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邯一句话,沈潇当晚直接失眠,这惊吓,要谁谁受得了。
做为一个活不长的女配,她虽然成功活过了死劫,却被迫抱上了一条大腿,还是一条全书最大反派的大腿,前途迷茫,生死未卜啊!
沈潇觉得,做为一个接受了二十多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过的当代女青年,她从现在要对大反派温邯循循善诱,争取让他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忠臣。
当然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能够好好活下去。
沈潇一夜没有睡好,温邯也几乎是一夜没睡,他一想起沈潇满脸惊吓的样子,他就觉得头疼,本是为了让沈潇心安,现在看来怕是把人家给吓得更厉害了。
“王爷,你昨夜这是又看了一夜的奏折啊!”
温邯阖了阖眼,再睁眼时眼底又变成了一片清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嗯,武城候牵扯出来的人太多,每一步都需要很小心。”
彭衍铭骑马跟在温邯轿子旁边,小声道:“指使那丫鬟下药的人还是没找到,也不知道那群人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除了夺权,就是害人。”温邯冷笑了一下,那群人即使有再多的权势,只要坐不到那个位置,什么时候都不会满足。
“王爷,臣总觉得这事或许和太贵妃有关。”
温邯皱了皱眉,可瞬间之后,他所有的情绪又都被他给藏了起来,“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泷儿还小。”
“先帝遗旨,王爷为了陛下拖到现在已经可以了。”彭衍铭做了个手势,意思很明显。
“本王是不该对这些人心善,可是本王看不得泷儿伤心,就先再留太贵妃几日,若她敢做些什么,直接杀了就是。”
彭衍铭叹了口气,温邯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便再多言,外人总传摄政王暴戾,手握重权,意欲夺位,可彭衍铭知道,温邯想求的不过是国泰民安,不过是为了他兄长的遗言,把李泷培养成一个明君。
温邯的善从来都只在他在意的人身上。
“对了,一会本王待不久,你自己看着点,柳太师家可不缺孙女。”
“臣知道,不过王爷还是先小心着点自己吧!听说柳太师家的三孙女可是爱慕王爷许久了。”
温邯手里握着那天沈潇来求救的那块玉佩,轻轻摩挲了几下,“本王这辈子都只喜欢潇儿一个人,其他的若是敢上前半步,就直接赶出平阳便好。”
彭衍铭为难地挠了挠头,“柳太师是王爷你的第一个儒学师父,直接挡了面子不太好吧?”
温邯对着彭衍铭冷冷地笑了一下,他在乎过这些吗?
“不是,王爷,你不会是想对柳家下手吧?”
温邯没有说话,他确实是想这样做,他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对象,他王妃的位置,不允许这些人每日觊觎着。
彭衍铭心一沉,他怎么觉得他家王爷在寻到救命恩人之后怎么就变得更加泾渭分明了,除了沈潇就是沈潇以外的人和物,就这两拨,连个中间打酱油的都没有。
可越看着温邯对沈潇各种珍重,彭衍铭就越想知道十年前在扬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邯瞥了眼彭衍铭,摇了摇头,“太师府要到了,把你那好奇心收一收,别忘了一会你还得唱个黑脸戏。”
彭衍铭给温邯漏了个尴尬的笑,心里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从小到大,他从没在这位主的身上讨到过什么便宜,可是他依旧愿意全心全意地扶持着温邯十年如一日,从未想过背叛。
或许有些兄弟情谊是从一开始就奠定好的,这么多年生死与共,他们两个早就不是一般的过命兄弟了,只是彭衍铭就不明白了,自己和温邯经历也差不多啊!怎么温邯就成了深井冰,自己反而成了别人嘴里的半傻子,天理不公。
温邯亲自来给老太师贺寿,柳家自然是不会在款待上落人诟病,礼仪饭菜皆是一流,就是若没有那几个含情脉脉看着温邯的柳家孙女就更好了。
“王爷,你的酒要没了,让小女给你添一些吧?”柳家大房看着温邯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一喜。
柳家大房科举没能走出一条路,年过四十却依旧位居一个六品小官,根本比不过二房,今日瞧着以前王爷来给他爹祝寿都是来去匆匆,这一次有意停留,也就想动点小心思,他比不过二房,总不能再让女儿也被压着。
柳太师一听他儿子开口,面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一方面他是想着可以和温邯结上这种缘分,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温邯说一不二的脾气会因为这件事直接毁了柳家。
但是万一温邯可以看着他的面子上给上柳家几分薄面呢?那时候,就算嫁不了温邯,一门好亲事是肯定少不了了,柳家在衰退,他们需要一个机会。
柳家大房的话刚说完,彭衍铭就扭头看向了温邯,果不其然,那位面不露色的摄政王殿下竟然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沈潇艰难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一夜噩梦之后沈潇现在身心俱疲,哪怕中午睡了这么一会,也还是没能把精气神给休会来。
中秋节演出的效果超过沈潇的预期,接下来的事她可以试着交给姜容镜给她配的几个助手去做。
新的乐谱她和端木霖之前就已经做了出来,现在也已经差着幻玢交给小落他们去练了,至于新人,沈潇还不急着找,除了温邯这个不定时炸0弹以外,沈潇现在最着急的恐怕就是莫过于还是认不全这边的字了。
不认字,有很多事情沈潇都不能去做。
浑身不舒坦地过了一下午之后,沈潇吃过晚饭终于有了一会自己的时间和《千字文》继续作斗争,不过这一次,沈潇倒不是一个人在练字了。
不知道是怎么混进销金楼的温邯,轻车熟路地就进了沈潇的房间,练字练到认真处的沈潇根本没注意到是谁进了她的房间,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传进沈潇的鼻腔时,她才发现,温邯来了。
“王爷。”沈潇放下笔准备给温邯行礼,却被温邯紧紧地握住了右手,沈潇挣了挣,没挣开。
温邯借力站到了沈潇的身后,几乎是用一种半拥的姿势把沈潇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潇儿拿笔的姿势不对,来,让本王好好教教你。”
沈潇浑身僵直,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她拿笔的手一直延伸到脸颊,“王爷,这样不好吧!”
温邯看着沈潇耳垂处不自然的颜色,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浓郁了,“你不用认生,多几次你就习惯了。”
“王爷,我自己来就好的,你公务繁忙,为了国家百姓殚精竭虑,把时间耗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实在是不妥。”
为了国家百姓殚精竭虑,这话温邯喜欢听,尤其是从沈潇的嘴里说出来,不过……
温邯把下巴放到了沈潇的肩头,慵懒惺忪地发出了一个代表疑问的“嗯”。
沈潇不敢多说了,老老实实地看向了桌面的宣纸,“没事,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嗯,本王也觉得这种放松方式挺不错的。”温邯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认可沈潇的说法,“那以后本王就多来几次。”
“别介啊!王爷你不忙的吗?而且这销金楼又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万一要是被谏官看见你来这里,那多不好。”
温邯低声笑了一下,他很想说没人敢把参他的折子送到他的书桌上去,可看着沈潇紧张的样子,他不由得起了点坏心思,“有什么不好的?”
“有辱你的名声啊!”
温邯握着沈潇的手写起了字,“没事,反正本王的名声也不太好。”
沈潇听着温邯这冰冷中带着的刻意敷衍,心头像是被扎了一下,她转身看向了温邯,一脸认真地开口,“不行的,你不能这样,你要做一个好王爷,洁身自好很重要的。”
温邯看着沈潇有点恼怒的神情,好整以暇地把笔放了下来,“你希望本王做个好王爷?”
“你不想吗?”沈潇愣了愣,没有人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坏人,难道温邯这个时候就已经踏上不归途了吗?
那自己还能把他给“教化”回来吗?
妈呀!这难道是死局吗?
沈潇脑子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温邯看着沈潇眉眼处露出的惊恐,他把冰冷的声音放得柔了一些,“只要你想,那本王就愿意去做。”
沈潇看着温邯宠溺的笑,心头一震,她不想教化了,她想跑。
温邯挑了缕沈潇的发丝,轻轻捏着,“这几日京中会有一些关于本王的一些流言,你不要全都听。”
沈潇抬头看向了温邯,“王爷是要做些什么吗?”
沈潇问完就觉得自己多问了,朝中事务繁杂,她一个小小的歌姬管这么多干什么,要是说多了话得罪了面前这位大神,她就和直接寻死没差别了。
温邯看着沈潇懊恼的样子,笑了,“给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一点敲打。”
沈潇不自然地咳了咳,“噢!”
温邯看着沈潇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他不能否认,在沈潇面前他总是想把自己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像是他这十年在梦里不断练习过情景。
他愿意为了沈潇变成另一种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