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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雪霁初晴(1 / 1)

一个多星期以后的上午,季秋趴在课桌上休息,朦胧里听到方晖说:“今年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不过了。”接话的是路时予,声音很淡,好像没什么心情。

“咋能不过呢,生日这么重要的事!”

“每年都过,有意思?”

“那你饭还每天都要吃呢!”

“……”

两人的声音,一个淡定一个激动,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季秋头趴着胳膊,凝神听了会儿,算着时间,这个月才一月初,路时予生日在一月份?

她本想问问简初叶,还没想好以什么借口问让她不至于怀疑,倒是简初叶自己提起了这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简初叶说:“路时予生日好像就在这周末,想问他有什么安排,结果他说在家里睡觉,这人怎么能懒成这样,你们有什么好的点子吗?”

丁月白托着头想了想:“我也听方晖说了,他不想过,要是临时安排他会不会烦?”

简初叶:“主要是他家里每年都搞,他爸喜欢把他的生日会弄成商业活动,每年都这样,请一堆有的没的人来,他被搞烦了,今年不在他爸的掌控之下,索性就不准备弄了。”

“不过——”简初叶拖长音调,“也有可能会临时飞回去吧,他爸可能早就安排好活动了。”

丁月白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吗?”

“对了,”丁月白想起来,“说了半天,他生日到底几号啊?”

简初叶:“你傻啊,这个周末不就是1月13号吗!”

季秋楞了下,顺口插道:“他生日这么早?”

季秋上学早,年纪比简初叶他们都小一岁,简初叶想了想,“他的出生年份比我们都小一年,因为是农历十二月份生的,听我妈说出生就算两岁的。”

比简初叶他们小一年,就和季秋出生年份一样。

丁月白奇怪:“他不是一月份生的吗?”

简初叶吃着饭,“阳历一月份是农历十二月,年龄要按生肖来算,生肖是按农历月排的,反正听我妈这么说,我也搞不懂这种。”

一生下来就算两岁,比周岁虚两岁,季秋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

他的周岁和她周岁一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路时予还是比她大。

因为怕路盛明安排了生日趴,简初叶那天提过一次之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星期结束,学校就放假了。

周末清晨,季秋六点就起了,背了会儿书出门买早饭,回来路上经过老韩叔家隔壁那条巷子,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有些耳熟,透着不耐,像发生了争执。

这么早会是谁呢?

晨起的薄雾笼罩着巷子,季秋停下脚步,拎着早餐袋子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一个高且瘦的背影,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她认出来,是路时予。

季秋静了片刻,听他讲话的内容,电话那头应该是他爸爸,路时予在为他生日的安排发火,语气很冲,“我说了不去。”

接着他冷哼一声,“人都通知了关我什么事?你自己这么想过,就当给自己庆寿吧。”

想来把电话那头的路盛明气的不轻。

季秋不由想到那天简初叶的话,心里说不出来的,为路时予深感难过和无奈。

路时予没等路盛明说下一句,挂断了电话,转过身,冷着一张脸,看到季秋站在巷口,他怔了下,缓和了脸色走向她,“你怎么在这儿?”

季秋没来得及走开,被他撞上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心态好多了,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买早饭路过,看见你在这里。”

说到这,她歪头仔细看了看路时予的脸色。

晨雾渐渐消散,他走到她面前,丝毫没有多余的表情。

“刚刚……”话一出口,季秋没收住,只好接着往下说,“你和你家里人在打电话?”

路时予低低嗯了声,知道她听出来了,心情裹着一阵烦躁,不是很想说话,低头随意踢着脚边的碎石。

季秋挠了挠头,试探道:“我听初叶说……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啊,生日就要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

阳光慢慢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金色的光辉落在女孩的脸上,路时予侧头看向她。

季秋仰着脸朝他笑,脸上有被阳光拂照的温柔影子,路时予心一动,没来由的,也跟着缓缓勾起了唇角,“好。”他低声应她。

“哦,对了。”季秋低头拉开早餐袋子,“你吃过早饭了吗?”

路时予歪头看她的动作,他一早起来就接到了路盛明的电话,说订了早上的班机让他赶在晚上回去,路时予对那种商业应酬厌恶万分,撂了话不会回去,父子俩吵了一架,但路盛明到底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亲手断了儿子的前程。

更何况,他远离燕京,路盛明鞭长莫及。

季秋拿出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问:“你喝甜豆浆吗,我只买了甜的。”

路时予看了看,“都给我了,你喝什么?”

“我还有啊,”季秋晃了晃袋子,“买了不少,怕吃不饱。”

“好。”路时予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轻触到季秋的手指,他垂眸不着痕迹地扫过她。

她穿的厚实,戴着围巾,手套挂在脖子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小企鹅,路时予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么怕冷?”

“是啊。”季秋把袋子套在手腕上,搓着双手,抬头看了眼路时予,“你穿的……怎么这么少?”

“南方的冬天还好,不是太冷。”他漫不经心的,用吸管戳开豆浆杯子,吃着肉包,喝着豆浆。

“南方湿气重,这几年算还好,不是太冷了,我连冻疮都好了。”季秋说着,下意识看了看手指上,因为之前长过冻疮,手指都变粗了,本来就不细。

他们慢慢往回走。

“心情好多了吗?”季秋突然问。

路时予咬着吸管,侧过头看着她,眼底带着疑惑。

季秋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指了指他拿着的豆浆,“喝点甜的,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路时予张开嘴,吸管从嘴里滑出,他低眸注视着她,眼里有看不懂的深晦。

“你是不是一直都保持着这种乐观?”他看着她问。

季秋没懂他为什么问,但似乎又能明白,模糊之中,或许他也在找心中的答案。

她吃着奶黄包,望着被阳光冲淡的雾气,轻轻说:“《水浒传》有两句诗: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比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至少有健康,能上学,有房子住,还有好朋友,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路时予低垂下眼,重新咬住吸管,暖融的液体带着甜味氲在舌尖,蔓延到了心口。

阳光完全露出了脸来,洒在地上,所照之处闪闪发光。

——

今年冬天,这座好几年没下过雪的南方城市,飘起了今年的初雪。

正好是晚上八点多,结束了本学期期末考试最后一门,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忽听到谁叫了一声:“下雪了!”

很多人冲到走廊栏杆那边去看雪。

雪花从暗蓝的天幕上如纸片般飘扬下来。

季秋也随着人群挤到栏杆前,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很快化成了水滴,冰冰凉凉的。

一路从考场走回教室,走廊上到处围满了看雪的同学,即将到来的假期,混杂在下雪的氛围中,使少年们异常兴奋。

第二天早上起来白雪覆盖了一层,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季秋虽然脂肪厚,但她很怕冷,看着结霜的玻璃窗户,毅然决然地往毛衣里又加了一件,脖子上围上厚厚的围脖,才敢出门。

地上积起一层薄薄的冰,鞋子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路上,有人在抱怨这天气,今天是学期最后一天,要收拾东西回家,高一的下学期要分班,寝室也得换,都得搬空,这鬼天气够呛人的。

也有人兴奋地议论着,放假了去哪里哪里玩之类的。

因为没有早自修,付严彬也还没到,几个班委也懒得管纪律,大家都聊着天,教室里乱成一锅粥。

季秋忙着收拾课桌里的书,全都装进纸箱里,待会儿舅舅来接她,得把东西整理好。

身后有几个男生靠在路时予桌旁聊天。

前面聊着什么季秋没注意,听到有个男生问:“你飞机票买好了吗?”

季秋顿了顿动作,听到后排的人说:“早订好了。”

“什么时候回去啊?”

另一个人说,“趁早回去,万一这雪下大了不好走。”

路时予懒洋洋回他:“明天就走。”

季秋楞了下,这么早吗?还想继续听,付严彬走进教室,拍了拍讲台,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

付严彬讲了几句话,大抵不过是假期注意防火用电安全诸如此类,轻松之余也不要忘记学习,不要到时候回来自己是干什么的都忘记了。

还有一个通知,今年休业式不开了,成绩会以家校通短信的形式通知给家长。

下面一片鬼哭狼嚎声,纷纷嚷道:“学校也太狠了。”

随着付严彬一句“值日生打扫完再走,祝大家假期愉快”,学生们欢呼着,在外面等候的家长涌进教室,帮着他们拿的拿,收拾的收拾,热闹又纷扰。

季秋的舅舅也进来帮她拿东西。

季秋站在过道口,注意到路时予低头从课桌里取出书,一本一本往箱子里装,好像没有人来接他。

想了想,刚要问,看到陈星落走过来,“你东西还在寝室吧,一会儿我叫司机去拿。”

季秋把话咽回了肚子,装作无事发生般扭回了头,还好没有问出口。

舅舅抱起箱子,“就这么点东西吗?”

她点了点头,“还要回寝室一趟,被子都要拿回家。”

“好,走吧。”

季秋在前面带路,舅舅走在后面,经过路时予旁边的时候,觉得有几分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侧了侧头,刚好路时予收拾好东西抬起头,目光相接,他礼貌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舅舅楞了下,想起来了,回了他一个笑,“你好你好。”

季秋停下脚步,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为何涌上来一股不知名的心虚。

“舅舅。”她叫了一声。

舅舅走过来,对她道,“那孩子是那天那个?”

也不知出于心虚还是什么,季秋撩了下头发,随口问:“什么?”

舅舅倒也没多想,毕竟他信得过季秋,只是看了眼她,说道:“住在老韩家的那个孩子,元旦你们一起去跨年的。”

“哦,哦,”季秋躲闪似的垂下视线,含糊应了声,“对。”

不知是一语成谶,还是温室效应引起的天气异常,2008年年初南方暴雪,新闻里到处都是暴雪成灾的景象,有很多人堵在半路上回不了家,在火车上吃着泡面和面包充饥。

但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家相互加油打气,毫不气馁。后来温.总理来了,物资也到了,看到老人家拿着喇叭鼓励群众的画面,坐在电视机前的季秋眼眶湿润。

这年季秋十五岁,再过一个月就十六岁了,除了98年的特大洪水,以及每年夏天的台风,短短十几年人生当中对于自然灾害带来的恐惧印象,就是这一次了。

因为这场暴雪,简初叶和丁月白的假期出行计划也搁置了。

她在新闻联播上看到,燕京也下雪了,不由地想起了路时予。

不知道他在那里好吗?

也庆幸他走得早,要不然多半是回不去了。

这个寒假,季秋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兼职,赚取零用钱供开学以后支出。假期生意好,季秋要时不时站起来帮客人清理打扫,还要兼顾场内其他人员,有些血气方刚的青年很容易一言不合打起来。

好在每次值班老板都会给她安排一个同事搭档,碰上棘手的问题用不着她处理。

空闲下来,季秋登录qq小号,和路时予聊会儿天。

还是和以前一样,聊音乐、聊电影,摄影,体育,动漫。

偶尔,季秋会把网络上看到的笑话段子以“刚刚看到一个笑话”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开头,发给路时予。

他有时会回,有时没看到就不回,季秋看到他的回复会很开心,但也怕多说多错,克制着,不敢发太多的消息。

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到网吧,打开电脑登录qq,查看路时予有没有给她留言。

如果看到了他的主动留言,好心情会延续一整天。

他就像掌控着她心情的方向舵,凭着他一句话开心,也会因他的某条消息回复慢或者干脆跳过话题而失落。

有一回聊到音乐的时候,路时予问季秋平常听什么歌。

季秋想也没想:“粤语歌。”

路时予:“我有个同学也喜欢粤语歌。”

他像是随口说的,她的心却在那个当下漏跳了一拍。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虽然她也同样对他坦言过喜欢粤语歌,但喜欢粤语歌的人不在少数,他的同学也不止她一个喜欢粤语歌。

即使理智辩解,内心却存在侥幸。

多希望他说的人是她。

虽然清楚地知道那不可能。

因为路时予的关系,从来不看漫的季秋在这个假期看了《高达》、《火影》、《海贼王》、《银魂》、《夏目友人帐》……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也知道了被广泛运用在各大荧幕里的希区柯克变焦。

路时予推荐她看《老友记》,练习听力和口语。他推荐的书、电影和资料,季秋从网上下载下来,认认真真地学习、观看。

有不明白的地方还会问他。

路时予就像一座免费的学习库,季秋从中汲取吸收着养料。

这也给季秋产生了一种错觉,在某个瞬刻仿佛能一脚踏进他的世界,曾经她梦寐以求的奢望,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聊的时间久了,路时予偶尔会问她在干什么,有没有回燕京,什么时候出来玩一下,把老k也喊上。

季秋随便找了个借口扯过去,她在外地阿姨家,南方大雪车子回不去,等下次再聚吧。

她心里越想越怕,这次是轻易过关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时间久了,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戳穿。

这个认知,将她一把从虚幻中拉回了现实。

季秋忐忑不安了几个晚上,下定决心不再上那个小号。

有一天路过去网吧途中必经的那家影像店时,季秋鬼使神差走了进去,看到柜台里放着的那只想买许久的mp4,咬了咬牙,买了下来。

季秋把之前路时予推荐的电影音乐和学习资料,全都传到新买的mp4中,这样即使是在家里也能看了。

那一整个假期,季秋都在网络的世界遨游,一天天过得恍恍惚惚,时间不经意在指间流逝,除夕的钟声乍然敲响。

除夕那天,季秋起了一大早和舅妈赶集。这一天所有蔬菜鱼肉物价飞涨,大白菜飙到了几十块一斤,高到吓人。好在舅妈前几天就买齐了年货,今天也只不过买点配料,再给小孩买点零嘴和烟花爆竹。

买完了东西,舅舅开车过来接她们。

回到家,季秋在厨房帮忙,舅舅和双胞胎在外面打扫整理,从早忙到了晚,窗外爆竹声响彻云霄,空气里泛着扑鼻的年味儿。

寒风凌厉,白雪飘飘,也挡不住过年的喜庆。

一家人祭完祖,其乐融融围坐着吃团圆饭。

吃完了饭,全家一起收拾完桌子,洗完碗打扫干净后坐在电视前看春晚,邻居来蹿门,掸掉身上的雪花说着,“这鬼天气可真冷。”

“是啊,今年好多地方都暴雪。”

“自然灾害啊,苦的都是老百姓,今年粮食收成肯定不好。”

大人们聊着时事,小孩们没兴趣听,都跑到外面打雪仗。季秋也被双胞胎拉了出去。

鹅毛大雪,漫天漫地,银装素裹,从天幕之上纷纷扬扬洒落人间。

季秋的头发,衣服还有围巾上都落满了雪花,双手抄在羽绒衣口袋里冻得瑟瑟发抖,看着老大和老二玩的不亦乐乎。

两个小鬼合力堆起了一个大雪球,看到季秋一动不动站那儿欣赏雪景,忙叫她:“姐,我们堆雪人的身体,你堆个头。”

季秋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在窗台上摸了一把积雪,在手里握成一个小雪球,然后往雪地上轻轻一砸,。

实在太冷了。她不太想堆雪人,对两人道:“我们放烟花吧。”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两个小鬼的热烈反响,季秋刚要返身进屋去拿烟花,舅妈匆匆走了出来,看见自家双胞胎在雪地里玩,叫道:“哎呀呀,我的小祖宗,这鞋子雪地里这么一泡还不烂掉,快点回屋里来。”

老大皮实,嘻嘻哈哈笑道:“反正明天就有的穿新鞋子了。”

老二很会撒娇:“妈妈,就让我们玩一会儿吧。”

季秋也说道:“难得下雪,舅妈,就让他们玩会儿吧,我会看着的。”

舅妈只好应了,叹了口气走进屋里。

季秋从屋里拿了两个烟花,放在雪地上,两个弟弟争先恐后要点火,快吵起来了,季秋让他俩一人一次,这才罢休。

第一个老大放,老二特地跑去把走廊上的路灯都关了。

漆黑的天色下,烟花如火苗般发出沙沙的声音,下一秒,呲的一声火焰冲上半空,拉出一长条缤纷的色带,破空炸开,照亮了大半片天。

再接着第二响,第三响,无数烟花火焰像火龙吐着舌头,舔向天空。

季秋仰头望着,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江堤边的跨年。

口袋里震动,她摸出手机,是简初叶来电。

那头背景音喧闹,她听到简初叶大声对她说着:“新年快乐,秋秋!”

“新年快乐,初叶。”她回道。

“等雪停了,出来玩啊!”

“好。”

挂了电话,季秋看到丁月白也在刚刚给她发来了新年祝福,季秋也回了她。

正要收回手机的时候,心念一转,快速划到“l”的字母下,点开路时予的号码,指尖顿了顿,然后编辑了一条信息。

“新年快乐。”

火光在手机屏幕上反着光。季秋犹豫了几秒,按下发送。

老二开始点燃第二个烟火,两个孩子捂着耳朵尖叫着。

雪花还在下,风呼呼的吹着。

季秋垂眼看向静悄悄的手机,终于气馁了,深吁了一口气,按灭手机屏幕,装回了上衣口袋里,抬着头专心看着烟火。

烟火的光倒映在她眼里,眼里的光却始终亮不起来。

她有些后悔发了那条新年祝福短信。

可已经来不及取消了。就像撒过的谎言无法再找理由自圆其说。

天空中最后一抹亮光降落之际,季秋的口袋里传来轻微的一震。

她取出一看。

于一秒钟前,来自“l”的短信。

“新年快乐。”

——

春节那几天,季秋没有和舅舅家出门拜年,外婆就生了舅舅和她妈妈两个,舅舅家拜年的都是舅妈那边的亲戚,他们看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怪闷的,就想带她也去。

季秋觉得一个人呆着挺好,出去见些陌生人反而没得自由,婉言拒绝了舅舅和舅妈的好意。

以前外婆在的时候,她也是和外婆两个人,一老一少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外婆还会带她蹿门逛街,这段时间,季秋非常想念外婆,怀念过去的日子,也想爸爸,想小时候一家人温馨的时光,常常在外婆和爸爸的遗像前坐很久。

网吧要到初七以后才开业,季秋利用这几天假期从隔壁高二的姐姐那里借来了下学期的数学书和习题卷,提前预习起来。

这样静谧安好的日子里,常常会一不留神地开个小差,尤其是遇到不会难点问题,怎么看也看不懂的时候,就会想起高一上学期问路时予题目。

那样的时光,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雪停的那天,接到简初叶的电话,邀她出去玩。

三个女孩约在肯德基见面。好久没见,像是有聊不完的话一样,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说起下学期分班,丁月白从高二了解到,“他们上一届文科划了两个班出来,我们这次应该也分两个班,但如果按照他们那样分的话,很有可能文科班是一、二两个班,都在楼下。”

简初叶和丁月白这次考得好,不是十八班就是十七班。简初叶喝着奶茶,有点担心,“希望秋秋也在楼上,一楼实在太远了。”

丁月白叹了口气。

三人都沉默下来。

似乎感受到了即将而来的分别,淡淡忧愁地弥漫开来,

元宵节那天晚上七八点钟,季秋从舅舅家吃完汤圆回家,拐进巷子的时候似有感应般朝后方扭头看了眼。

然后就看到少年熟悉高大的身影落进了视野里,他背对着她推着行李箱走进对面老韩叔家的弄堂里。

莫名久违的欣然席卷而来,季秋僵在原地,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她想叫,却又不知找什么话题开场白。直到路时予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她才恍然惊觉在这里站了许久,却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天去学校报道,季秋起了一大早,不想又在巷口偶遇了刚出来的路时予。

经过了一个寒冬,他看上去像是又长高了一些,人也更精神了,穿着深色羽绒外套,内搭一件卫衣,依旧不穿毛衣,整个人被深颜色的衣服衬得极白。

路时予也看到了季秋,走过来打招呼,“去报名?”

季秋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走着,她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一个寒假没有看见路时予,季秋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想他。

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想一千倍。

她想找个话题,一时不知说什么,明知故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路时予简洁明了回答她。

“哦。”季秋点了点头。

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样的沉默延续到快走出长林弄堂,路时予忽然侧过头问她:“数学作业都做了吗?”

季秋微楞之后对他轻笑了下,“做了,把下学期的也预习过几章。”

路时予:“报完名拿给我看看。”

季秋反应了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作业,后知后觉地应了声。

路时予看她一眼,笑道:“你的反射弧这是去南海绕了一圈才回来么?”

季秋垂下眼,没有接他的话,觉得他的笑和说话的腔调莫名勾人,耳朵和脸颊不知不觉间又烫了几分。

路时予发现她又不说话了,特意提醒了一句:“知道怎么找我吗?”

季秋“啊?”了一声,发现自己反应又慢了,连忙闭上嘴巴,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她在出神,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并不是反应慢,但是他刚才那句怎么找他,是指过会儿拿作业给他看怎么找他吗?

季秋想了想,觉得特地去他们班上找他会不会太醒目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教室。

路时予注意到她又在发呆了,猜也知道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耐着性子说道:“你不是有我手机号?”

季秋正为这事踌躇不展,忽然耳边降下他的说话声,像是打开了她所有的放不下和担忧。

所以路时予的意思是,有他的手机号就可以随时联系他了吗?

季秋的心突然狠狠地跳动了起来。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牵动着她的神经,按捺不住欣喜的,小鹿乱跳的悸动。

虽然知道他有可能并不是这个意思,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的遐想,他说的话,每一个字背后的含义,他最细微的表情。

哪怕是最卑微的暗恋,女孩也希望喜欢的男生会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哪怕只是淡淡的好感。

公交车在学校门口停。

路时予几步跳下车,就被几个男生叫住了,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地走进了学校大门。

男生们腿长,精力充沛,走得很快,等季秋慢吞吞走到学校公告栏前早就不见路时予踪影了。

公告栏前围了许多人,都是高一的,有学生,也有学生家长,在吵嚷声中,季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班级,又往后面十八班位置看去,排名第一就是路时予。

可想而知,上学期期末考试他又是年段第一。

接着,她又陆续找到了简初叶和丁月白所在班级。

路时予、陈星落和简初叶都在一个班级,丁月白在十七班。四个人同在一层楼,季秋一个人在一楼。

学校划了三个文科班出来文科,一班是实验班,二班和三班是普通班。理科的尖子班、实验班及普通班照常不变。

季秋上个学期考得不错,分在一班,第二名,第一名是以前十七班的一个女生,叫乔舒雨。

是一个清冷的才女,家境好,长得漂亮。

季秋去高一楼办公室报名,让她意外的是,文一班的班主任是高一上学期的语文老师徐老师。

徐老师很喜欢季秋,两人聊了聊寒假生活,徐老师把语文课代表的工作交给了她。

报完名,季秋坐车回到家,去舅舅家吃了午饭,下午舅舅开车把她的被子行李拿到寝室。

忙完之后,季秋想起来之前路时予吩咐的事情,刚好简初叶打来电话说去吃晚饭,她把数学作业带上,走出寝室去楼下找丁月白和简初叶。

她们两人的寝室都在三楼,这会儿正靠在栏杆前聊天,看到季秋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丁月白问:“这是什么?”

季秋:“数学作业。”

简初叶:“秋秋,你学数学学的走火入魔了吧,吃个饭还带作业。”

季秋解释道:“这个要拿给路时予看。”

“哇,”丁月白笑的很促狭,“路时予什么时候这么亲民了。”

季秋被说的脸红心跳,强自镇定的解释道,“他是负责任。”

丁月白继续一脸坏笑道,“脸都红了,秋秋,你是不是喜欢路时予。”

被人戳破了心事,季秋心跳如擂鼓,脸色如番茄,这种时候也想不出来话给自己辩解,只能轻声说:“你别瞎说,我就是想好好学习。”

“好了好了,月月你不要再欺负她了,秋秋本来就是为了学好数学才这样的吗,”简初叶看不下去了,掐了一下丁月白,知道这人坏,就喜欢拿季秋寻开心,威胁她,“你再开她玩笑,我可要说江远清了……”

“别别别。”丁月白连忙叫救命。

季秋舒了口气。

吃饭的地方在附近一家西餐店,简初叶选的地址,环境很不错,学生证还能打折,价格很亲民。

路时予,陈星落和方晖姗姗来迟,在三个女生对面坐下,路时予恰好坐在季秋对面。

吃完饭,季秋找了个恰当的时机把作业交给路时予。

他接过看了眼,没说什么。

饭后还要上晚自修,大家意兴阑珊地回了学校,季秋在楼梯走廊口和他们分开的时候,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她一声:“季秋。”

她闻言一怔,僵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听到路时予叫她的名字。

有一种陌生,却又奇异的感觉遍布全身。

她缓缓转过头去。

冬天的暮色总来的这样早,廊上的灯光渐次亮起,淡淡地洒落在少年脸上,他一半脸漾在光里,一半沉落在黑暗中,单手抄着口袋,捏着她的作业卷子随手挥了挥,“明天傍晚下来打篮球给你送过来,记得看短信。”

他说的很轻淡,配合在淡漠的脸上,像是在说着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句多么暧昧的话。

可那个瞬间。

季秋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倒退着离开她的世界,这句话重重地砸进了她的心,荡起了无数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校园部分没多少了。

文里是按季秋周岁十五岁算的。路时予实际上虚岁有十七岁,但周岁还是按照十五岁算了。

可能有部分章节写了他十六岁,到时候写完校园部分改回来,全都按周岁算。

路秋两人的星座可以研究一下。

摩羯男天蝎女。

闷着骚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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