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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愤慨(1 / 1)

ps:今天继续断网,呃,郁闷死人了!

而张守正的那双眼睛,因为含着泪光,也越发显得清净澄明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悲伤,极为认真的看着寒宁先生。

无比肯定的说道:“师侄我的这块玉牌,乃是师祖亲自赐下的,自从师侄带上它的那日起,就片刻未曾离身,就算是家中面临断炊,也从未生出将其变卖之心。”

“小师叔,师侄我虽然窝囊半生,从没有给师门添过光,反而还倒给师门抹了黑,可我张守正生是天机门的人,死是天机门的鬼,这点根本毋庸置疑。”

“师侄我对天机门的一片真心,至死不泯!”

寒宁先生即然和张守正,是一个门派出来的弟子,他本人还是被掌门师尊赞誉有加之人。

本门的看家本领,真是深刻到了骨髓之中,早就变成为了一种本能。

这会被张守正这双干净的眼睛,盯着一瞧,他的心里,倒也品出了几分味道来,“此子的年纪已然不小了,而这半生的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别样辛酸。”

“他本是天之骄子,大家的公子,在江南都是有才名的人,可是经历了大祸之后,天上的星辰瞬间便跌落到尘土里。”

“从那时起便挣扎求生,历经将近二十载的坎坷磨难,也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东西,可偏是坚守住了一片本心。”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的心性还是一如当初,没有扭曲沉沦,没有愤世嫉俗,光看这一点。也的确是挺不容易的。”

寒宁先生怎么能看不出来?

这个跪在他面前,比他年轻不了多少的师侄,混的可绝对算不上好。

也许不愁温饱,但是距离富贵,那还差得太远。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愿意为友人抛头颅洒热血,舍去男人的尊严。跪地求人。是个有担当,懂取舍的男子汉。

想这张守正,再怎么不成器。可也是自家二师兄看中的弟子,就是在江州这里抹不下脸面,以看相为生。

但是他大可以带着家人遁去远方,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拿出师门的绝技,那里还能愁吃喝?

怕是不知道多少人要收揽他。奉他为座上宾呢。

但他还是守在江州城里,没有离开。

张守正只说晏十八,是为了他们才留下的,可是反过来看。张守正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们才留下的?

此人的本性虽然有点太刻板,认死理,不知变通。但是人无完人,二师兄最恨巧舌如簧的小人。选了这么一个正直的都有点过分了的人,来做弟子,也没什么奇怪。”

寒宁先生十八岁离开师门,二十三岁才辗转来到了齐玄禛跟前,其间也在外面漂泊了五年,人情冷暖也不是没有看到过。

最终在齐玄禛身边安定下来之后,又和主子一同历经二十多年的征程,兢兢业业的办事,低调行事的做人。

总算是老天有眼,让他达成心愿,获得了他所想得要寻求的答案。

按理来说,他为自己亲自选定的主子,辛苦劳碌了二十多年,那成功以后,肯定是要有所回报的。

可是你看他最后求的,却不是功名利禄,甚至还辗转的避开了,这些让人为之痴狂的东西,跟着齐玄辉远赴江南。

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当初,他和自家师父僵持不下的那场辩论罢了。

想当初,寒宁先生正是年轻志满,师徒两人有次为了,‘帝王相能否成就帝王业’这一句话,足足的争论了一天一夜。

他的师父坚持说,自古这帝王相,必能成就帝王业,成帝王业者,也必是帝王相。

此乃天下定数,几千年来,从无例外。

可寒宁先生却说,就算生就帝王相,若是没有宽阔的心胸,容不下大才辅佐,也无法成就帝王业。

相反,就算没有帝王相,但只要他的心胸能容天下,对手下的人也能知人善用,那么用心经营,未必不能坐到那个宝座之上,君临天下。

他的师父寿清越,当时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哈哈,既然我的韩宁徒儿这样肯定,那么你不妨出师门,往天下一游,将你所言证明给师父看好了。”

“若是你真的是对的,那师父就把‘智观术’传授给你。”

‘智观术’乃是寒宁先生师门的不传之秘,从来只有掌门弟子才能学习,按这个道理来说,他们这一伐弟子里,就只能是大师兄一个人学。

可是寿清越这个人,生性豁达,看的极开,从来都不爱藏私。

他看自己的二徒弟,在相面一途上极有天分,压根没怎么纠结,就打破了师门的规定,让自己的二徒弟学了这法门。

现在又对三徒弟这样说,韩宁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不过,他可不是为了学习本门秘法。

真的就只是为了向师父证明,他说的话是对的。

于是,韩宁便化名为寒宁,在茫茫人世间将自己又狠狠的磨砺了一番,这才收拾行囊来到了京城,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到最后,事实的确是证明了,韩宁当日所言是对的,可是寿清越所言也不是错的。

为什么呢?

因为韩宁当初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在诸位皇子中间,选择了符合他要求的齐玄禛。

刚开始,齐玄禛的确不是真正具备帝王相之人,真正具备帝王相的,乃是太子殿下。

齐玄禛那会的面相,比齐玄辉的面相要好一点,但是绝对达不到帝王相的准则。

可诡异的事情,就在韩宁的眼皮子底下,不慌不忙,一点一滴的改变着。

随着时间缓慢流失,各种大小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接连发生。

又因为,各人最后选择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各不相同,太子殿下和齐玄禛两人的面相,居然都有了不同的改变。

原本天宽地阔,身居龙凤之姿的太子。因着行事越来阴晦。为人越来越瑕疵必究,目光也变的越来越短浅。

他的面貌也随着心性而改变,原来的天宽地阔。变的天暗地窄,原来的龙凤之姿,天目之表,也渐渐的从他身上。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

与他相反,齐玄禛原本生就是王爷的富贵相。甚至韩宁刚开始和他接触的时候,这位六皇子也只是一位没有野心的聪明皇子。

但是因为有了韩宁这个有心人,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在这位潜移默化的引导下,齐玄禛做事情。从最开始的小心谨慎,亦步亦趋,慢慢变得自信豁达。稳健干练。

而他原本温和如玉的气质,在不知不觉中。也隐隐流露出,以前没有的王霸之气来。

韩宁是亲眼目睹到这一切发生的人,他除了感叹天下万物的奇妙之外,还将所有的一切,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送邸师父跟前。

寿清越回给他的,是一本名为‘智观术’的蓝皮薄书。

打开封面,在第一页黄纸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四个气势浑厚的大字‘相由心生。’

韩宁为这四个大字,呆坐了一晚上。

脑子里跟走马灯似得,闪过了太多,太多以往的画面。

他是怎么离开师门的,又是怎么选定齐玄禛的,又是怎样和齐玄禛一起奋斗,直至成功的......

他甚至想到,自家师父当时是故意和自己,掀起那一场辩论的.....

大半辈子,就在年轻时的冲动之举下,轻飘飘的晃过去了,他没有娶妻,老天爷因为他算计颇多,也不赐给他子嗣。

失去了很多,但是在失去的同时,韩宁也收获了良多。

这就是为什么,当齐玄禛坐拥天下,要让他出仕大展宏图的时刻,他却选择了大隐,甚至还极力要求和齐玄辉一起,来到了江南。

在务名还是务实这个选择上,韩宁最终还是选择了务实。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埋藏着他最大的恐惧,他真的害怕,再过二十年后,某日清晨,顾镜一照。

里面映现出来的面孔,是一张写满功名利禄,算计阴谋,唯利是从的小人之脸。

困苦的时候,韩宁还可以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努力,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一旦到了坦途,他的目的已经全然达成之后,沉浸在安逸和富贵乡中的自己,还能看的清楚吗?

韩宁的心里真的不确定,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心中牢记‘相由心生’四个字的他,还是做出了对的选择。

当他将拒绝出仕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韩宁顿时感觉自己得到了,属于心灵上的真正安然。

大概因为韩宁经历的太多,看的也太多,所以在这一刻,在对着面临大事,选择逃避和自我封闭的张守正。

不觉是感叹一声,终是减了一分,瞧不上这个师侄的意思。

“行了,起来说话。”韩宁也不想让人看笑话,还是先让张守正起来了。

说完这话,他又唤了门口的僮儿进来,让他去打盆水,伺候哭的一塌糊涂的师侄整理仪容。

瞧着张守正渐渐的平息激动的心情,在僮儿的伺候下净了面,收拾整齐,重新坐回官帽椅上。

韩宁这才淡淡的问可张守正一句,“你说说,为什么宁愿求外人帮助,受外人的恩惠,都不愿写一封信回师门求助?”

要知道,天机门虽然门中的弟子不多,还都是遵守寿清越的要求,低调行事,不许张扬。

可是,毕竟也是一代一代,传了数百年的门派,不可能没有能力帮张守正解决问题。

只不过是从江州救一个人,还是偷偷摸摸的去救,对天机门来说,也就是信手拈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搞定。

张守正这可是明打明的舍近求远,舍本逐末,可不只是不愿面对师门,就能轻松解说过去的。

就见张守正紧紧皱着眉头,拱手言道:“小师叔有所不知,当年师侄能从大狱里出来,族人能继续留在家园。”

“没有像别家一样,远走他乡,除了花了银钱铺路,师父他老人家也没少出力,因此很是招人耳目,招了不少觊觎的目光。”

“好在师父他一向机警,事成就退回了师门,那些人才没能得逞,并没有知道师侄的身后,还有他们四处搜找的天机门。”

“现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人的势力更胜往昔,可以说整个江南都被他控制在手里,而江州城更是他的老巢,掌控力远远超过别处。”

“我若是贸贸然的,回去求师父出手相助,那不是给师门带灾?”

“要知道,那人现在可是‘求贤若渴’。师侄怎敢将同门师兄弟往虎口送?”

“思来想去,百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拿自己当个筹码,一尽朋友之义罢了。”

张守正在说到‘求贤若渴’四个字时,真是咬牙切齿,恨不可当,谁能听不明白,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呢?

齐玄辉见这同门相认的戏码,也唱的差不多了,该知道的,也算是都知道了。

干脆蹙眉问张守正,“张先生你说来说去的,说了这么多,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妨说出来,也好让本公子和你师叔心里有个底吧?”

韩宁见齐玄辉这样问,虽然这话必须要问,但是因为现在张守正的身份改变了,他本能的就有点觉得抵触。

他根本不愿意让师门和那个人有所牵扯,而对于张守正这个师侄,也得想办法把人给拎出来才成。

就听张守正脱口言道:“此人就是江南的土皇帝,宣平侯黄毅枫,除了他,还能有谁胆子,敢如此行事?”

齐玄辉瞧了身边的人一眼,见韩宁的眼神没有惊讶,很平静,果然是早就猜出来了

他的眼神不禁微微闪动,却看到韩宁微不可见的,对着自己轻点了点头。

扭过脸沉稳的问了句:“衡毅,师叔问你,宣平侯这般求贤若渴,所谓何来?是想要为新帝引荐高才吗?”

张守正自从认了师叔,再不掩盖自己的情绪了。

他脸上的鄙视显露无遗,恨恨的言道:“您还指望着,黄毅枫给当今圣上举荐高才?”

“哈哈,小师叔,当今圣上若是不赶紧先下手为强,那还不知道十年后,谁被称为新帝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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