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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选择(1 / 1)

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冒牌货,在齐玄辉跟前做戏,那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人家不过稍稍的动一动脑子,想出些精彩的法子,略一试探,这些怂包就自己兜不住的露了底细。

到最后,筛选出来能耐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哐当罢了。

想到这些,齐玄辉淡定的的心里,终是翻起了一点波澜。

前世中苦苦寻求,求不得,今世里无心造访,自己来。

人生这诡秘多变的机遇,还真是玄之又玄,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啊。

齐玄辉不可谓不感叹莫名,连带着看向张守正的眼神,也不再是平静无波,多了几分身世的探究眼神。

而寒宁先生听到这里,却是满心的震惊,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经现今的慈元皇太后亲父托付,投靠在十多岁的齐玄禛身边,做幕僚了。

对当年江南爆发的这桩大案,主仆俩还曾经秉烛夜谈过,两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太过。

可以说是这些涉案的人员,都状似疯癫,像这样漫无止境的互相攀咬,搞不好还要引发更大的变故。

其后果,已经远远超出了事情的本身。

这起科举舞弊案的起因,怕是没有那么的简单,估计是有人在暗地里操控,故意挑起事端。

现如今的事态,被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从江南闹到了圣上的御驾前,就连朝堂都之为之震动。

不知道这样严重的结果,是否还是那些人起始者,想要看到的?

如果说。隐在暗中之人,乐于看到事态扩大,并一心要从中为自己牟利的话,那此人其心可诛,如此恐怖的恶行,更是令人发指!

但是当时的齐玄禛才多大点?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罢了,在朝堂上还连丁点位置都没有呢。

他们主仆俩真是人微言轻。空有想法。却不可能将其实现,也只能是尽自己所能,为此事做些什么。

因着当时群臣都是激愤莫名。大小朝会,都是吵得天翻地覆,为了不给自己个身上惹麻烦,所有的一切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齐玄禛甚至不敢让人知道。他在和绝大多数人作对,在圣上跟前发表这样截然相反的言论。

于是便在给自家父皇上请安折子的时候。夹带了一封多出来的信函,里面很是委婉的,阐述了他们俩人对此事的一些观点。

当时景元帝的跟前,铺天盖地。都是叫嚣着要严惩的折子,突地看到这么一封,要宽大处置。以免激起民变的信函。

这位正值巅峰时期的皇帝,倒是觉着眼前一亮。这件事甫一开始,景元帝是怒不可遏,也是打定主意,定要严办。

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一件舞弊案,却闹的整个江南大半沦陷的境地,精明的皇帝,终是嗅到了这件事清中,蕴含着阴谋的味道。

所以他对这个排行第六的儿子,小小年纪,却能有如此冷静的见解,而且还知道低调行事,不招惹人注意。

还是挺自得的,觉着真不愧是他的亲儿子,身上留着他的血啊!

出于对儿子的保护,景元帝当场就将这封信焚毁了,可是却把这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儿子,记在了心里。

这件事情,对江南来说,是一场大浩劫,可是对齐玄禛来说,算是给他迈向朝堂的步伐,开了一个好头,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后来景元帝对此事的处理,还是尽量在控制着,本着不要牵连太多去解决的。

如果不是这位大靖朝掌舵人的脑子,还算清楚,提出以钱赎人,用钱赎罪的法子,那么当时被处死的官员,被摧毁的世家,还要多一倍不止。

最主要是,经过这么婉转的一处理,那些世家大族没有被逼到绝路上,虽说是倾尽了家财,但起码是保住了性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这样一来,原本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就散了,无形中就避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可怕民乱。

真是没有想到,一眨眼都二十年过去了,此案的影响,居然还没有消除!

寒宁先生心中少有的阵阵发紧,隐隐觉着,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江南一行,一切将要发生之事的起点!

这两位关键人物,脑子虽然是在飞速转动,可是耳朵和眼睛,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片刻的耽搁。

齐玄辉瞥到高登善,面色大变,梳的光滑的鬓角,已经有汗水渗出。

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虽然是端端正正,但是那手上爆出的青筋,完全说明了,它们此刻是怎样用力的交握在一起。

他看着高登善那参杂了无数复杂感情的双眼,迅速又肯定的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静心细听就好,不要激动。

为此要是露出什么破绽来,不是白瞒了寒宁先生这么久?那才叫做得不尝失。

高登善一看到齐玄辉那沉稳的做派,像是一道最闪亮的光源,释放着强大的自信。

齐玄辉隐含安抚的平静眼神,给他这颗激烈跳动的心脏,瞬间降温,总算是让它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

他被张守正的一番话,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真是心慌意乱的厉害。

既觉得五味杂陈,五脏六腑都揪到了一起。

又怕齐玄辉对他起了猜疑之心,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报仇大事。

不过,看到齐玄辉一副心中有数,稳若磐石的模样,高登善总算是安心了。

原本紧握的双手,慢慢的放松开来,而那嗡嗡作响的耳朵,也渐渐能听到旁的声音了。

就听见张守正悲愤的言道:“十八家中,本来是晏家长房,为这件事情被宗族舍弃。从宗主之尊,生生的被贬成了平民,而十八本人更是被赶出家门。”

“那时候我们各家,都是遭此大难,原以为当时的境遇就是最坏的结果,可是谁能想到,这些人根本不容我们喘息。”

“我们出来做工。总是会被百般阻挠。有人来接济一二,要不了多久,这家人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十八本来打算远游。但是见到这样的凄惨景象,那里还能忍心离开,终究是向本家妥协,答应暗中主持晏家的庶务。”

“为的。不过是想要帮助我等苟延残喘罢了......”

“啧。”就听寒宁先生叹了一声,不无感慨的言道:“看起来。这位晏公子还真是命运多桀之人啊,原本的天之骄子,竟然要落到和算盘珠子打交道的份上。”

“的确是让人要为他叹一声,世道不公啊!”

高登善这会大脑恢复常态。也插话道:“十八高才,想要收揽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这个好友。不但是文采了得,琴棋诗画也是无一不精。善酿酒,精制茶,明佛理,好交友。”

“对做什么生意最能来财,也有着他自己的独到眼光,曾为家族揽了不少的银钱,在江州城是出了名的财神爷。”

“这样的人中之之龙,谁家不想要?”

张守正点头言道:“正是子虚所言,可是前些年怎么不见有人喧嚣?”

“也就是在几年前,那人的狗奴才,突然在道上放出狠话,要晏十八三步一叩,九步一跪的归附他家主子,从此为他家主子鞍前马后的效力,那么一切恩怨悉数购销。”

“可若是晏十八不识抬举,都已经从晏家宗子的位子上摔下来,变成贱民了,还在哪里自命清高,那可就要让他生不如死,尝一尝被人作践的滋味了。”

“归根结底,还不是晏家的老祖宗归了天,他们宗族中新上来的族长,又对暗地里还操持家中庶务的十八,心生忌讳。”

“疑心生暗鬼,就这么着被人钻了空子,搞的晏家是骑虎难下,即舍不得这个财神爷,又担心得罪了那人,没有好下场。”

“要不是十八机敏,紧捏着晏家的命脉,将宗族推到前面做挡将牌,哪里能够和贼子周旋这么些年?”

“最可恨的,还是设计诱十八露面的毒夫,若不是十八的娘亲昏迷不醒,他担心老娘回家探母,又怎能被那些知道了行踪?被困在万山竹林两个月,至今不得脱身?”

还别说,这话题还真是越说,越让人听的有意思了。

齐玄辉挑了挑眉梢,语调平淡的问了句:“这万山竹林,听这个名字,想来不过就是一片宽阔些的竹林吧?”

“以你们所言,‘那人’的势力可也不弱,就算那晏十八藏身于竹林,只需多派人手,组成长蛇阵,一寸一寸的搜过去。”

“我看至多十天半个月,也就把这片竹林篦虱子般的,搜了个底掉了,那里还须两个月之久?”

寒宁先生也是面带微笑,抚须点头赞同之。

就听张守正语气中带着一点自得,朗声言道:“齐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位老友精通奇门遁甲,机关暗器也有所涉猎。”

“这座万山竹林,就在他们家别苑的后山,是他打年轻时就开始经营的,没有熟知阵法之人带领,寻常人进去压根出不来。”

“两月前,十八神也回祖宅探母,出来时被人劫杀,多亏他身边死士众多,就连江湖有名的大侠广川杨上游也来保他。”

“他们是且战且退,这才得以躲入万山竹林喘息。”

“现在的情形正是僵局,万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可是,听说他们的主子身边,有人出了毒计,要纵火焚山,将万山烧个精光,这样一来,任凭他晏十八再有多大的能耐,也得被烧成枯骨飞灰!”

“在下实在是无计可施,这才厚着脸皮,出此下策,有对不住子虚的地方,等十八的事情解束之后,自当负荆请罪,任由子虚处置,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就请公子您看在子虚的面上,伸一伸援手,搭救十八出了牢笼吧,在下以后愿意做牛做马的,回报公子大恩!”

这一番话说完,张守正又咬着后槽牙加了句,“若是公子不嫌弃,某自当让十八投入您的门下,为您稍近绵薄之力!”

言罢,便向着齐玄辉深深的行了一个揖礼,久久不动。

这却是拿自己和晏十八的自由,来换取晏十八的性命了。

在张守正的心中,晏十八这样的当世奇才,跟谁就是谁的荣幸,他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那里能将好友打包送人?

眼看着打小一起长大,曾经同吃,同住,同进退的好友,为了另一位好友的性命,如此卑躬屈膝,高登善的眼中一片潮红。

友情与大局,逼着他在此刻要有所选择,终于,他咬了咬牙,一撩袍子,跪倒在齐玄辉的面前。

哀声求道:“公子,子虚知道今日大错已经铸成,因着属下一时之轻忽,竟使得主子您置身如此尴尬境界,子虚有罪,自当领之。”

“但在子虚被您驱赶之前,子虚还是要厚着脸皮,求一求公子,救救十八的性命。”

“属下敛财之境界,与十八相比还是差之甚远,若是您能冒着这个风险,暗地里派人相助他脱困,属下愿意去劝说十八,让他用心为您效力!”

“对,十八大才,世人皆知,齐公子,只要您能救出他,在下也愿以性命担保,他必将为您所用。”

“只是今日之事,完全是在下临时起意,与子虚无关。”

“我们两人更没有提前串通,还请公子明鉴,要怪就怪在下,还请不要责罚子虚才是。”张守正此时也跪在了高登善身边,连连叩头不已。

齐玄辉面对着年龄大他三倍的人叩拜,还是面不改色,徐徐饮茶。

也不说不帮,可也不说要帮,就任由这两年近四十的年长者,对着他磕头如捣蒜。

良久,他这才将手中的白瓷绿竹纹茶盏,缓缓的放到案几上,不疾不徐的问了一句,“张先生怎么就这么肯定,本公子能帮得上你们的忙呢?”

“你们俩都说晏十八此人善理财,那么他是绝不会缺银子的,而他现在的处境,有银子也没用啊,那些守着万山竹林的人,不会被银子砸死。”

“而我,不过一位小小的行商之人,怎么就能让先生如此肯定,如此的下重注来赌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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