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阁他们以冰屋为据点,行经聚落、市镇,最后遥遥望见了核心地图“冰雪城池”。
但这里也就是试玩版的终点了。
克洛斯眼睁睁地着眼前的画面崩解分裂,居然还有点不舍。
但他心里也清楚,只要花了时间、花了心思,什么东西都会让人留恋。
摘下游戏头盔的时候,克洛斯长吐一口气。
一个灵魂一个身体的感觉太棒了!
再也没人和他争夺主动权了!
格拉西亚——给我滚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莱娅见克洛斯的愉悦表情,笑容柔美地告诉他:“雪原很快就会面向市场正式推出。如果您喜欢,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们可以送您一套完整版。”
“在我的面子上吗?”格拉西亚在另一个游戏椅里调侃她,“怎么没有我的份?”
“双人版,先生。”莱娅笑着回应他,“我想,这位先生一定愿意到时和您一起游玩。”
“你高我了。”克洛斯挑眉道,“地址就留他的吧。”
他一指格拉西亚。
一个游戏他还是买得起的,何必用自己的信息来换?
他的真实信息泄露给格拉西亚已经够倒霉的了,再泄露给维尔林西亚的当地人——哼,他脑子还在呢。
他们告别莱娅,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格拉西亚稍稍落后一点,听着鬼医在耳道里的传音粒里持续出声:“‘艺术家’身体无恙,植入体状态正常;小跟班是个原生人类,身上没有任何植入体。你大概什么时候愿意转手?”
“一千万环网币,你出得起吗?”格拉西亚问。
“一千万算什么?”鬼医的声音有点得意,“我现在有专人支持。”
“做梦去吧,不转手。”格拉西亚利落地挂了通讯。
他们坐回来时的汽车里。
一上车,克洛斯就拉过格拉西亚的衣领:“你今天过来到底干什么来了?”
“玩游戏啊。”格拉西亚一脸无辜地拍他的手,“别拽我。”
“玩游戏?跑这么远?”克洛斯盯着他的眼睛,“你当我傻?”
“宝贝儿,怎么什么都骗不了你?”格拉西亚握着他的手腕,轻轻一吻,“今天晚上有事干了。”
“什么事?”克洛斯着他的表情,隐约觉格拉西亚的表情正经起来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格拉西亚问。
“地方节日?”克洛斯猜测,但立刻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思考,“我又不是维尔林西亚人。”
“赦免会。”格拉西亚提点他,“今天我要和上家碰面,交接货物。”
克洛斯眼神一亮——拿到货物就能离开维尔林西亚了。
未来可期。
“这里离哪个会场近?”他继续询问。
“东北区一纵。”格拉西亚笑着摸摸他的顶,“真聪明。”
他的口吻和动作像在夸一个伶俐的宠物。
克洛斯向后躺倒在座位里:“注意你的行为,格拉西亚。我是随从,不是跟宠。”
格拉西亚动汽车,驶上主路,良久才想起来开口:“有区别吗?”
王八蛋。
克洛斯闭上眼睛心想。
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汽车载着乘客驶出丘陵地带,驶入东北区一纵的城区,在一间咖啡馆门口停住。
两个客人在咖啡馆里坐着、吃着、等着,一直呆到了深夜时分。
赦免会姗姗而来。
赦免会显然是个全球性的大活动,各区、各纵、各横都有自己的分会场,会场外飞梭挨飞梭、小贩挤小贩,叫卖声、呼唤声、介绍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格拉西亚最后换了飞梭,直达赦免会现场。他们掠过低空,明亮的街灯在延迟的视线里留下一片灿烂的灯火辉煌。
为了表演场地,东北区一纵竟然特别爆破了一栋废弃工厂,碎落的砖瓦没有收拾,散了满地,在中央清出一片空地,搭起十几层的铁架子,罩上帷幕,就是一个会场,上方投影灯打出来的标语写着“原生态的美”。
“我没出哪里美。”第三次踩空后,克洛斯终于担忧起来,“观众这么多、地面这么乱,很不安全。”
“所以这是维尔林西亚。”格拉西亚点头道。
“上家怎么联系你?”
“靠眼神。”
克洛斯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神?”
“没错。”
克洛斯笑了:“你说说,能从我的眼神中出什么?”
格拉西亚盯住他的眼睛仔细打量,半晌,吐出两个词:“敬畏、倾慕。”
“我要吐了。”克洛斯转开脑袋。
格拉西亚揽住他的脑袋,低头要吻他的嘴唇,却被克洛斯抬手抵住下颌。
“你好了,格拉西亚,”克洛斯盯着对方的瞳孔,压低了声音,“你现在的眼神,才是敬畏、倾慕。”
格拉西亚瞳孔一滞,立刻笑了:“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
“羡慕吧?”克洛斯放开了自己的手,转过脑袋,“不属于你。”
“我有机会争取一下吗?”格拉西亚兴致勃勃地问。
“争取什么?泡在防腐药水里供你欣赏吗?”克洛斯对他比了一个中指。
“你真了解我,宝贝儿,”格拉西亚没有怒,把他的指头按下去,“可光用手指算什么?晚上回去上真家伙啊。”
他们到得晚,只能站在后排远远眺望两侧的投影台。但到得晚也有好处,他们没等多久,赦免会很快拉开了序幕。
“各位朋友、各位同行!”身着紫色华服的主持人双手大张,“过的明白,没过的马上明白,东北区一纵赦免会现在开场,有请第一位表演者——”
他的话音未落,舞台下方向上窜起熊熊烈火,顿时吞没了他的身形。
四周顿时爆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克洛斯什么也没清,光察觉到眼睛被火光刺得酸疼,连忙转开视线。
格拉西亚站在他身旁,瞧见对方皱眉的模样,露出笑来:“这种意外后面肯定还会出很多次,你瞧着吧。”
第一个表演者身材瘦削,裹着棕黑色的紧身衣,身披宽大的披风,和瘦猴就差一条尾巴。
他往台上一站,高喝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接着徒手攀住会场侧方的铁架台,“蹭蹭”窜上了四层楼高的顶端,一路上或转或摇,做出种种危险度极高的杂技动作,最后以双脚为支撑,脚面挂住顶端的铁架,全身向下倒吊。
披风从肩上向下垂落,盖住了那人的脑袋,又被里面两条向外伸展的胳膊支起来,远远望去,像铁架上倒挂着一个黑色的冰棍。
下方传来喝彩声,但更多的还是唏嘘。
克洛斯听见了——“这有什么呀?都是表演烂的节目了。”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噤了声。
披风后面“唰”地掉下一颗脑袋,鲜红的血在空中淋出一条小瀑布。
脑袋砸在会场地上,出“咚”的一声,几乎打在观众心上。
那瘦猴双臂渐渐垂下,像钟摆似的摇摆,越摇越轻,越摇越轻。
一片寂静中,主持人走上舞台,向上方高喊:“有头的探头,没头的长头!上面你有头还是没头?”
无人回应。
高处,由于脚尖倒挂,那具尸再也支撑不住全身重量,“呼”地栽下,却在触地的瞬间横腿一扫,稳稳站住身形。
披风向后一甩,出猎猎响声,露出一颗完好无损的脑袋。
“上面有头,下面有头!”那瘦猴的声音迎风飘远,语气异样起来,“上头能用,下头不闲,朋友们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台下有人起哄:“给!给!当然给!”
克洛斯眉头轻皱,觉得这话不太对劲。
格拉西亚见他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克洛斯刚想说什么,一想起身旁的人是格拉西亚,登时收了声:“没什么。”
“上面有头,下面有头。上头能用,下头不闲……”格拉西亚侧头在对方耳边小声重复舞台上的台词,似乎很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黄腔。
克洛斯张手把他的脸推开:“闭嘴吧你。”
下一个表演者的四肢和脑袋上各捆一个一米多长的粗木条,抬手迈步,朝着观众延伸出一个五边形,接着原地起跳,向侧边一滚,整个人开始一圈圈地侧翻。
克洛斯着眼前翻滚的五边形,愣了一会儿,小声说了一句:“……布埃尔。”
这人和他的旧识布埃尔很像,翻滚起来都像个大海星,实在滑稽。
一旁的格拉西亚没听清:“你说什么?”
“像个海星。”克洛斯道。
格拉西亚盯了片刻,赞同地点点头:“确实。”
海星的转速越来越高,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不知是不是角度没找好,竟猛地冲下舞台,从侧边滚走了。
“这是越狱!”有人大喊,“拉回来!”
现场顿时小小地骚乱起来。舞台边的工作人员冲上前抓人,四周响起一片哄笑。
所幸周边都是破砖烂瓦,把海星拦了下来。
克洛斯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但格拉西亚没有笑。他微微偏头,认真倾听着传音粒的报时声:“时间到了。我去找他,你在这里继续吧。”
“我不用跟过去?”克洛斯瞥了他一眼。
“东北区还算安全。”格拉西亚摇头,“我很快回来。”
克洛斯伸手把他拦住:“光脑给我。”
格拉西亚定定地了他良久:“这里没有信号。”
“给我。”克洛斯重复道。
格拉西亚确实赶时间,抛出克洛斯的腕式光脑,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有了光脑就有了一切。
克洛斯先和摩洛联系,不出意外,联络失败。
他叹了口气,打开讯息栏,按惯例逐条清理垃圾广告。
最近几天一直没有处理,收件箱里的东西乱得很。他一路向下浏览,眼神突然顿住了。
这封“广告”来自维尔林西亚,前两页都是最普通的广告推荐,险些被他直接删除。
但克洛斯被第三页底端的小字吸引了——
致“流星”系统调度总管。
广告一般不会、也不敢这么精确地说出投放对象的身份。这种行为违反广告法,用户可以直接投诉,足够让广告主头疼一阵。
他迷惑地点开链接,却现里面是最最基础的服装视频——穿着华服的女人从舞台后端盈盈走来,仪态端庄,大气雍容。
视频自动播了三遍,克洛斯也没想通为什么会收到这样的提示。
他本来想关闭视频界面,目光都移到删除信息的功能键上了,却被一种莫名的冲动拦了下来。
他身上没有任何植入体,除了眼睛接收的直接讯息,其他信息都无法读取。
还会有什么信息呢?
声音?
眼下他没有耳机,听不见视频声音,只能等回酒店再拿。
舞台上的剧目一场场过去。
现在正表演的一场群戏,大概是监狱主题,一排排囚笼里关着尸体,不过按之前的套路,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尸体会不会“噌”地坐起来,就此反转剧情。
克洛斯正专心地表演,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他转过头,见格拉西亚的难脸色:“怎么了?”
“出事了。”格拉西亚表情阴沉,“上家没有消息,我们得回酒店拿装备,直接取货。”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