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将军的眼里没有胡汉之分,只有敌我之分,从今而后,云中诸胡部落皆需要编户,设亭、里,分土地,屯田、畜牧、纳赋、入学,一切与汉民相同。”
一众胡人首领闻言不由一震,有人忍不住问到:“敢问将军,我等真的能与汉人一样吗?”
杨皓轩点了点头:“不错,一切与汉人相同,都是我大汉的子民,若有争执,可报当地县令,除此之外,郡中有督邮,监察地方,若有不公,可申诉至本将,本将自会公正处置。”
一众胡人首领面上露出喜色,他们这些小部落终年活在夹缝中,战战兢兢,如今有杨皓轩这样强大的武力保护,如果还能和汉人有相同的待遇,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我等相信将军,愿意和将军迁往云中!”
杨皓轩的脸上露出微笑,这个时代,有了土地,有了人口,才是实实在在的实力。
“尔等能奉令前来,足见忠诚,本将深感欣慰,本将不久要分田、屯田、建学堂,尔等部落凡是想种田之人,可半价得土地,不过要为官府耕种三年,五五分成,子弟入学堂,要全付资费,至于入县府为吏,须经过考察方可。”
“多谢将军。”这些胡人首领忙行礼道谢。
他们对汉人的富庶和安定生活还是很向往的,只是素来被汉庭排斥,加上王庭制约,难以融入而已。
“三日之后,在马邑集合,前往云中!”
杨皓轩摆了摆手,这些胡人首领连忙鞠躬行礼,面带微笑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大帐。
杨皓轩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荀彧笑着问到:“文若兄,悉心发展民生,齐民编户,劝课农桑,开设学堂,教化民风,而后开边市,通贸易,我做的可对?”
荀彧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这些事情一件不落,都是刚刚入并州时他给杨皓轩提出的建议,没想到陪他疯了一次后,事情还是步入了正轨。
可是看着杨皓轩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神情,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荀彧到了嘴边的赞扬的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荀彧伸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敲在了杨皓轩的脑门上:“如此轻佻,哪有一军主将的样子!”
杨皓轩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板栗,捂着头对荀彧怒目而视:“荀文若!你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
荀彧耸了耸肩,好像是在说,我就嚣张了,你拿我怎么样?然后撇了撇嘴,朝着帐外走去!
“喂!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吗?”发现自己被无视了,杨皓轩揉着脑袋追了上去。
“你不会!”
荀彧淡淡的声音传到了杨皓轩的耳中,杨皓轩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身酒气的他跟着荀彧走出了大帐,凉风一吹,吹没了他本就只有半点的醉意。
荀彧站在夜空下,愣神看着那满天闪闪发亮的星辰,不由得对着站在身边的杨皓轩问到:“天下太平还远吗?”
杨皓轩随着荀彧的目光看向了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笑着说到:“破而后立,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不远了!”
语气充满了坚定和毋容置疑,大汉破于黄巾起义,乱世始于张角,作为张角的关门弟子,张角那一夜的言行他还历历在目!
“为弟子解惑,是为师者的本分!”
“为师之愿,百姓安居,政治清明,四海升平!”
“为师之憾,乱起刀兵,伏尸百万,天下糜乱!”
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给的担子还真够重的,挑起整个天下,很累!不过还好和自己一起努力的人越来越多了。
张角在别人眼中可能是一个反贼,是扰乱天下的祸首,在杨皓轩眼中却是一个敢与天命抗争的君子。
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既然拿起了,哪有放下的道理。
马邑城的城门大开,大军缓缓地走进城中,两旁的道路没有欢呼和高歌,只有死寂。
因为他们只是上阵杀人的士卒,不是英雄,百姓看着衣甲带着血臭的士兵,只想快些躲开。
走在军阵之前的,是数千人的白袍军和玄甲军,他们和其他士兵疲惫和无神的眼睛不同,他们的眼中只有沉闷和坚毅。
走在前几排的白袍军和玄甲军的军士怀中每人抱着一个罐子,此次征战,让他们威震并州,名扬天下。
叫这天下见识了他们这支钜鹿军,在战阵之上,有进无退,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们已经名扬天下,已经博取了一身功名,但是终究,是有人回不来的,来的时候五千多人,如今却只有四千出头。
倒在了幽州六百多人,这次留在了并州近一千人,之所以伤亡这么惨重,是因为他们不能后退,他们要顶在新兵前面。
军候顶在百长前,百长顶在什长前,什长顶在伍长前,这就是白袍军和玄甲军的传统。
他们忘不了那些死之前还吼着,为盛世,万死不辞的家伙们,也忘不了倒在血泊里的那些人安静无声的人。
曾经在训练里骂自己蠢货的家伙,被割断了脖子,血止不住的从他的喉咙里流出来,他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有那个一直喜欢拿着玉牌看的家伙,身中数箭,靠在尸堆边上,擦干净沾满血的手,才摸出那块牌子,看了又看,生怕沾上一点,他死的挺安静的,笑着死的。
他经常和别人炫耀,这个玉牌是他和娘子的定情信物,他一直都说他的娘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直到有一天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来到军营,给他送来了一些衣物。
所有人都嘲笑他,说他没有眼光,现在看来大家都错了,他的娘子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没人哭的,只是叫那烽火熏了眼睛。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背负着的名字,这个名字随着每一个人的死去,越来越重,这个叫白袍军,叫玄甲军,承担着所有人的血的名字。
活着的人要替死的人,让这个名字继续威震四方,叫所有人,都忘不掉他们。
按照将军的意思,他们把死掉的人烧成了灰,装在坛子里背在身上,带他们回家。
杨皓轩看着熙熙攘攘的马邑城,这段时间恢复了几分生气,又看向两旁畏惧地看着街上士兵的百姓。
杨皓轩眼神一黯,垂着头,随后又抬了起来,高高地看着天空。
没人会当他们是英雄,即使,他们做着英雄才会做的事。
只因为他们是士兵,生当为战,为战生,为战死。
但是总有一天,杨皓轩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
来到马邑城中的校场上,那砂石铺成的地上风卷动在着尘土,杨皓轩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校场上这两支自己亲手组建的军队。
“取花名册来!”杨皓轩目视前方,神情肃穆。
一旁的张冲赶紧拿出了一本册子递到了杨皓轩的手中,高览,王力等一众钜鹿系的将领都站在杨皓轩的身后。
杨皓轩缓缓的念出了一个个名字,一共八百八十六人,皆是战死之人。
“此八百八十六人,于战阵而死,丢我白袍,玄甲军颜面,此八百八十六人今日不归我白袍、玄甲所部,降为常民,落回原籍,不得再说是我白袍、玄甲之人!”
杨皓轩的声音严厉,如同责骂训斥,末了,他却黯然一笑。
“同样的,不背我军滔天杀孽,入了那幽冥之处当为良善之判,来生,能够投个好世道!”
“白袍军,玄甲军!”
四千余人站得整齐,军容肃穆。
“送客!”
“铮!”杨皓轩腰间的长剑出鞘。
“一路走好!”
“铮!”“铮!”
剑刃如林,闪烁着寒光的刀剑纷纷出鞘,表示着对死者的敬重。
“一路走好!”
声音震彻云霄,不久后,一队士兵护送着这些罐子返回了广宗。
杨皓轩带着九万大军和归顺而来的七十多个胡人部落,共十五万多胡人青壮,老弱妇孺,浩浩荡荡的从雁门郡前往云中郡。
杨皓轩给足了新任并州刺史丁原的面子,将太原和雁门两郡都交到了丁原手中,自己返回了云中郡。
至于与南匈奴是打是和,那就由丁原自己去决定了。
无论何时,要安定一处地方,一是军事威慑,二就经济发展,二者并无先后,只有安定、富庶,才能令百姓归心,才能发展壮大。
太行山中,张燕的神情略显疲惫,刚刚他收服太行山中最后一股黄巾军,虽然黑山黄巾名义上以他为帅,但是各部首领各怀野心。
张燕本来就是最强的一支黄巾军,在杨皓轩兵器,粮草的支持下,横扫了整个太行山,将所有的兵马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休息一日!明天进入并州!助杨将军平叛!”张燕大声吩咐到。
张燕心里想着杨皓轩带着十余万新兵和匈奴人的十五六万铁骑征战,一定会很辛苦,应该急需自己这支奇兵去支援,所以收复了三十万黑山军后,张燕急切的相赶往并州帮助杨皓轩。
“渠帅!杨将军派人送来了信件!”张燕手下小帅孙轻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来到了张燕的面前。
难道是求援的信?张燕心里暗暗的想着。
直到他接过了信件一看,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随即摇头苦笑。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小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