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敬府内的一间密室,一位相貌平凡、身材中等的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像石像一样站在那里矗立不动。
“吱呀——”密室的门开了,成敬走了进来。
“叔父——”男子上前向成敬施了一礼。
“嗯。”成敬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坐吧!”
“侄儿还是站着好了。”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诚惶诚恐之色。
成敬坐了下来,他连忙端上一碗茶。
“闽省的差事办得如何?”成敬抬了抬眼皮问道。
“贼首邓伯孙已经毙命于侄儿的掌下。”男子淡淡的说道。
“很好!”成敬赞了一句,“你这个修罗掌的称号果然名下无虚啊!邓伯孙和其妻廖氏合称阴阳剑,却不敌你这一对肉掌。”
“叔父过誉了,”男子脸上微带遗憾,“只可惜让她的妻子廖氏给逃了。”
“一个女流之辈很难再掀起什么大浪了,只要邓伯孙一死,闽省的叛贼就成不了气候,他的人头呢?现在哪里?”
“邓伯孙的首级已被指挥使罗汝先割去请功了。”男子的话语虽然平静,但成敬却听出了其中的不忿之色,于是安慰他道:“你放心,这功劳不会白白便宜了别人,朝廷迟早还是要起用你的,只不过现在你还不适合露面。”
“王振在世时,依附他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为何有些人依旧风光?而我......”
“因为你是昔日的东厂三档头修罗掌成滔,”成敬打断了他的话道:“朝中大臣们心里最恨最怕的除了锦衣卫外,就属东厂了。王振这棵大树一倒,有些死党是必须得清算的,很不幸,你也被列入了王振的死党名单里。不过你也不必心怀怨气,比起锦衣卫的马顺、王山王海等人,你算幸运的,至少还留得性命。”顿了顿,“你要记住,人只要活着,就有再起的机会。”
“叔父教训得对!”
“你自小离家跟人学武,几乎没有人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不过这样也好,我帮你也不会被人发现,”成敬继续说道:“你要耐心一些,连纪欣我也指派办差去了,只要你为皇上再多办几件让他满意的差事,离赦免的日子难道还远吗?”
成滔沉默片刻,“不知这次叔父让侄儿办什么差事?”
成敬微微一笑,把朱祁钰的意图详细对他讲了。
成滔身子一震,“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怎么?我这做叔父的还能骗你不成?”成敬不悦道:“你不想去做?”
“侄儿不是这个意思,”成滔忙道:“我只是怕这件差事成与不成都对叔父不利。”
“哦?此话怎讲?”成敬的眉毛微微一挑。
“事关太子,非同小可,”成滔皱着眉,“这件事若办不成,固然可能会影响皇上对您的信任,若是办成了......”
“如何?”
成滔一字字的道:“我怕皇上会杀人灭口。”
成敬身子剧震,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
险,皇上愿冒这个风险么?”成滔道:“叔父,您一定要慎重啊!”
“唔......”成敬站起身,背着双手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头凝视着成滔,“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你也是。所以皇上交待的这件差事必须得办。”
“是,叔父。”成滔犹豫了一下应道。
“你也不要太多顾虑,”成敬伸手拍拍他的肩头说道:“皇上身边能够真心信任的人不多,你叔父我就是其中一个。皇上是不会轻易舍弃我的,只要你办成了这件差事,就改名换姓,叔父会帮你谋一个好的前程。”
“多谢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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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长宁宫内,李惜儿一脸怜爱的看着摇篮里沉睡的儿子,旁边没有别的人,宫女和太监都被她支出去了。
忽然,房内蜡烛的火焰晃动了一下。
“是谁?”李惜儿警惕地喝了一声,握紧了藏在袖口的一把匕首。
一个年约五十开外的老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中。
“高叔叔......”李惜儿紧握匕首的手一松。
老者正是高云天。他冲着李惜儿微微一笑,“恭喜你了。”
李惜儿小心地四下里看看,然后对他道:“高叔叔,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高云天淡淡道:“你现在不但诞下了皇子,还被封为贵妃,我怎么也得来向你道声贺才是。”
“高叔叔,坐!”
“不必了,”高云天摆摆手,“这里毕竟是皇宫,我不能久耽,说几句便走。”目光凝视着她,“你现在已今非昔比,但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高叔叔。”李惜儿默默道:“惜儿没有片刻或忘自己的使命。”
“那就好。”高云天点点头,“我们的族人已流落两百多年,其中有很多人再记不起自己来源于何处。”
“可惜儿没有淡忘,”李惜儿抬起头,目光闪烁,“假以时日,我们的故国一定会重新恢复的。”
“好孩子,”高云天赞道:“看来你并没有忘记自己身上流淌的是西夏王族的血。”
“高叔叔,”李惜儿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皇上欲立见济为太子,他日这个孩子身登大宝,那么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嗯,”高云天道:“惜儿你有如此鸿运,族人们的未来可就全都靠你了。”
“高叔叔,现在我们要做的只需静静等待即可,”李惜儿得意的说道:“我们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得推你们一把,”高云天说道:“你现在是贵妃,还不是皇后。而你的儿子是皇子,还不是太子。只要把那两个人都除了,你们就可以上位了。”
“高叔叔,你是想......”李惜儿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下去。
“我总得为你们做点儿什么,”高云天道:“就当是给你刚出世的儿子一个见面礼吧!”
“高叔叔,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你有什么闪失,毕竟现在族人们能够倚靠的只有您了。”
“这个我晓得,”高云天笑道:“我会做的不留痕迹,你放心好了。”
忽然外面有人尖声叫道:“皇上驾到,懿贵妃接驾!”
“皇上来了,”李惜儿一惊,“高叔叔,你......”话未说完,高云天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朱祁钰拉着李惜儿的手关心的问道:“是不是朕来得不是时候?”
“皇上能来,臣妾万分荣幸,”李惜儿欠了欠身,“只是皇上每天都熬得这么晚,臣妾是担心皇上的龙体。”
朱祁钰心中一暖,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不必担心,朕没有事。倒是你,初掌后宫,宫中大小事都压在了你身上,不知吃不吃得消?”
“凡事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李惜儿微微笑道:“皇后与太子离京,臣妾没能相送,心中甚是不安呢!”
“他们两个去就去了,”朱祁钰不以为意的说道:“爱妃不必想太多,打理好宫里的事才是正经。”
“臣妾听说皇上开始是打算让太后和太子去南都的......”
“哦,太后年事已高,不愿离京,所以就让皇后陪着太子。也罢,她这一走,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了。”
“皇上如此向着臣妾,臣妾都不知该怎样报答皇上了。”
“你想报答朕么?”朱祁钰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只要你好好服侍朕,就算报答朕了。”说着在她脸上吻了一口。
李惜儿不胜娇羞,“让臣妾为皇上宽衣。”
“不必,朕自己来。”朱祁钰一把将李惜儿拦腰抱起,正欲上床亲热,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是见济。”李惜儿从朱祁钰的怀里下来,匆忙去看。
朱祁钰浴火顿消,也跟着过去。
婴儿哭得声音很大,惊动了长宁宫中所有宫女太监。
李惜儿哄了好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依然没有止歇。
“赶快去传太医,”朱祁钰怒道:“一群没用的奴才!”
太医们过来围在孩子身边,开始七嘴八舌述说自己的见解,听得朱祁钰好不心烦。
这一乱,孩子哭得声音更响了。
“都给朕滚!”朱祁钰叫道:“真是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见皇上发怒,太医们吓得连忙都退了出去。
李惜儿抱着儿子又哄了好一阵,或许是哭累了,小见济又沉沉睡去。
“见济天天晚上都如此么?”朱祁钰问道。
“这已经是连着三个晚上了,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李惜儿一脸愁容,捋了捋鬓边的秀发,“秦太医开了个方子,却没什么用。”
“要是玟玉在就好了,”朱祁钰叹道:“你不应该放她出宫的。如果她在,一定会有法子医治见济的。”
“人都走了,皇上就不要再埋怨了,”李惜儿说道:“人家想念自己的心上人,臣妾总不能拘着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