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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提他,扫兴。”
宋瑜瑾不说,张岚可不敢瞒他,在沈独扫过来的眼刀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沈独的脸顿时阴云密布,还不等他说什么,下人通传,如夫人来了。
难得团聚的日子被外人打扰,萧曼不太高兴,但也没有拒接见面,只是道:“请她到外面等着。”
“这么冷的天,让我在外面等着不太合适吧。”翩然闯了进来,从门缝里吹进来的寒风夹杂着冷冷的幽香,她似乎走得很急,兽皮靴上沾了雪,发髻上也染了白,在炭火的熏烤下化作了深色的水渍。
这次她那两个侍女倒是没有跟来,她抱着一个小香炉,似乎对主人家的不快丝毫没有察觉,“不介意也给我加一个位子吧?”
不知道她点的什么香,味道萦绕不散,萧曼却是脸色一沉,难得狠厉道:“把那东西丢出去!”
翩然笑笑:“何必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来人,送客!”萧曼态度坚决,干脆连人也一并赶走。
“我丢就是了。”翩然面带委屈,动作却十分随意,把那香炉扔在了门外的雪地上,香屑从缝隙里漏出来,和周围的雪融在一起,染成了黯淡的黑黄色。
萧曼又命人把窗户都打开,好好散一散屋子里的味道:“我说过来我这里,不要带那种东西。”
“哎呀,我一时情急,忘记了。”翩然不怎么真心的说着,笑眯眯地看着下人为她添了碗筷和凳子,十分主动的上了桌,招呼其他人吃了起来,似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看她和萧曼熟稔的态度,应该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熟到什么地步,想起那天翩然袖手旁观的态度,宋瑜瑾心中不舒服,起身要走。
“你去哪?”沈独拉住她。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待会我陪你。”沈独放下筷子,让她从新坐下,然后一双寒潭般的眼睛看着翩然。
翩然就像感受不到里面的冷意,眉眼盈盈:“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无缘无故让阿瑾去将军府做什么?”
“我每隔一段时间总会请将军下属的家眷一起聚聚,沈夫人自然也不能落下。”翩然的笑容也褪去了温度,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盘子里的菜,“怎么,我请不得她?”
沈独气笑了:“你请她去,却让许远对她不敬!”张岚说得囫囵吞枣,许远那种人的性子,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沈独真是恨不得拔了他的舌头,他小心翼翼护着的人,被一个无耻之人轻薄,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又怎么会知道将军会突然过来。”翩然的辩解只换来沈独嘲讽的眼神,她握着筷子的指尖泛白,忍了又忍,一把摔在桌子上,嗤笑道,“我是能管住他的嘴还是管住他的手,嘴长在许远身上,他爱说什么说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你这位夫人是有多出尘脱俗,冰清玉洁,沾不得一字半句的污言秽语!”
她受了那么多的谩骂侮辱,听了那么久的冷嘲热讽,还不是好好的,怎么轮到她宋瑜瑾就要大呼小叫,追究起来了!
“看来你是故意的。”这个人的性子沈独太了解了,一听她的话就明白了,他看了萧曼一眼,“我陪阿瑾回去休息了,以后不相干的人还是少些来往吧。”说着,牵起宋瑜瑾就走。
翩然面色一白,萧曼道:“你明知道小朗的性子,还去惹他做什么?”而且她也觉得翩然做的过了,宋瑜瑾是小朗的妻子,是沈家的半个主人,对她不敬就是对沈家不敬。
翩然的失态只是一瞬,她立即就恢复了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知道了,我以后不会犯了,我来找你有些事。”
张岚知道她们有事要谈,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沈独牵着宋瑜瑾,在长廊上慢慢地走着:“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我又不是娇气包,一点气都受不了。”沈独能够维护她,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是那种受了委屈非要讨回来的人,“你们和那位如夫人也是旧识,还是她本就是你们的人?”
“都不是,非要说的话,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沈独道,“你以后离她远点,这个女人阴晴不定,难保你不会吃亏。”
萧曼和翩然聊了什么没人知道,她们独处一段时间后,翩然就走了,萧曼皱着眉让人把她丢掉的香炉处理了。
因为连日的奔波,沈独早早就睡下了,宋瑜瑾和他同吃同住,也一同早早躺下了,睡的正香的时候却被沈独叫醒了。
宋瑜瑾翻了个身,背后的位置还残留着沈独的温度,她拉高了被子蒙住半张脸,耷拉着眼皮半睡半醒,反应都慢了半拍。帷帐外,沈独换好衣服,又递了一套过来,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干什么?”
沈独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耐心地给她穿衣裳:“带你去出气。”
宋瑜瑾睡迷糊脑袋半天才反应过来,立马精神一震:“你是说……”
沈独神秘一笑,拉着换好衣服的宋瑜瑾悄悄地出门。
暗夜里,飞落的雪花也被夜色染成了灰,两道黑色的影子在簌簌的落雪声中潜进了将军府。
许远的手下像他一样,安逸惯了,整个将军府的守卫松散得很,到处都是漏洞,沈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许远的院子。
暗沉沉的房间里,一脸餍足的许远光着膀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空了半边的床上只有皱起的被子,本该躺在他臂弯的女人遣散了院子里的护卫,正散着头发,披着长裳坐在院中的亭子里出神,冷漠的面庞神情寡淡。
她一身白衣,犹如夜里游荡的女鬼,削瘦的双肩隐隐透着孤寂和落寞。
沈独带着宋瑜瑾潜进来的时候,无意中撞见这一幕,他示意宋瑜瑾不要出声,带着他偷偷摸进了许远的房间。
翩然若有所觉地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房间里暧昧的味道还没有散去,还有一股浓重的香味,是翩然一直用的那种香的味道,似乎已经浸透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往鼻孔里钻。
沈独撤下纱帐,二话不说就把许远绑起来,蒙了眼,堵了嘴。
许远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偷袭,大惊之下就要叫喊,被人一把按在床上,整张脸埋在枕头上,像个青蛙一样扑腾着四肢。他虽然是个将军,可几年的养尊处优下来,武功都快忘了大半,一身的软肉在沈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绑在床上哼哼唧唧,听不清是在骂人还是求饶。
“你想怎么出气?”沈独凑在宋瑜瑾耳边小声问道。
宋瑜瑾道:“他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手脚也不干净。”
“简单。”
沈独点了许远的哑穴,把塞嘴的布团换成了香炉里还在燃着的香木,许远的脸色一瞬间涨红,大张着嘴想喊又喊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嘶嘶的抽气声,整个人像条搁浅的鱼在床上不停挣扎,床板被拍的啪啪作响,丑态毕露。
许远在心里骂娘,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大半夜的来给他找不痛快,想要说两句好话求饶,却有心无力,想着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应该听到了才对,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救他,自己快被折腾掉了半条老命。
宋瑜瑾别过眼,接着沈独飞快地卸了许远的一双手,又给他装了回去,咔咔的骨节声中,许远疼得涕泗横流,汗如雨下,无声地哀嚎起来。
“够了,我们回去吧。”宋瑜瑾心底的那点火气在许远的惨状下烟消云散,她怕耽搁久了会被人发现。
沈独当然是什么都听她的,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回去,还细心的把留下的痕迹都清扫了一遍,然后美滋滋地抱着媳妇睡觉。
在他们走后,翩然才慢悠悠地晃荡着回去,看到许远一副被蹂躏过的惨状,尖叫了起来,引来了府中的侍卫。
“将军,都怪我不好,半夜睡不着非要出去走走,要不是我遣退了侍卫,你也不会被小人偷袭!”翩然扑在他身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
许远本来怀疑翩然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勾结外人来谋害他,看她如此自责,心里那点疑惑也迅速的消散。
可翩然有半夜睡不着到处乱逛的习惯他是知道的,每当这种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独处,把侍卫遣得远远的。这个毛病一直都有,哪怕每天都点着安神的香料也没好多少。
想来只是不恰好今夜刚好有小贼进来,想到这许远暴怒,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许远骨头缝里都透着疼,那人下手毫不留情,他的骨头不会歪了吧。
翩然满眼心疼,一夜没合眼地照顾他,许远醒来的时候就见她憔悴地靠在床头,心中感动不已,到底是陪在身边许久的人,心底还是在乎他的,轻轻抚摸着她乌云般的长发。
翩然顺从地靠在他的膝头,在许远看不见的角度,神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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