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79(1 / 1)

陈竹青明确拒绝田雨薇后。

舒安想向她解释吧,显得多余。

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有些愧疚,毕竟是她将田雨薇的小心思捅出去的。

倒是田雨薇难得大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人偶尔分到一个课业小组,还能聊上一两句。

好在她们平日的生活没多少交集。

舒安英语基础扎实,词汇量大,被老师点去帮着翻译文献、资料,平时若是没课,几乎都泡在图书馆,有时学习,有时看小说。以前管控得严,许多书都被禁读了,改|革|开|放后,经过重审,这些书又重新被摆上书架。

大学城里的图书馆,对舒安而言就像一座宝库。

每次来都有新发现,怎么也看不完。

而田雨薇性格外向,她的乐趣在于与人交往上。

校内校外各种活动不断,常去参加隔壁理工大和工程院的联谊活动。

被陈竹青婉拒的伤,很快在其他人那得到治愈。

一九七九年,六月。

福城热得让人打不起精神,就连孜孜不倦的蝉似乎都疲惫了,鸣声渐小。

临近期末考。

图书馆爆满,所有人皆边打着蒲扇,边埋头苦读。

那么多人闷在个不通风的小馆里,什么味道都有。舒安做了一套题后,从书架上拿了本爱情小说,走到楼下的院子里去放松。

林素被邻桌男生的呼噜声扰得心烦,拿着专业书走下楼,瞧见舒安坐在那晃腿,眼眸低垂,看到高-潮处,还会忍不住地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的,完全没有那种大考临头的紧张感。

林素快步下楼,坐到她身边。

“都复习完了?坐这傻乐啥?”

舒安把那本小说翻过来,第一页上用铅笔写着一句——

‘请不要再期末考前打开它,否则你会得到一张不合格的卷子’

而在最后一页,仍旧是一排铅笔字,但字迹各不相同,纷纷写着——

‘已阅。诊断学未合格。’

‘已阅。病理学未合格。’

‘已阅。组织学与胚胎学未合格。’

……

……

看得出是一群深受其害的悲苦医学生了。

虽是开放的院子,但隔壁就是安静的自习室,舒安捂着嘴,小声笑着,肩膀抖个不停。

林素按住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啊你,怎么一点不知道着急呢?”

经过一年的学习,同学们对省城的各家医院探了底,有的已经开始为未来铺路了。

舒安仍是那副清清淡淡,不紧不慢的模样,好像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见习时,同学们都往带教医生那凑,她只是默默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多说一句。

舒安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耸肩摊手:“顺其自然吧。现在医学生紧缺,总是有地方去的。”

林素往边上的柱子一靠,垂头丧气的。

其实舒安说的也没错。

像她们这种要人脉没人脉,要家底没家底的,除了顺其自然,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随后,她眼睛一转,提醒道:“你可以问问陈家,那个陈大哥不是在部队吗?要是能去军区医院真是挺不错的,待遇好,那单身的男人还多,万一碰上个高级别的,这一辈子就妥了。”

舒安敛了笑,“人家能让我在那寄宿已经很好了,怎么能得寸进尺地麻烦他们。”

林素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跟陈竹青,就不算外人了。”

舒安攥拳,锤她一下。

看她仍嬉皮笑脸的,又伸手拧了她的嘴,“不许你乱说。要是让竹青哥哥听到了,真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多不好。”

林素挑眉,“那你有吗?”

舒安没有犹豫地摇头否认了。

她上学的钱是爷爷奶奶辛苦攒下的。

舒安靠着帮老师翻译资料,攒了点钱,希望以此减小家里的压力。

这种情况下,她没心思、也不能想别的。

她没有同学们那种留在省城的野心,能学到知识才是最紧要的,省城呆不住,就回县里去,努力工作几年,买套带院子的房子,把爷爷奶奶从村里接回来。

这是舒安唯一的愿望。

只可惜。

这个愿望她才同林素说了不到半月,家里忽然传来爷爷病危的消息。

电话是舒平从县医院打到部队的。

舒安听闻,立即向学校申请了延考,买了车票往家赶。

陈竹青负责的工程正好到一段落,有几日的假期,他陪着她一起回去。

绿皮火车一晃三停地走。

舒安心里很烦躁,每次一靠站,她烦闷的情绪更甚,不停去问列车员要停多久,什么时候才开。

陈竹青给她买的盒饭,她一点没动,就是抱着小书包,无神地倚在座位上。

他和她换了位置,将靠窗的位置给她,想着看看景色,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然而。

窗外的飞驰而过的景不但没能缓解她的情绪,反而勾起她晕车的毛病,舒安在车上吐了两回,最后是陈竹青背着她下车的。

两人赶到医院时,舒望亭的情况很不好,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几乎没什么力气了,就是硬挺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小孙女来。

舒望亭听见门外的动静,想转头,试了两次,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他转了转眼珠,费劲地看向他们。

他一眼认出跟着舒安一起来的陈竹青。

他和小时候实在是太像了,就是多了副眼镜而已。

舒望亭盯了会,眉头一点点皱起,那人有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舒安瞧见爷爷的手指勾了勾,像是有话要说。

她立刻趴到床边,撩开齐耳短发,侧过去,“您要说什么,安安听着呢。”

舒望亭虚弱地发声:“不许你跟着他。陈家人不好。”

声音虽小,可一字一顿的,说得很清楚。

舒安没想到爷爷最后要和他交代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她蹙眉,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陈竹青,直起身应道:“嗯。我知道了。”

两人没说两句,舒望亭像是如释重负般闭上眼,呼吸渐平,直至没有。

舒安趴在床头哭个不停。

舒平劝了半天才劝住。

陈竹青帮着她们家弄完丧事,又陪着舒安去后山的坟地整理墓碑。

做完这些,医科大那边已经放暑假了,舒安不需要再去。

她送陈竹青去车站。

闽镇这一年修了新路,骑自行车到县里比原先更快了。

但陈竹青深一脚,浅一脚的,骑得很慢。

那日在病房,他觉得舒安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可舒爷爷病逝,他们家有太多事要处理,陈竹青没找到机会问。

现在。

两人走在路上,舒安将行李袋交给他,“谢谢竹青哥哥陪我回来。”一遍谢谢不够,她郑重地弯腰又道,“麻烦你了。”

这一年里,她对他一直很客气,无论他做什么,舒安就像被惊着的小鸟似的,怯生生地同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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