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1 / 1)

苏妍清丽的小脸上怯生生的。

她站起来,屈身给苏姝行礼,低声唤“长姐”。

赵姨娘和苏妩也跟着起身行礼。

赵姨娘再如何把自己当作贵妾,那也是个妾。那家的妾室在主母、和嫡出小姐、嫡出少爷的面前不是下人、奴仆?

又何况还当着苏鸿的面?她就是做个样子,也要好好好地做。

赵姨娘想的比谁都明白。

她谦卑的屈身行礼,“给大小姐、二少爷请安。”

苏妩笑盈盈地:“长姐。”

苏姝先打量了苏妩几眼,见她身穿粉色绣樱花长褙,还梳着丫髻,便知年岁还小。

她扬起唇畔,“三妹愈发长高了。”

她这个三妹心思简单,人也实在。前世苏琪与死的时候,她哭的最厉害,虽然是赵姨娘养大的孩子,却对母亲一直都很亲近。特别是在苏琪与死后,常常去母亲的房里陪她说话,一坐就是一下午。

苏琪与拱手回了礼,还对着苏妩眨了眨眼。他和苏妩年岁相当,俩人平时就能说得上话,关系一直不错。

赵姨娘行的是大礼,端的很安分守已。

苏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苏妍却觉得很是屈辱。

苏鸿看着几个孩子之间互相问好,倒没有说什么。

他低头,含了茶水漱口。

宋梅茹却是担心极了。

她知道女儿的脾性,更害怕女儿又和丈夫顶起来。

苏姝像是有默契一般抬眼看向宋梅茹,轻轻的摇头,让她别担心。

宋梅茹一愣,随后红了眼圈。

她的姝姐儿……真的是长大了,都知道反过来宽慰她了。

苏姝看了眼赵姨娘,笑容近乎完美:“姨娘是长辈,原不必对我和与哥儿如此客套……但姨娘是礼仪人,最懂规矩了。这一点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她都不等赵姨娘开口,话一说完便询问苏鸿:“父亲,女儿说得对不对?”

苏鸿拿了帕子擦嘴,随意回答:“香儿确实很懂规矩。”

宋梅茹听到丈夫对于赵姨娘的称呼,神色暗淡下来。

他唤她“梅茹”,却唤赵姨娘“香儿”。

孰远孰近?

“多谢大小姐和老爷的夸赞。”

苏姝和苏鸿虽然都在夸她的言行举止,赵香儿却高兴不起来。哪有人会想上赶着给别人行礼的?更何况是两个小辈。

这不是在告诉众人,她就是苏家的一个奴仆吗?苏姝分明是在下套把她和苏鸿往里装,苏鸿有没有看出来她不知道,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姨娘当得起。”

苏姝夸完赵姨娘,又接着夸起苏妍:“二妹跟着姨娘生活,自然也是跟着姨娘有一学一。一大早的就赶过来给母亲请安,真是孝顺。”

“……”苏妍紧紧咬住下唇。

她知道苏姝的意思,这是明摆着在侮辱她和姨娘,还特地拿出她最在意的“身份”来让她难堪。

她心里恼极恨极,当着父亲和嫡母的面,却还要笑着去谢苏姝的称赞。

苏妍再聪明有心计也是年纪小些,被苏姝这样明里暗里的一顿嘲讽,气的她小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苏鸿却奇怪地看了长女一眼,她一惯不是对赵姨娘和妍姐儿没有好脸色吗?今儿倒是怎么了?

不过他心里也欣慰。

谁不想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过日子?

长女的转变是个好事,想到这里,苏鸿难得温和地说道:“妍姐儿是被赵姨娘教导的不错,很懂得礼节,也孝顺。你以后要和她好好相处。”

香儿温和,教出来的孩子都随了她。

苏鸿宠爱赵香儿,小来小去的事情很愿意随着她去。再者,妻子的身子骨也太弱,姝姐儿都是由别人带的,更别说再去操心别个孩子了。所以赵香儿一求他,他就允了她养着苏妍和苏妩。

但是苏琪华不同,他是庶长子,教养的出息了,能支应家里门庭的。必须要记在妻子的名下,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和嫡出的差不多了。等以后有了功名,或做官或成家立业,总不会被人低看的。

“父亲放心。”

苏姝面对苏鸿,尽是女儿家的谦顺:“谨遵您的教诲。”

“你听话就好。”

苏鸿语重心长:“你身为家里的嫡长女,上要懂得孝顺父母,下要知道拉扯弟弟妹妹,总要做出个榜样来的。”

苏姝低眉顺眼地应“是”。

苏鸿所在的衙门,今儿休沐一天。

他约了几个同僚去茶馆听曲喝茶,这会儿瞅着时辰也快到了,便起身准备出门。

苏妍眼看着父亲要走,竟像是忘记了苏姝昨日不来琉璃院请安的事情……

她失望又不甘,脑子转的飞快,换了个话题,“我昨日来给母亲请安,发觉母亲的咳疾好多了。姨娘连日来都是亲自熬了红枣银耳汤给母亲送过来,还好有了效果。”

二女儿的一番话又使苏鸿想起长女这两日的情形来,长女做错了事,他难道就不能亲自教导了?

他是长辈,是她的父亲。

苏鸿皱了眉,没有吭声。

苏妍还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毁了她在父亲心里仅存不多的地位。

苏姝心里冷笑,神色却黯淡下来,“父亲骂我是为了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也并不是为了和父亲赌气,才不来给母亲请安。我是有缘故的。父亲的话虽然重,我却是往心里去了,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一直在琢磨,等琢磨透了,就觉得羞惭,觉得对不起父母,更加对不起母亲的养育。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就病倒了,头晕目眩的,一直在床上躺着,躺了一天才略微好些。母亲的身体不好,我也怕强撑着过来琉璃院,反而把病气传染给母亲……”

苏琪与想起昨日在秋水院见到长姐时,她脸色确实是苍白的,便补了一句:“长姐所言不虚,我昨日去给长姐请安,她也是不舒服的。”

苏姝没有想到与哥儿会在这时候帮着她说话,心里是止不住的暖和。

嫡亲的姐弟果然是不一样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你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是刚硬的很。也不知道随谁了?”

苏鸿瞅着长女的眼下有些青,想必是休息不好的缘故。

他最明白长女的心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敢和他顶撞。但是她今天在他面前却一个劲的服软。

倒让他的心里多了些温情。

宋梅茹看了一眼丈夫,多年来的夫妻默契,她知道丈夫能说出这些话,便是谅解了女儿。

苏妍目瞪口呆。

她觉得苏姝变的厉害极了,以往她用惯了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招式都能激的苏姝理智尽失,做出那许多的笑话来。

现在竟然都不管用了。

不仅苏妍吃惊,连赵姨娘都怔住了。

她们家大小姐不是个草包吗?什么时候也学的圆滑老练起来。说个话都能无隙可乘。

等到苏鸿出了琉璃院,赵姨娘也找了理由要带着两个女儿离去。

苏姝俏生生地站在宋梅茹的身旁,摆摆手,“姨娘同二位妹妹好走,我就不送了。”

“都是走熟的路,大小姐不必送的。”

赵姨娘笑道:“夫人身体不好,大小姐还是要多多陪着她。”

“这是自然。”苏姝也笑,她的笑容带着一种神采飞扬的恣意,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一样。

她说:“不劳姨娘费心。”

苏姝好歹多活了一世,在阮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里生活,什么样的算计和龌蹉都见过了。她是被阮清川护着没有吃过亏不假,但不代表着她就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赵姨娘和苏妍有一个算一个,她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二人还真的能把天翻过来不成。

一想起阮清川,苏姝的心便揪着疼。

她重生而来……那么阮清川呢?

进来几个丫鬟收拾余下的饭菜,红木雕花八仙桌被擦的光亮。林嚒嚒又指使着她们把堂屋的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

苏琪与陪着宋梅茹说话,他声音很柔和,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宋梅茹。

“姝姐儿,你怎么了?”

宋梅茹注意到女儿一直站在门口发呆,摆手让她近前来:“母亲总觉得你和平常不大一样了。”

苏姝转身去看宋梅茹,好久都不言语。

母亲还很年轻,头发是乌黑的,眼角也没有皱纹,虽然看起来很消瘦赢弱。但她还是很美,她的清秀和与哥儿的清秀又不一样,端的是弱柳扶风。

“姝姐儿?”

宋梅茹莲步款款,向苏姝走来,眉眼间很是忧虑:“你还在头晕目眩吗?”

她才知道,原来姝姐儿昨日是病倒了。

苏姝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母亲,您别担心。我好好的。”

宋梅茹却被女儿吓住了,她去拉苏姝的手,又用手背贴她的额头试温度。

“……长姐。”

苏琪与也走过来,“你没事吧?”

苏姝只是摇头,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母亲和嫡亲的弟弟都还在身边,活生生的。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感到上天对她不薄。

她又何其有幸。

苏姝哭的悲切。

惹的宋梅茹也红了眼圈,她虽然不明白原因,却被女儿哭的难受极了。

还是林嚒嚒过来劝说,母女俩才止住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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