若是听到了,便会替你实现。”容貌清秀少女凑到玉真道长身边,笑着说道。
她手中执一枝娇艳粉芙蓉,递向离央:“按花朝节习俗,是要簪花,观中别没有,花木却是很多,这是我养芙蓉,还请姑娘不要嫌弃简薄。”
离央怔怔地看着那朵含苞待放芙蓉,从未有人送过她这简单一枝花,除了好看,似没有别用处。
玉真道长失笑:“阿芜,你却是会讨好人。”
阿芜嘻嘻笑了两声。
玉真道长将芙蓉簪在离央鬓边,离央抬眸看向她,双目似水波潋滟,琼鼻朱唇,端得是人比花娇。
玉真道长和少女阿芜便看得失了神,良久,玉真道长回神叹道:“阿离姑娘当真是好相貌。”
阿芜连连点头,明州城这么大,来花神观中祭祀女子也不计其数,她却没有见过谁容『色』能更甚离央。
离央抱着小狐狸,并不在意这些赞叹,以神之尊,容貌皮囊不过是锦添花罢了。
“你还未用过朝食吧?”玉真道长想起什么,又道,“观中只有清粥小菜,姑娘可要用一些?”
其实离央这副躯体虽是凡人,并不需要进食,见到玉真道长关切神情,离央终究没有拒绝。
玉真道长做十分妥帖,还为姬扶夜寻来了一碗羊『奶』。
她『摸』着小狐狸头,脸已经被岁月镌刻下了淡淡痕迹,却还是叫人觉出一别美丽。
“阿离姑娘可是着急赶路?若是不急,可以在观中多留一日,今日花朝节,可热闹了!”阿芜对离央笑道。“对了,趁现在祭祀游客还不曾来,我带你去写一张红笺许愿,做第一个挂在花树人,花神娘娘一定能听见你心愿。”
她神情一片天真赤诚,离央轻轻嗯了一声。
见离央要随阿芜离开,玉真道长拦住了她们,取来一顶幕篱:“这是我平日出行所用,今日乃是花朝节,观中人多杂,阿离姑娘还是不如戴幕篱……”
离央容貌太过出众,玉真道长只怕出了什么意外,这取来幕篱与她。许多权贵女子出行之时,多会戴幕篱,离央如也不会突兀。
离央虽不知她担心,还是乖乖戴幕篱,身形笼罩在薄纱之中,影影绰绰。
她抱着姬扶夜,跟了阿芜脚步。
巨大桃花树装饰着红绸,枝还挂着许多丝缎,粉『色』花苞并未完全绽放。
离央和姬扶夜一起抬头望去,桃花……
‘尊,我们在宫外些桃花可好?’
山巅之,桃花烂漫,九重天灵气浓郁,便时时是粉一片。
见离央怔怔地望着桃花树,阿芜笑道:“你从前没有见过这大桃花树吧?这棵桃树是建立花神观那位老道长下,到现在已经有几百年。过些时日,等桃花开了,还更好看!”
离央回过神,对她笑了笑。
阿芜拉着她向一旁石桌走去,桌已经放了红笺与笔墨。
将沾了墨狼毫笔交与离央,阿芜催促道:“阿离,你快把心愿写去,我们花神观祈愿,一向是很灵。”
离央执着笔,一时却不知该写什么好。
便在这时,姬扶夜咬住阿芜袖子扯了扯,阿芜低头看着他,失笑道:“小狐狸,莫不是你也想许愿?”
姬扶夜点头。
阿芜没想到他能听懂自己话,眸中『露』出讶『色』,随即好笑地取了一张红笺放在他面前。
“只是,你是狐狸,好像也写不了字?”阿芜偏了偏头。
若是狐狸能写字,只怕就成了精。
离央轻轻笑了笑,搁下笔,将砚台推在姬扶夜面前。
“写不了字,印个爪印便是。”
姬扶夜双一亮,前爪沾了墨汁,小心地放在红笺,留下一个小巧可爱兽爪印记。
“哇,好可爱!”阿芜忍不住想『摸』一『摸』姬扶夜头,却被他闪身躲过。
阿芜有些失望道:“这小狐狸果然是认。”
姬扶夜叼着红笺落在离央手边,甩着尾巴示意她看。
离央微微牵起唇角,指尖沾了墨汁,也在红笺留下一个指印。
姬扶夜怔愣地望着红笺两道印记,久久无法回过神。
好像婚书一……
小狐狸红了脸,好在『毛』厚,也没人能看出来。他甩着大尾巴掩在脸前,挡住了自己吐着舌头笑傻。
“你不写了吗?”阿芜开口问道。
离央摇了摇头:“这就够了。你不写么?”
“我是观中人,向来是不参加这祈愿。”阿芜回道,“何况,我已经很幸运了,若是向花神娘娘求什么,便太贪心了。”
阿芜父母早亡,世唯一亲人便只有叔婶。叔叔婶婶却不愿养只有七岁阿芜,又见她生得不错,便生了将她卖入秦楼楚馆龌龊想法。
好在当日大哭阿芜引来了玉真道长注意,得知原委将她买下,带回了花神观。
这也算幸运吗?离央不太明。
“虽然爹娘不在了,玉真姑姑待我很好,观中姐姐们也很照顾我。”阿芜笑着道,“每日能吃饱穿暖,除了侍弄花木,也没有什么重活需要干,我觉得这就很好。”
“等我大一些,就可以随玉真姑姑一起学习道法,永远守在花神观。”
阿芜说这话时,中好像有星辰闪烁。
见她如,离央也不自觉地弯起眉,神情柔和。
从前她,不曾有余暇停下来听一个凡人少女心思。
说话间,阿芜已经将纸笺系红『色』绸带:“现在只要将红笺挂去就好了。”
“记得要扔高一点。”她将红笺交还给离央。
姬扶夜闻言,了耳朵,飞身一跃,叼着红笺沿树而。『色』『毛』团在树枝间腾挪闪跃,立时便落在了桃树最高处。
将系了红绸纸笺挂在枝,姬扶夜嗷嗷叫了两声,神中满是邀功之意。
离央挑了挑眉,身体变小,看来心智也被影响了。
她嘴边却勾着一抹浅笑。
离央伸出手,桃树小狐狸纵身一跃,落入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