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大概在观察我的表情。我这个人一碰到一些事就容易想多,心里不踏实的时候尤其会整得自己心神不宁,并且容易表现在脸上。我这时候的想法估计都被他看穿了,因此说道:“好吧,你愿意说就说吧,咱们洗耳恭听。”
小夏又望了望常戈,就对大家道:“我要先向大家郑重地介绍我的战友,任超洋同志。我们是在当兵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因为能力突出,被调去了特种兵部队。不过特种兵也有淘汰机制,我们因为很多原因并没有继续在部队里待下去。跟这位高个子同学猜测的一样,我们现在已经退伍了,不过我被委派到了重要国家领导的身边干了几年保镖的工作,后来实在受不了那种官僚气场,就辞了。这位任超洋同志则直接来到浙江这边,加入了一个很奇怪的财阀组织……”
那个叫作任超洋的成年人一听到他说“很奇怪的财阀组织”就出声截断他的话柄道:“你不要乱讲,这事情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好。”
小夏就道:“你们的组织又不是什么洗黑钱的组织,没什么不能讲的吧?还是说到现在为止还是实在没什么建树,怕我讲出来丢了你面子?”
任超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向一边。小夏看他的表情似乎是默认可以讲,就说道:“其实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的。这个组织表面上虽然是浙江几个大的财团出资组建的,不过基地分布在国内的各个地方。要找起来也有些麻烦。打个比方,就好像是足球俱乐部一样,投资的老板是做各种行业的,他们用自己经营的行业里赚来的钱出资组建俱乐部,收纳各路贤才作为己用,顺便给自己的行业打广告。
不过这种机构拥有的目的和普通俱乐部盈利、慈善的目的又有所不同,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组织的头目究竟是何人虽然大致有些推测的方向了,不过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几个人。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地调查他们,都经过了多重阻挠最后还是放弃了。”
任超洋低声说道:“就让你别讲了。这几个小子又不像你这样能出生入死,死三遍都能奇迹般活过来。好奇害死猫你知道吗……”一边不耐烦地掏出了袋里的烟,默默地点上了一支,蹲在地上又是叹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小萝莉因为闻到了烟的味道,开始边哭边咳嗽起来。他这时候没把烟熄灭,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小萝莉的脑袋,说了句:“我抽烟,借过下。”就站起来走了开去,躲到离我们有些距离的一棵大树下面去了。
常戈看不过他的作风,就道:“你们特种部队出来的人都这么横吗?不过,我认得你,夏骁,你曾经陪着重要领导来过我们学校视察过吧,你也向大家说一说那个时候的事情吧。”
我见常戈伶牙俐齿的,脑子清晰地要命,智商似乎早就复原了,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可惜。想他这种角色怎么不立刻吓得变成白痴会好点儿呢?这种人发展到以后肯定会是个黑心的主啊。
就见到小夏撇了撇嘴巴,就道:“我那时候保护的都已经是上届重要领导了,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有啥好讲的呀?我那时候带墨镜穿西装,样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就跟个混黑帮的一样,你到底是哪里看出来是我的?我就觉得那时候在学校门口的绿荫大道上夹道欢迎的学生一个个都跟愣头青一样,长大以后肯定都是一些只想着当公务员的精英吧。”
小夏说着朝常戈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就道:“我记起来了,你叫常戈是吧。你是什么职位来着?四中的学生会会长?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是高一,还不是会长,会长是那个女的吧,叫赵什么来着的,你那个时候好像还在追求她吧……”
常戈一听到他谈起前任学生会会长的事情脸上就青一阵紫一阵的,立刻说起来了:“你别说了,你一说她我就头疼……”
我想前任会长的事情都被小夏知道了,这个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那个时候某位“重要领导”肯定在学校的各处参观了,因此陪同的保镖们和学生会一众人也肯定跟随在后。虽然保镖和学生会的人在沟通上并不会有太多交集,不过假如常戈真的在追求前任会长的话,肯定能从眉目传情之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不过我转念一想,都说前任会长是个很厉害的女生,假如常戈真的把她追到手了,那前任会长把宝座让给他的原因也就不攻自破了。这不就是爱情的力量吗?这还真是合理的解释啊。
小夏又道:“你们知道这位大人物到你们学校来是干嘛来的吗?可不是新闻报道上的那样探访民情啊,一方面你们学校不是在强抓素质教育,要提升理科班整体的品质吗?这只是表现,另一方面是调查人才输送的问题。”
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件事,就见到远处在抽烟的任超洋忽然就转头来朝我们这儿看了看,似乎小夏刚才说到的那个重点已经引起他注意了。
“调查什么人才输送问题?”我好奇地问。
“你们知道你们学校里潜伏着多少个奇怪的人吗?打个比方,就比如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意外迭出的角色?这些人呢,就是重要领导他们要调查的事情了。”
我想了想,从考进四中开始,我从初一到初三都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要真说奇怪,倒是最近丧尸病毒爆发以后,奇怪的人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先是柳胜河、郑治,再是真名叫孟奇的版主纳米,到现在遇到的武辰,好像也有点儿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于是我故意说道:“要说奇葩的话,每个学校每个年级都会有奇葩,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小夏摇了摇头道:“这你就没注意到了。会觉得他们奇葩本身就是一种不普通的体验。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为什么明明他们跟你们年纪一样,成绩却很好,擅长的方面比任何人都要突出和优异?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在背后付出的巨大艰辛是常人难以想到的?”
“没有。”我很干脆地回答他。这种奇葩就是理论上的疯子、学霸,只要他们没日没夜地放弃玩耍的时间一心扑在学习上,自然会成为功课优异的人才。但是我想知道的内容并不是这样的说教,我对小夏这种言辞感到很厌倦,因此就说到:“说点别的。”
一边的武辰就说道:“别啊,让小夏继续说。俺早就听说俺们学校似乎有很厉害的人考进来了,俺一直想和他们切磋一下,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俺小时候练过武,最喜欢听这种轶闻了。”听起来武辰和我理解的方向不太一样。
小夏盯着武辰看了两眼,又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拖把棍子,就道:“综合来讲,这种人才既有体能上的优势,又有脑力上的优势。而且这种学生被培养的方式和你们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太不一样了。他们从来不上普通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只是从小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接受教育和锻炼。”
他的这个说法相当新颖,所谓的九年制义务教育、素质教育真的每天都在说,每天都听得我们头皮发麻,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们根本连最基本的自卫、防身和自救能力都没有。在丧尸面前只会抱头鼠窜,到头来连最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证。
因此我又问道:“那么你说,他们都是在哪些封闭的环境里接受教育和锻炼的?”
小夏道:“培养的地点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全在内地。也有在瑞士、列支敦士登、挪威、新西兰、奥地利、德国、法国等等地方。国外有很多这样的特殊机关专门接收优秀的少年,只要给钱,就算是年纪很小的小孩也他们也愿意培养。这些孩子都是自愿加入到内地的这个大财团资助的组织,再被送去国外做封闭训练的。这可能只是一个试验,也有可能是一个长年累月延续下来的成功项目。总之,从他们回来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我这么听他一说,内心渐渐觉得不安。如果这只是一个试验,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试验?这个项目明明就是有利有弊的,有利的就是等他们回来以后就会远远超过我们,不利的地方就是他们失去了作为一个孩子应有的童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在封闭训练的这长久的时间里所积累下来的内容只会是枯燥无味的作息,远比我们的九年制义务教育还要来得更加枯燥无味。这种封闭式的训练应该和战乱地带的少年兵的训练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会更加强调素质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