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煜笑笑,“以后就全凭阮兄了。”
“那是,”阮绍下巴一扬,“咱兄弟谁跟谁啊,要知道太后可是我亲姐,新王上是我外甥,提拔丁贤弟不过就是一句话嘛!”
“阮公子,”黄总制与柯总制也举起酒盅,“您这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等。”
“都有,都有,”阮绍乜着眼笑道:“除了那个杨牧云,弟兄们都有封赏。”大大咧咧的好像他已成了安南国的主宰一样。
“杨统制下落不明,自是没有那个福分了。”黄柯二位总制互相对视了一眼说道。
“没有好好整治他一番,真是便宜了他。”阮绍眉毛一竖说道。
“阮兄,”丁煜为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这大好的夜晚提他做什么?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
雅间里,蒙着脸孔的依梦姑娘演奏着安南国特有的独弦琴,悠扬而动听的琴声让这些欢饮的人更加沉醉。
一杯杯的酒劝过来,阮绍皆来者不拒,直喝得酩酊大醉。
“我......我实在不能再喝了......”他趴在桌子上仿佛梦中呓语。
丁煜向黄柯二位总制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不动声色的出了雅间。
“阮兄、阮兄......”丁煜推了推他,见他再没回应,方对正在弹琴的依梦说道:“依梦姑娘,阮兄醉了,就请你扶他下去歇息,多谢了!”说着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放心,”依梦连眼皮都没抬说道:“小女子自然会好好招待阮公子的。”
丁煜点点头迈步出了雅间。
一个倩影等在金凤楼的一道侧门外,一见丁煜从里面出来便迎了上去。
“都准备好了?”那个倩影问道。
“嗯,”丁煜一脸严肃的颔首道:“我已让黄柯二位总制着手整顿兵马,应该很快就会开到西门,你放心好了。”
“我跟你一块去。”那个倩影默默的道。
“你不相信我?”
那个倩影微摇螓首,抬起一张动人的俏脸,一对眸子亮得有如夜空的繁星,“我只是怕你不好面对丁大都督。”
丁煜脸色因不悦而变得有些激动,“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就算他是我阿爹,也是无法阻止我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良久,那个倩影方又开了口,“你这么做单单是因为我吗?”
“你可以这样想,”丁煜说道:“但我更想证明我自己是可以做成一些大事的......”顿了顿续道:“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我不会的,”那个倩影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事败了,你们全家都会被牵扯进去。”
“所以我不会败的,”丁煜倒显得很有信心,“就是不为你,我也看不惯阮绍那嚣张的样子。”说着紧了紧衣衫,大踏步而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个倩影凝立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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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列与何勇带着亲自迅速来到西门,只见城外黑影晃动,似是一队骑兵开到了城下。
守门将官大声喝道:“什么人?”
下面人答道:“北疆急报,快开城门!”
守门将官看着城下人似乎不少,不敢贸然开城门,只得道:“天色已晚,没有大都督
的令牌,城门不能打开。”
话音一落,下面的人唾口大骂,“军情紧急,要是贻误了军机,你吃罪得起吗?”
正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丁列已经赶到,皱着眉头问那守门将官,“怎么回事?”
“回大都督,”守门将官抱拳一礼,“来人说是有紧急军报呈送,末将不明情况,因此不敢轻易开门。”
“哦?”丁列浓眉一扬,目光向城下望去,只见下面人影憧憧,聚得人越发多了,疑心大起,高声叫道:“本督便是丁列,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有何紧急军情呈送?”
他中气十足,声音远远的传了下去。
城下的声音一阵默然,随即又起,“这加急军报需向大都督当面呈送,这里不好说话。”
“那好,”丁列一挥手道:“放下个筐子把人吊上来,本督倒想听听他有何话说!”
守门将官忙让人准备筐子,这时城内火把闪烁,一大队兵马迅速开至西门,守门士卒连忙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守门将官大声问道。
“神武卫前来换防,”来人中一名大汉扯着嗓门叫道:“快把你们领头的叫来。”
“何人命你们前来换防?”守门将官看了丁列一眼。
“这是大都督将令,”来人的声音又高了些,“你们难道想抗命吗?”
丁列沉着脸走下城门,冷厉的目光一瞥来人,“本督在此,让你们的总制过来说话!”
火光映照下,骑在马上的一名顶盔贯甲的年轻将领失声说了句,“阿爹......”
丁列眯起了眼,那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丁煜,不由勃然大怒,“孽子,你给我过来!”
丁煜忙把头一低,装作没看见他。
丁列气咻咻的上前,一把将儿子从马上拽了下来,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个耳光,“你想干什么?造反吗?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丁煜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爹会在这里,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
“呛——”刀光一闪,丁列手执刀锋架在儿子的颈侧,“说不出来,我就一刀砍了你。”
父子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丁兄何必如此动气,这不干小辈们的事!”
神武卫官兵阵列中让开一条通道,郑可身披一件大氅,精神矍铄的健步走来。
丁列的身子一震,就在昨日,他还造访过郑府,郑可那病入膏肓的样子还深印在脑海里,怎么才一日不见,他就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郑可面色平静的说道:“本侯迫于无奈,只得出此下策,丁兄,对不起了。”说着拱了拱手。
“郑可,”丁列脸色一变,“你想要造反么?”
“丁兄何出此言,”郑可微微一笑,“本侯可是奉命为国锄奸的。”
“奉谁的命?”
“我——”话音一落,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落在众人面前,来人面色苍白,两眼却甚是有神。
“谅山君?”丁列吃惊非小,“你......你不是死了吗?”
“是那阮氏英巴不得我死吧?”黎宜民冷笑一声,“幸好父王保佑,让本君逃过一劫。丁大都督,你想听这其中的故事吗?”
丁列稳了稳心神,“谅山君,你既然躲过一劫,便当扶王上的灵柩去蓝山入葬,来此却是
为何?”
“本君是不敢去啊!”黎宜民摇摇头,“怕那阮氏英再加害于我,那个毒妇连父王都敢暗害,何况我们兄弟?四弟生死不明,本君可不能再做蠢事了。”
“谅山君不可胡说。”
”丁大都督不信?”黎宜民目光一闪,“人证可在本君这里,那阮氏英指使阮露谋害父王,事成后欲杀阮露灭口,要不是本君暗地里救下阮露,恐怕真相就要埋没......”微顿了一下,抬高语调道:“大都督要不要随本君去见见那阮露?”
“既如此,谅山君当向群臣揭发此事,”丁列的声音和缓了些,“今夜此等阵仗究是为何?”
“事情的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黎宜民的双眉一扬,“还请大都督站在本君一边,为父王昭雪。”
“唔......”听了这一番话,丁列半信半疑,却并没有表态。
“大都督,”郑可踏前一步,“为纾国难,你我责无旁贷,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随先王创建的基业落入阮家的一般宵小手里吗?”
“是呀,阿爹,”丁煜也在一旁说道:“如今事实真相已昭然若揭,您千万不可糊涂啊!”
“闭嘴——”丁列怒斥儿子。
“大都督,”何勇也走上前来,“现在势不予我,您一定要把握好啊!”
“何副将,你......”丁列吃惊的看向何勇。看他淡定自若的神情,像是早已知道了今晚要发生的事,一切都是预谋已久,只等阮氏英母子和相国阮炽领着百官离开东京,再突然发难。
丁列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连动一个小指头都很困难,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自己的儿子,心腹将领都已站在对方一边,大势已不在自己手里了。
看着丁列失魂落魄的样子,郑可唇角微微一勾,淡淡的说了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大都督累了,还不快扶大都督下去休息?”
“大都督,得罪了。”当即便有两名士卒上前,把丁列架了下去。
郑可眉毛一挑,对城楼上说了句,“开门!”
城门在隆隆声大开,外面的铁突军冲了进来,很快控制了全城。由丁煜出面传丁列的将令,天威卫、兴国卫和昭武卫并没有与铁突军对抗,郑可很快掌握了这三卫。一切都兵不血刃,东京城的百姓还都在睡梦中,等他们醒来时,这里已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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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国,勐苏瓦城王宫。
一间雕柱画壁的石室中雾气蒸腾,杨牧云赤身裸体,正舒服的泡在一个浴池里伸展着自己双臂。远在数百里外安南东京的一场兵变他毫无所知,他现在所想的是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那位释尊老人让他随神师阿罗纳带陶吕猜去见澜沧国的太后婻娇潘芭。
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的杨牧云就这样来到了勐苏瓦城。
过江时的铁索让人心惊胆寒,下面汹涌澎湃的澜沧江水仿佛能卷走一切。
过江后,他对这异域王感到很是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建在山上的一座城,一层层的洞窟被当成人的住所。从洞窟的大小就能判断出人的地位高低。越是上面的洞窟,就越是宽敞,建在山巅的王宫,就更是不一般了。上面开阔得很,露天的地方建成一座座庭院,而洞窟却是一座座宫室。
待见到婻娇潘芭的时候,令杨牧云惊讶的是她那样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