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畏被打急眼了,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世子的脚,连连高呼:“爹!爹!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该想着吃过水面!”
金不语:“……”这踏马就离谱!
金不畏你脸呢?!
要不要脸?!
金不语从来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顿时被他无耻的举动给震住了,不由自主收了拳头,一脚踹开了金不畏:“滚!往后再让我听到你这么叫,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缝上你的臭嘴?”
以金不畏的人品,当她孙子都不够格!
更何况两人做了二十年的兄弟,在同个屋檐下长大,金不畏敢突破底线叫爹,她还有心理障碍。
金不畏连滚带爬逃命去了,独孤默贴心的奉上热茶:“世子爷,打累了润润喉。”好似世子只是在演武厅跟亲卫切磋累了,并非单方面的施**暴。
世子爷还在气头上,指着金不畏消失的方向气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他他……你说说,他怎么就没点骨气呢?”
自从身世爆出来之后,金不畏就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立都立不住,
为了腔子里一口气,姿态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再生气,脚下也有分寸,不过用了四五成力,平日与亲卫过招可是全力以赴,也没见黎英他们嗷嗷惨叫,跪地求饶。
独孤默不知该如何安慰刚刚被金不畏的举动给惊到的世子,想想道:“世子爷,不如我弹琴给你听?”
沈淙洲去寻定北侯,才开了个头提起吃空饷之事,素来待他亲厚的定北侯就变了脸色:“谁告诉你的?”
不等他回答,金守忠便猜了出来:“万喻最近越来越闲了,放着营里一堆事儿不做,竟不知他几时同长舌妇般爱传话了?”
沈淙洲失去父亲的时候,被定北侯接回府抚养,从小到大无论是吃喝穿戴都不曾短了他,甚至读书习武营中历练定北侯也是用了心教养的,比对世子反而更尽职尽责,故而就算是对养父有失望,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侯爷能及时回头,切莫坠入深渊。
他苦口婆心劝道:“义父,万大将军并未四处宣扬,他怕您行差踏错,才私底下跟我通气,想让我劝劝义父。我深受义父大恩,自然盼着义父万事顺遂。吃空饷一罪何其重,义父您及时收手吧?!”
世子与定北侯向来关系紧张,最近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但因为世子收留金不畏之事,又隐有闹崩的迹象。沈淙洲只怕自己提起世子,定北侯当场要砸东西。
定北侯吃空饷也并非近日才开始,只是一直做的十分隐秘,没想到被万喻撞破,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如此听万喻的话,怎不去给他做儿子?本侯做事,难道还要听你指手划脚?”
“义父,我并非此意。”
沈淙洲再三解释都无用,反而自讨没趣,白白挨了一顿骂,心情郁闷,转头就去寻世子,结果在院门口跟滚的跟泥猴似的金不畏差点撞在一处。
“不畏,你这是怎么了?”
金不畏退后一步直起身:“不好意思沈公子,弄脏了你的衣服。”他如今活的人厌狗憎,卑微之极,见谁都不自觉的矮了一截。
世子从外面回来怒气冲冲,也不知道在哪受了气迁怒于他,逮着他就揍,很吓人的样子。
金不畏想起营中传言,世子打人的时候最喜欢压着输家逼人唤爹,她大约没料到自己毫无底线,连昔日的弟弟都肯叫爹。
最好笑的是世子,他都不拿自己当人,没想到世子反而被他的举动给惊到了。
“不畏,你何至于此?”沈淙洲向来宽厚,就算从前与金不畏私底下感情不深,但总归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多少都有点香火情。
他曾经极为不喜金不畏的行事作派,更厌恶他占了金不语的功劳,但眼睁睁看着他落到这步田地,不知为何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金不畏自嘲一笑:“我出身不好,比不得沈大公子是忠烈之后,英雄满门!”
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要苏溱溱与孙春愈那样的亲生父母。
沈淙洲一时无话,满腹惆怅,眼睁睁看着金不畏垮着双肩走了,如同丧家之犬般不知道躲去哪里。
正在此时,有琴声响起,曲调悠然华丽,轻松欢快,如同春日枝头鸟雀婉转啼鸣,晴日花开,林间有风。
沈淙洲虽是武将,不通韵律,但听此琴曲总疑心是那弹琴少年在向世子献殷勤,心里更似堵了块石头,沉甸甸坠的难受。
他进去之后故意咳嗽两声,黎英忙阻道:“世子爷最近极喜欢听阿默弹琴,沈将军稍等,容我去通报。”
沈淙洲官至定远将军,除了父亲恩荫朝廷封赏,这其中也有他屡立战功之故,不似金不畏的宁远将军水份极大。
“不急,让世子听完这曲。”
独孤默近来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世子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听琴曲便能转怒为喜,自从听了他弹琴,连如意馆都去的少了。
他严重怀疑世子流连烟花之地,不是贪恋醇酒美人,而是喜欢那里的琴师弹曲子,为此还追问过。
不料世子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不解风情的怪物,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说:“阿默,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真不懂男人的乐趣?”
独孤默不解:“我不懂男人的乐趣,难道世子懂了?”
世子术业有专攻,对此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如意馆常年客满,幽州城里但凡手里有俩余钱的,谁人不想进如意馆听蕊蕊姑娘弹琴唱歌,软玉温香?”
独孤默实话实说:“我不想。”
世子笑的开怀:“肯定是你荷包太空,才绝了绮念。”作为主子她还是很大方的:“不过没关系,等下次本世子去如意馆,也让蕊蕊姑娘侍候你一回,你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独孤默好像有点不高兴:“世子怎不带沈公子同去,让蕊蕊姑娘侍候他一回?”
金不语拊掌大乐:“有道理,等下次去如意馆,就带上沈大哥。”
沈淙洲就是从小老实,见识的太少,遇见她这样的居然也能动心,待见过了如意馆里各色美人,到时候眼花缭乱,定然早忘了他之前说的昏了头的话。
独孤默:“……”
他心里那点不知名的别扭情绪稍减——至少在蕊蕊姑娘的事情上,世子对他们俩一视同仁。
一曲弹罢,世子爷心头郁闷稍减。沈淙洲进来的时候,独孤默正抱着琴离开,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目光在空中交汇,沈淙洲才发现少年瞳仁极黑,眸光淡漠,虽瘦弱但风姿仪态无可挑剔。
他怀疑少年对他有敌意。
提起这事,世子捧腹大笑:“沈大哥你多虑了,阿默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读书人嘛,就算是流放千里,骨子里还是读书人。”不似金不畏,旁人尚且没打他的骨头,他自己就先把脊梁骨折断,自己先上来踩自己几脚,旁人反倒不好意思下脚了。
独孤默流放至幽州,与沈淙洲向无交际,哪来的敌意?
她说:“让我猜猜,是不是侯爷骂你多管闲事了?你看谁都好像有敌意。”
沈淙洲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差点烫伤了嗓子眼:“世子聪慧。”
金不语觉得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也不是我聪慧,而是此事干系重大,自然不能胡乱张扬。再说掉进侯爷碗里的肉,你觉得他会愿意拨拉出来一部分给众将士?”
沈淙洲:“……应该不会。”
他突然就情绪低落,为更深一步的了解侯爷的性格而心情郁郁难展。
从前侯爷隐藏的好,他真不知道养父如此爱财,连军饷都要截留一部分,还要做假军籍骗朝廷……桩桩件件令人忧心幽州军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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