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渊看着被染红的酒精棉球，出声问了一句“疼吗”
“有一点，不过证明我还活着，还有感觉。”暮轻歌笑着说，眼睛瞬间有些发热，鼻头微酸，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她没办法形容。
在码头工厂发生的事情快速的回忆起来，她想起来那个噩梦，准确来说，应该是订婚之后被周微微绑架的现实。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却活了下来。
言渊看到她手背的血液不再流出，用医用胶带固定了住之后。起身移走了吊针架。
暮轻歌挪动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绵无力。
“我让欧阳带人过来给你检查，你先躺着别乱动。”言渊没让暮轻歌再乱动，看她躺好之后，拿起手机打通了欧阳的电话，快速的说了几句。
暮轻歌看着言渊紧张担心的模样，等他挂断电话，开口道，“我也是医生，只是躺的时间久了，身体有些虚弱而已。”
“卢医不自治。别给自己下结论。欧阳一会就过来了。”
“我没有自治，只想告诉你，不用那么紧张，你看看我好好的，我醒过来了。”
言渊坐在床边，伸手抚顺暮轻歌的发丝，眼眶发红，像是劝孩子一样，温柔的说道，“轻歌，听话，等欧阳过来。”
暮轻歌撇了撇嘴，言渊温柔的模样让她感动，
“我想坐起来，你帮我一下吧。”
“乖，就好好躺着。”言渊语气温柔但态度坚决。
“我想上厕所。”
“直接上，穿的有成人尿不湿。”言渊看穿暮轻歌就是想起来的想法，直截了当的断绝了她的念头。
暮轻歌小脸一红，她都用上尿不湿了。
“言渊我都醒了，我想动动。”
“等你彻底好了，我会让你做很多运动现在不行”
“我后背痒。”暮轻歌这是没撒谎，委屈巴巴瞪着大眼睛看着言渊。
言渊看着暮轻歌的小表情，无奈的皱了皱眉，站起身扶起暮轻歌，“真拿你没办法，哪里痒”
“往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
“还有哪里痒”
“下面一点点，还有点痒，我多久没洗澡了”
“昨天才帮你擦的身体。”
言渊将暮轻歌身后垫高，扶着她靠在床头的软垫上。暮轻歌一副精神饱满，如果不让她坐起来，还不知道又要用什么借口。
暮轻歌看出言渊的不乐意，讨好的解释道，“我就靠一会，总是躺着，我会觉得自己丧失了自理能力。”
“别解释，好好靠着，别一会又要下床转悠。”
“知道了，你变啰嗦了。”
“我说的话你要是听进去了。我也不用这么耳提面命。”
“对对对，言先生的话都对。”暮轻歌嘴角噙着笑，倒也听话没有提出下地的要求，她嗯右手食指夹着心电图，她抬起来摇了摇。
“嗯”言渊沉声嗯了一声。暮轻歌笑嘻嘻的收回手。
言渊的心放了下来，暮轻歌醒了之后，口齿伶俐，脑袋精光，手臂灵活，除了看起来有些浑身无力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
欧阳之前告诉他，暮轻歌心跳停止过一段时间，可能大脑缺氧，醒了会迟钝，四肢不协调，这么看来可能性不大。
“言先生。你能让我摸摸你吗”
言渊的紧张和担心，她怎么会不知道。可她很想让他相信，她已经醒了。
“不能”言渊嘴上虽然拒绝，倒也没阻止暮轻歌伸过来的小手。反而凑近了一些。
暮轻歌伸手抚摸上言渊的脸颊，熟悉的轮廓，深邃的双眸多了深情和愧疚，他瘦了，轮廓更立体了。
“我就睡了很久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暮轻歌咬着唇，有些心疼。
“没多久，你没觉得我瘦点更帅吗”言渊轻轻地抚摸着暮轻歌的头发。
“你一直很帅啊，只是太瘦会硌人。”暮轻歌仰着头看向言渊，两人相视而笑，这句话还是言渊和她说过的。她应该躺了很长时间，言渊不说，她选择不问。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投进房间里，大床上，女人的脸色惨白，整个人瘦到脱形，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
“欧阳怎么还没来我想换个姿势。这样我也觉得不舒服。”暮轻歌动了动身体，发现下半身麻木，没有知觉，用不上力气。
言渊靠着床头调整姿势，让暮轻歌躺下枕在他的怀里，伸手点了点暮轻歌的鼻子。
“这样舒服些吗”
“舒服。舒服的想再睡一觉。”
“累了就睡一会，等欧阳带人过来了，我叫醒你。”
“我还不想睡，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言渊看着暮轻歌脸上露出疲惫的模样，于心不忍伸手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身体，让她休息。
“我说你听着，太累了就睡一会，你只是错过了老七的婚礼。”
“那可惜了，没看到周小楼穿婚纱，老七应该打扮的很骚包吧”
“他们是旅游结婚，两个人开着车，一直向南，走到哪里停在哪里。周小楼没穿婚纱，老七还是那样。”言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节奏。
“那应该很自由，很开心。冬天南方很暖和，景色很美。”暮轻歌语气里带着憧憬。
“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也出去旅游，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言渊的手停了下来，放在暮轻歌的肩膀上，等着她的回答。暮轻歌耳朵贴在言渊的胸口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没来由的踏实。
“好，我想去蒙古骑马，去呼伦，贝尔大草原，去东北看冰雕，去爬喜马拉雅山，去西藏朝圣，去云南香格里拉，然后我们在海南碰到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老七夫妇。”暮轻歌趴在言渊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肚皮上画着旅游线路图。
暮轻歌看到了手背上的淤青，针管的针孔，还有虎口处伤口，她翻过手看到了手腕处也有同样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开的伤口。
言渊伸手握住了暮轻歌的手，指腹抚摸在伤口上，开口解释道，“你的血管太细了，不容易找到。你掉进水里的时候，全身僵硬没有知觉，欧阳用胸针扎了你的几个穴位。这些是当时留下来的痕迹。”
言渊说的风轻云淡，暮轻歌却明白，那码头的水有多冰，深入骨髓，她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我爸妈知道我没事了吗”
“给你做完检查，我会通知爸妈，你就别担心了。”
“我们俩订婚都没能举行，你跟着叫什么爸妈你要告诉我爸妈，我已经醒了，而且彻底好了。”
暮轻歌心里甜蜜，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她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失去了意识。
“嗯，我一会就告诉他们，不过我不叫他们爸妈，应该叫什么老婆大人，你教教我”暮轻歌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她怀里。没有再回答他。
言渊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女人，说睡着就睡着了。
他伸手想要挪动暮轻歌，耳边陡然跳出的尖锐心电图提示声，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最冰冷的阴寒处。
“轻歌，你别吓我”言渊伸手探向暮轻歌的颈部大动脉，脸色陡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扯下暮轻歌身上的的管子，抱着暮轻歌立刻朝着门口跑去。
一楼，欧阳就看到言渊抱着暮轻歌疯了一样朝着楼下跑。
“快”言渊一句话，欧阳立刻转身朝着停车场跑去。
言渊还没有从暮轻歌清醒的喜悦中回过神，一瞬间再次被打入了地狱，他只希望这是一个噩梦，而不是真实的。
“小渊，暮大夫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跳又没了，就像上次一样，之前还好好的和我聊天，我不应该让她睡的。”言渊很后悔，暮轻歌说要下地走走，他应该同意的。
“小渊，你别急，昏迷时间久了的人，醒来之后有的心跳会加速，有些会陡然停止。这都是根据体质的正常反应。”
欧阳虽然嘴上那么说，可油门已经踩到底了。暮轻歌从医院出来两天了，出院的时候身体机能都很微弱，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暮轻歌可能醒不过来了，因为当时除了还有微弱的心跳之外，脑部神经有些损伤，身体机能很微弱。
暮轻歌醒过来是个奇迹。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储存于细胞内尚未消耗殆尽的化学能量三磷酸腺苷会迅速变成二磷酸腺苷，从而一下子释放出大量能量，供给神经系统和内分泌系统应激的动力，下丘脑和垂体会促使肾上腺皮质立即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和皮质激素，交感神经兴奋点也活跃了。 心肌收缩就有力，频率也加快，血压回升，正常供血，至大脑、心脏、肺、肝、肾等器官因供血突然趋于正常，所以看起来像是恢复正常。
欧阳不敢告诉言渊，这可能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如果真是那样，那命运真是对言渊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史密斯已经从机场赶回来了，他是这方面权威，我让他直接去医院。”
暮大夫被再次推进急诊室抢救的时候，言渊的身体也跟着垮了。这一次他没有能等在门口，一直看着急诊灯灭。
整整七天，言渊不睡不休的陪在暮轻歌的身边，从第一天跳下水救暮轻歌，耗费了大量的体能，之后七天每天守在病床前，如果不是靠着一些药物支撑着，言渊恐怕早就倒下了，他身体早已经被消耗殆尽。
欧阳自作主张，给昏睡过去的言渊用了安眠药。不管暮轻歌还能不能活过来，他都不能让言渊那么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