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天大误会
我心里一动,问,“黎叔,找我什么事?”果然,黎叔问,“小天,晴晴在不在你那里?”我又看了看晴晴,皱眉说,“在我这里啊,她没跟你说的吗?”“她哪里说哟,”黎叔的口气有点气急败坏,“她今天期中考试,她没考,自己跑了,我是刚刚接到她老师通知才知道的。”“啊?”我也有点意外,更有点恼火,这小丫头,连我也敢骗。
黎叔叹了口气说,“你给我看牢了,我这就开车到你们学校来。”“好的,你到哪个门比较近?”
我们约了地方,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晴晴那小丫头已经勾着个脑袋一声不吭了。我本来有点生气,因为我毕竟也是她的老师,可看她装的那可怜样,我想责骂几句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我叹了口气,收缴了她的溜冰鞋。
我对夏美说,“我得送她出去了,你要不要再玩会吧?”“算了,我也不想玩,一点意思都没。”夏美远远的跟她的朋友招呼了一声,跟着我们出了溜冰场。
我跟黎叔约好的是东门,刚好夏美住的离东门也近,就跟我们一起走。这时候,晴晴这小丫头开始缓过神来,她小心地拉了拉我的手说,“夏天哥哥,等下你给我说点好话好不好?要不我爸会打我的。”我无奈地看着她,问,“那你说你该打不该打?”“该打,”晴晴扁了扁嘴巴,可怜巴巴地说,“可是夏天哥哥肯定舍不得我挨打的,打在我身上,痛在你心里呀。”
我让她噎得直翻白眼,夏美则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赵颜。
赵颜此时跟我只隔了一条街,她正站在对面校内超市的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样子是刚从超市出来。
她也看到我了,只是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隔着一条窄窄的街对望了几秒钟,居然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正想走过去说一声。
突然,夏美一下挽住了我的胳膊,她歪着头冲我嘻嘻一笑说,“帅哥,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美女看啊,我可会吃醋的哦!”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下坏了。
果然,本来似乎也在犹豫该不该对我打招呼的赵颜猛地低下了头,转身匆匆地跑了。
我瞬时难过得想哭。
我当然知道夏美是开玩笑,这豪放女估计没有不敢开的玩笑,可要命的是这个玩笑开的时机也太不巧了。人生,真他妈的操蛋。
夏美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是吧,真的看上人家了啊,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我心不在焉地问,“哪种类型的?”“性感型的呗,”夏美不假思索地说,“你看那美女,那么丰满,都快赶上我了。”
“是呀是呀,”晴晴这小丫头片子又说大人话,“姐姐,你胸部好大哦,怎么弄的啊。”
我一头黑线,懊恼地吼她,“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晴晴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装可怜。
夏美咯咯地笑,“这小妹妹好可爱。哎,你是不是看上那美女了呀,要是真的,我可以去给你打听打听,或者还可以给你牵线搭桥啊?”我无力地苦笑,“你知不知道那美女是谁?”
看我一脸想死的表情,夏美也感觉有点不对了,收敛了笑容问,“是谁?”
“我女朋友!”
把晴晴送走后,我纳闷地问夏美,“你怎么不回宿舍,还跟着我来这干什么。”“我内疚哇,”夏美苦着个脸说,“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去向你女朋友解释下么?”“不用啦,”我故作轻松地摇手说,“还是我去解释吧,你去的话越解释越不明白了。”
“都怪我,”夏美半真半假地擦着眼泪,连声自责说,“怪我,都怪我,我骚,我贱,我乱发情……”
“打住打住,”我听得一头冷汗,赶紧打断她说,“你别刺激我了,我走了哦。”“好吧,”夏美凄然叹了口气,“有事记得通知我啊,电话号码你有了吧。”“有了有了,是你的。”我摆摆手撒腿就跑,这娘们,我是真怕了她了。
从东门到西门,直线距离其实并不很远,我从学校中央的捷径走过去,只不过花了十分钟时间。
而从西门到家,也只有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这时候,我心里不知怎么有点犹豫起来。
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赵颜,是解释还是不解释呢?不解释的话,怕她会多想,解释的话,显得我心虚,再说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这个问题。
正在苦恼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眼前的情形有点壮观。
小西门居然堵车了。
我有点愕然,这儿居然也会堵车?这条街在以往是行人居多,车辆很少的,除了上下课的时候比较繁忙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很畅通的,可现在情形却有点诡异。
我沿着街道边沿前行,不久就看到前面围着一大团人。这才是造成堵车的根源。
怎么回事?莫非是车祸?我马上肯定了我这个猜测,因为我联想到,最近不知道哪里来了一批飙车党,可能看学校周围比较清静,就不分日夜地在附近飙车。尤其晚上的时候,我们经常能听到摩托车刺耳的轰鸣。
出于好奇,我快步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可刚走了两步,我心里就忽然抽紧了。这时候,我才留意到车祸地点的位置。
怎么回事?怎么偏偏在我家门口的巷子前面?
我看热闹的热情顿时降了下来,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愿意想的事情,精神一下子有点恍惚。
我远远地看着那人堆,猛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发现我居然在害怕。
见鬼了,我在害怕什么?我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还是没答案。也不知道是没有答案,还是我不愿意承认那个答案。
我摇摇头,还是走了过去,因为反正要经过那里才能回家。
狭窄的巷口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我走过去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踮了踮脚尖,还是只看见人头。我刚想换个位置,结果一脚踩到一个东西,差点滑倒在地。
我靠,我低头把那东西踢开,刚收回脚,突然就呆住了。
我踩到的是一只茄子。仔细看看周围,地上还有桂圆,莲子,绿豆等等,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关键是我脚下还踩着一个袋子,那是一个普通的方便袋,只不过上面印着四个字,“富迪超市”,而这个超市就是我刚才经过的那个超市,也就是刚才赵颜走出来的那个超市。
这条巷子……这个袋子……
我瞬间像是着了魔一样,死死地盯着这个平常不过的袋子,似乎要从上面看出什么命运的征兆。
然后我大叫了一声,转头向人堆里扎去。
第一个被我撞到背部的人大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回头骂,“谁啊,有病啊!”“滚开!”我红着眼睛怒吼了一声,依然死命地往里钻,有挡着我的就用手推,用脚踹。我当时候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因为那个人屁都没放一个就赶忙让开了,其他人可能也猜到了什么,纷纷给我让道。
我顺利地扑进了人圈,因为用力过猛,一跤摔倒在地,手心被擦得钻心的痛。我没有理会,因为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孩,和她身下的一滩血迹。
我脑袋嗡地炸响了,一下瘫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老婆!”我挣扎着嚎叫着爬过去,想把那个人抱起来,可一下却又愣住了。
不对,不对呀,赵颜不是穿的这衣服。我呆在那里,在极度悲伤和极度喜悦的冲击下,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
一个声音把我叫醒了,“老公,我在这里呢!”然后,我感觉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怔怔地回头。
赵颜,是赵颜。原来她就在我身后。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眼神也有点发直。
“老公,我在这里。”她重复了一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看着镜子中同样苍白的自己。然后,我张开双手,把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赵颜被我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用有点喘息的声音对我说,“老公,别怕,我在这里。”
我抱了一会,然后猛地松开了胳膊,拉起赵颜的手,挤出了惊讶的人群,迅速地往家跑去。
在经过狭窄的街巷时,我紧张地半搂着赵颜,像一只惊慌的母鸡保护一个脆弱的鸡蛋。
一直到家,我才把赵颜的手放开,然后看着她呼呼地喘气,赵颜也怔怔地看着我,脸色煞白。
好一会儿,我愣愣地问,“你的袋子呢?”赵颜说,“被车刮掉了。”我又吃了一惊,赶紧检查她的身体,“你被刮到了?刮哪里了?”突然看到她一只手上满是鲜血,不禁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赵颜怔怔地摊开手看了看,摇摇头说,“没有啊,不疼啊。”
然后她突然拉起我的手,哽咽地扁了扁嘴说,“这是你的血啊。”
“哦!”我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一时疼得浑身发抖。
赵颜见状连忙掉头去卧室找药水。
我看着她熟悉的背影,突然就被恐惧击倒了。于是我像个被噩梦吓醒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赵颜从卧室跑回来,看到我这个样子,顿时吓得药水纱布掉了一地。她怔怔地看着我,突然也哇地一声也哭了起来,她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你别哭呀,我没事呀,傻瓜,我没死呀!”我还是哭,我在赵颜怀里哭的歇斯底里,哭得浑身抽搐,连身体都直不起来。
我清楚的记得,我曾经也这样哭过一次。
那是我十多岁放牛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天坑里。
天坑是我们那里每一个孩子心里的梦魇,因为根据大人们说,天坑是没有底的,天坑是无底的黑暗,无论什么东西掉进去,都永远别想出来。
而那天我就是失足滑进了天坑。
我没有掉进去,我死死抓住了悬崖边上的树枝,并且一直撑到有大人赶来救我,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上来。
那天下午,我很正常地继续放牛,傍晚把牛赶回家,关进栏里,然后吃饭,洗澡,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就在睡觉前,躺到床上,关了灯之后,看着眼前的黑暗,我的恐惧突然如恶魔一般苏醒。于是我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把我爸吓得六神无主,把我妈和我姐吓得跟我一起大哭。
后来爸妈给我请来了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在一个鸡蛋上绑了一根红线,然后把鸡蛋放到火里烤,再拿出来的时候,鸡蛋熟了,红线依然没断。
我吃了那个鸡蛋,后来就渐渐好了。
再后来爸妈告诉我,老先生做的事情有一个神秘的名字,叫“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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