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逃亡③(1 / 1)

我用无力的眼神望他。我的手臂非常疼痛,只要一挥动,全身的神经就会为之颤抖起来。韧带拉伤的手臂和被黑狗咬伤的手臂是同一只右手,我感觉这只手臂快要废了,淤结着伤疤的皮肤下隐隐透着黑气。血液在皮肤下流动的速度似乎非常缓慢,整只手不仅没有力气,而且冰凉,再怎样活动,也丝毫产生不了热度。

柳胜河的眉头皱紧了,他可能从来没有碰到过像我这样的人,大概已经有了快一头撞墙的冲动,他胡乱地抓着如板刷一般短的头发,思考着应付我的对策。

但是他没有思考多久,忽然就伸手过来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地下室拉了过去。他的力道一如往常地大,我的脖子被他掐得生疼,连喊话都没有机会喊出声来,就被掐得差点断了气,身子不由自主地被他拖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这个人一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但是我这个时候宁愿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只是用拳头来解决我和他之间的争端这样还要来得干脆。但是他自从知道那一膝盖踢在我腹部所产生的巨大后遗症以后,就没有再暴打过我了。这种尴尬的感觉第一次让我有了一种想挑战他、战胜他的冲动。

柳胜河把我整个人顺势推到了地下室里,把我按到床上就开始脱我的运动服外套。我这时候惊恐万状,以为他有那种兴趣要把我给活剥了,举起手来就朝他脸上挥了过去,怒吼道:“你他妈想干什么?你有那种兴趣我可没有!”

柳胜河没回我话,手一抬接住我飞来的一拳,就将我的手臂扳到了背后。我是用左手挥拳,右手根本没有力道还击,手一被制住就等于毫无反抗之力,外套被他扒了下来,整只右手的伤口都被他看到了,躺那儿将十六年学到的所有脏话都给骂了出来。他沉着气,没理我的怒骂,就死死地按住了我说了句:“不要动!你伤的很重!”

我愣了一下,肩胛骨给他的膝盖给顶到,感到了一阵锥心般的刺痛。我想起来昨天他用这招把袁子鹰那么厉害的女生都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知道他这一手相当厉害,因此而深吸了一口气。他则伸手到床边的大木箱里找急救箱。跌打药瓶和伤筋膏药有很多,他甚至找到了固定关节的夹板,一边拿出来一边观察我的伤势。我不想跟他沟通,一看到他这举动就怒火中烧地没了理性,又继续怒骂了起来。

他看了看我肩膀肿胀的状况,呼了一口气,就说:“你韧带拉伤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有点内出血,我帮你包扎一下。但是小手臂的伤口化脓已经很严重了,不知道有没有感染。我这里没有破伤风针。昨天那么乱的情况下,也没有顾忌到你受伤的情况……”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绷带来帮我固定肩部关节。我这时候非常想哭。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轻重的力道使得绷带缠上我的肩膀而产生的剧痛,而是因为另外的因素。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一个人在这种丧尸环境下是绝对是活不下去的。这大概是他想出来的最好的与我沟通的方式。如果他不用帮我包扎伤口的事情将刚才尴尬的气氛暂时撇开,恐怕我的火爆脾气还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别的人都回来为止。这样的话,接下来的出行一定会呈现令人相当不爽的气氛。

他顿了顿,说道:“凌云,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为什么不能让我跟在你身边?你和那些家伙一起出门一定会遇上很大的危险,有我至少可以牵制住他们的行动。我们难道不能想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对策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躺在那儿朝柳胜河白眼,接着将脸埋到床单,尽量不让柳胜河看到我难受的表情。我现在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男子气概,就像个刚被强暴过了的寡妇,躺在床面上兀自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我浑身因为手臂的剧痛而震颤着。我紧咬着牙关,不能让他听到我因为疼痛而屈服的声音。他大概是看到了我的表情,包扎的手忽然就松了,呆呆地看了我几秒,就坐到了床沿上,叹了一口气。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想到我以前在救我弟弟时候杀过的人。”他淡淡地说着,目光朝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望着。我没有回答他,疼痛与失落的心情让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他正常地交流。他没有理我,一字一句地述说着,似乎在回忆以前的事情,眼神中传达着悲伤的情绪。

“我总是在近距离战的时候像这样把人杀死。已经习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摊开。我忽然发现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瑞士军刀,而不是急救箱中的东西。我原本放在腰间的军刀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刚才一定在将我推过来的途中被他给搜走了。

“这事情完全出于本能。当我想要给你包扎的时候手就不由自主地动了……”柳胜河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并不是在和我道歉,但却听得出来像是自责。一个人在这种行为背后该有多少次这样的厮杀才能练就这样的本能?如果刚才那不是我而是别人,他是不是就会因为无法控制的本能而杀人了?

我一骨碌翻身下床,脑中惊诧的念头盘旋不去,盯着他说不上话来。他是会杀人的,在当年救他弟弟的时候杀了多少人,这些经历他都写在了笔记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整件救弟弟事件写得相当详细,但只是因为我当时阅读时认为并非重点而略过阐述了。除此之外,他也肯定杀过阻碍他行动的人,否则,他如今也不会练就如此一手不经大脑就抽刀杀人的本事了。

他抓了抓头发,就说道:“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你就想到了我的弟弟。你和他有点像,都是倔脾气,警告他不许以身犯险,不要对任何事都保持好奇,但是他总是不听……我不希望你受伤,大概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像我弟弟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了……”

柳胜河说的很坦然,我听出了他话里的实际意义。他并没有想到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经历过那些仿佛地狱一般惨痛的光景。他已经不希望我这样的人再重蹈他弟弟的覆辙了。相对的,他也不想再重蹈他救弟弟的覆辙了。虽然我并没有像他和他弟弟那样手足情深,但是无论是谁遇上这种事情,往日噩梦般的回忆都会逼迫自己不再去触碰那些永远忘不掉的经历了。

我长长地叹出起来。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显然是想过所有的事情的,他刚才也说我们可以坐下来思考行动的对策。而我这一边只是纯粹地闹着脾气。我忽然感到自己所处的境地相当地悲哀。

为什么要和他这样的人进行比较?我和柳胜河本身的成长环境就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我拥有父母的关爱和周围和谐美满的环境,他却没有。但是他会因此而嫉妒、憎恨我吗?他只会一个人咬咬牙,在处处埋伏着杀机的敌阵里独自思考对策而已。饥饿、寒冷和疼痛对他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不抗争就无法活下去看到明天的黎明。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才会对他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彪悍感到无所适从。

我摸着被他包扎好的手臂关节。虽然疼痛一直在持续着,但是我这时候打开了心结。我知道有比“保护我”更好办法。我们仍然可以坚持拼搏下去,前提则是,我们相互都要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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