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和高顺来到南营时,正好看到面色阴沉的胡轸在搬运物资,胡轸带着的三千兵马正是孟津渡的守军。
二人急忙向胡轸行礼,胡轸扫了二人一眼,冷冷的说到:“张司马辛苦了。”
对于高顺他理也没理。
胡轸此人出身凉州大族,被誉为凉州大人,最是排斥中原之人,包括并州人,他连吕布也看不起,何况是高顺区区一个军司马。
高顺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悦的神情,只是沉默着退在一旁,跟着胡轸、张辽一行向中军大营行去。
而张辽则是迅的向胡轸禀报了昨夜一战的情形和战果,胡轸走了两步对着张辽询问到:“袁绍呢?”
张辽回答到:“袁绍已经带着残兵逃出了河阳津。”
“哼!”胡轸冷哼一声,不屑的说到:“袁绍前天夜里就被本将打残了,你对付一群残兵,居然还让袁绍逃走了,实在无能!”
“这!”跟在张辽身后的高顺有些不满,大声说到:“袁绍在这里有一万人,岂是残兵,我等昨夜苦战,张司马多处受伤,却冲锋陷阵,连斩敌人大将,岂能说是无能!”
胡轸有些恼怒的看着高顺,好一会才冷哼一声:“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将军说话!”
高顺气的面红耳赤,想要再争辩,却被一旁的张辽暗中阻止。
张辽早就看出来了,这胡轸分明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更有可能会抢夺军功,他面上没有不满,但心中却有些焦急了,只盼着杨皓轩能尽快赶回来。
虽然杨皓轩不是董卓军中的人,但是以杨皓轩的地位和实力,张辽相信他收拾一个胡轸还是手到擒来的。
果然如张辽所料,胡轸到了中军大营,看到那好不容易收拢回来的四千匹战马和堆积如山的辎重,眼里放出贪婪的神色。
“云中候既是去截杀袁绍,一时半会定然难以返回。”胡轸指着战马和辎重说到:“将这些战马和辎重运回孟津,放在这里不安稳。”
“胡中郎!”张辽反对到:“还是等杨将军回来再定夺。”
胡轸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怒斥到:“你张辽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莫非就是因为你出身并州便偏向杨勇?难道你想投靠杨勇?”
张辽连忙低下了头:“末将不敢!”
胡轸冷哼了一声,继续说到:“河内贼寇众多,岂能放在这里!何况这些战马本就是本将麾下骑兵的,相国命本将侧翼协助云中候作战,本将就有专断之权!本将的话就是军令,谁敢违背!”
“这……”张辽面色涨红,却无力反驳了,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军中,胡轸更比他高了好几级。
胡轸看了张辽一眼,不屑的转过头,又向北面走去,看到了被俘虏的袁绍士兵,不由大步过去,扫过那些俘虏,看向张辽和高顺:“这些俘虏附逆作乱,又残杀我麾下士兵,还留着做什么!全部活埋!”
“胡中郎!”张辽眉头紧皱毅然站了出来,坑杀俘虏这个决定已经触碰了张辽的底线:“这些俘虏要交给相国,不可妄杀。”
“好!很好!”胡轸看着张辽,冷笑到:“别以为你和吕布关系好就可以肆意妄为,胆敢违抗军令,当本将不敢斩你吗?”
“铿!”胡轸抽出腰间长剑,森然说到:“本将便是斩了你,谅吕布也不敢说什么!”
“保护司马。”张辽还没有行动,他麾下的一干并州兵立时冲过来,护在他面前,一个个怒视着胡轸。
“尔等并州人想要谋反乎!”胡轸大喝一声,一挥手,他身后数千羌胡兵将张辽和他麾下的五百多人围了起来。
“胡中郎不可!”一直沉默不语跟在胡轸身后的樊稠见状大声说到:“张司马是奉命行事,岂有谋反之意!”
“樊稠,尔何时也如此目无本将了?莫非尔也要与这些并州人一同作乱?”胡轸森冷冷的看了樊稠一眼,朝身边几个亲卫喝到:“将他绑起来!”
五六个如狼似虎的羌胡兵猛冲上去,将樊稠抓了起来,樊稠慑于胡轸职务,不敢过于反抗,只是挣扎着大吼:“胡中郎,某不服!”
“将这个妄自尊大的凉州人押下去!”胡轸冷喝一声,不再理会樊稠,转头看向张辽:“本将再问一句,退不退开?或是这些俘虏死,或是尔等死!”
张辽面无惧色的说到:“我出征前,相国就命令我协助云中候行事,如今我奉命看守俘虏,不得相国和云中候的军令,不能退开。”
“好!很好!”胡轸阴冷的说到:“如此庇护俘虏,看来你们并州人果然与关东贼兵暗中勾结,包藏祸心,昨晚一战定有蹊跷!”
他此话一说,张辽手下的一众并州兵对胡轸无不怒目而视,张辽抱拳沉声说到:“胡中郎此言太过,我等将士分离杀贼,浴血疆场,何来勾结之说,大营惨状,历历在目,胡中郎岂能视而不见?”
胡轸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此皆本将麾下六千精锐昨天白日鏖战之功,便是你手下那三千夜袭士兵,也有大半是我凉州精锐,与尔等并州人何干!”
张辽握紧拳头,双目铮然看着胡轸,沉默不语,遇到这种虚伪无耻的人,他说什么也没用。
如今他只希望杨皓轩能尽快赶回,杨皓轩已经预料到隔岸观火的胡轸会来摘桃子,董卓手下的将领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杨皓轩提醒过张辽,暂且先退让一下,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所以胡轸先前的跋扈,张辽全然没有理会,但此时胡轸要杀俘,张辽知道杨皓轩要收编这些俘虏,此时却绝不容后退了。
“我并州儿郎岂有弱者!”这时张辽身边一个军侯却不忿胡轸的蔑视,大叫:“不比你六千凉州兵大败而回!”
“找死!一个杂兵也敢与本将说话!”胡轸脸上闪过青气,厉喝一声,手中长剑猛刺向那军侯胸膛,又狠又厉。
张辽见状,心中一沉,眼看那长剑就要刺到身边军侯,他来不及拔剑格挡,伸手就拍向剑锋!
哐啷!胡轸长剑落地,那军侯的性命保住了,张辽的手却鲜血淋淋,被剑锋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司马!”张辽身边众将士见状,顿时汹涌起来,几个亲卫急忙帮张辽裹扎伤口。
胡轸长剑落地,不由大惊,顾不得捡回来,急忙后退两步,看着面色冷肃的张辽和一干并州兵,恼羞成怒的厉声喝到:“来人,将这帮作乱的并州人全部抓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一众羌胡兵大吼。
“司马,我等冲上去,先杀了这个小人!”张辽身边的那个军侯躲过一劫,却丝毫没有畏惧,怒火更甚。
“司马,动手!”其他几个军侯屯长也是义愤填膺,看着围上来的羌胡兵,毫无惧色。
张辽心中也是怒火熊熊,但他要顾及手下五百并州儿郎,却不得不忍,这五百并州儿郎是高顺带来的,是吕布手下的陷阵营,死在战场上也罢,但如果死在这里,他又如何向吕布交代!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身兼重任,如果因为一时冲动杀了胡轸,董卓军中就难有他的容身之地了,那就坏了杨皓轩的谋划,辜负了杨皓轩对他的信任。
他此时也不能反抗,一旦反抗,便形同叛乱,张辽虽然勇猛,但是性子里还有一些谨小慎微的品格,而且冷静、忠义,他相信胡轸并不敢杀他,他只要拖住,无论是董卓还是杨皓轩任意一个人来了就好了!
张辽沉声说到:“不可妄动,先拖延时间,等相国和云中候到来。”
那边胡轸暴跳如雷,面色狰狞:“杀!谁敢反抗就杀!”
数千名羌胡兵随着胡轸满含杀气的命令,面容也跟着狰狞起来,看着他们,杀气毕露。
危急之时,张辽突然灵机一动,开口说到:“胡中郎,我等奉相国的命令前来突袭河阳津,若是生了意外,恐胡中郎也难以向相国交代!”
果然,张辽一提到董卓,胡轸狰狞的神情一僵,脸上露出惧意,他纵然跋扈,但却与其他凉州将领一样,极为畏惧董卓,尤其是想到昨日他兵败后董卓的暴怒,更是胆寒。
不过胡轸向来睚眦必报,又排斥并州兵,此次让张辽折了面子,让他这么放过张辽等人,却也绝无可能!
“将这些并州人全部解了兵器,与那些俘虏一道关押起来,等候相国落!”胡轸一声冷哼,改了命令。
张辽见状,让手下士兵暂且忍耐,不可妄动。
不料待一众羌胡兵将五百并州兵控制起来后,胡轸却又指着刚才出言的军侯,厉声说到:“此人方才目无本将,以下犯上,当斩!”
一众并州兵无不色变,看两个羌胡兵就要把那军侯押到胡轸面前,张辽肩膀一抖,挣脱身后两个羌胡兵,拦在那军侯面前,看着胡轸沉声说到:“手下将士以下犯上,乃是末将管教不严,当代其领罪。”
“很好!”胡轸大笑,他最想折辱的还是张辽,每看到这个并州人那种不卑不亢、凛然生威的气度,他的心中便升起一股想要狠狠打击折辱的冲动。
“来人!将张辽绑起来,解了铠甲,代手下受罚!”胡轸大吼一声。
待张辽被捆起来,铠甲也被脱去,胡轸取过一个马鞭,狞笑着狠狠抽了过去。
啪!啪!
张辽脸上明显多了两道血印子,但他神情不变,哼也没哼一声,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双目凛然,自有一股威严,尽显无畏本色。相比起来,狰狞大笑的胡轸更像一个小丑。
“司马!”被控制起来的五百并州兵看到张辽被打,无不大怒,那个先前朝胡轸怒吼的军侯更是大哭。
啊!”胡轸看张辽面色平静,不由更怒,咬牙抡起马鞭就要再次抽打。
就在这时,远方射过来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就把胡轸扬起的马鞭击飞,胡轸恐惧的抬起了头,眼看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小将骑着一匹乌黑的战马手挽劲弓,朝着他奔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