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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让我瞧瞧(1 / 1)

木窗外一场春雨打湿了梨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已是晌午,府内回廊,穿着桃粉色丫鬟衣裳的下人们脚步轻轻走过,但落在地上还是发出了动静。

主卧当中,窗户开了一条缝,白衣男子侧卧美人榻,墨色长发倾泻而下,黑白交织,他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沉,额角冒出来细汗,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的一本账簿,垂落在了美人榻侧。

“啪嗒”一声响,账簿落在了地上,男子陡然睁开了眼睛,一张脸沉睡时便让人觉轮廓俊逸,睁开眼更是彰显出几分生动,眉斜飞入发鬓,星眸温润如玉,看着玉树临风。

他“嘶”了身,躺在美人榻上缓了好片刻。

做个噩梦还真是差点直接把他送走。

楚皓亦坐了起来,弯腰把账簿捡起,门外传来家中小厮的声音:“小侯爷——”

门打开,楚皓亦长身玉立站在门口:“何事?”

小厮眉目清秀,五官生的好看,他后退一步行了礼,道:“侯爷先前带回来的那奴……君成公子,今个儿醒来,将看守他的人都揍了。”

楚皓亦问:“为何?”

“是……是……”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楚皓亦等的不耐:“说。”

小厮:“那看守他的两位哥哥在……门口嚼舌根被他听着了。”

小厮悄悄抬眼觑了眼靠在门上的楚皓亦,瞧着没个正形,但府中人都知晓这位小侯爷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想一出是一出,眼下观他心情一般,小厮说话也战战兢兢。

“他们说……说他不过是个奴隶,给侯爷你做脔.宠,说侯爷迟早会腻了他,还说……还说他是以色媚主……他一时气不过,便动了手。”

原话说的更为过分,但小厮不敢说。

只听楚皓亦轻笑一声,没有发怒,道了声“调皮”,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小厮愣了愣,旋即立马跟上。

东边宅院,花园中花团锦簇,大片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偏僻的院子里空荡荡的,看起来便比外面冷清许多,回廊上两个丫鬟端着空碗往外走,恰巧就碰上了来这的楚皓亦。

男子身着白衣,束发成冠,俊美的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平白叫两个丫鬟红了脸。

“侯爷。”二人行礼。

楚皓亦温声问:“君成可在里面?”

“在。”丫鬟道,“君成公子刚服用过药,说是累了,想歇会儿。”

楚皓亦没细问,他抬脚走进院内,直奔厢房而去,身后两个丫鬟视线交汇,窃窃私语。

“侯爷怎的过来了?”

“不知道啊。”

按理说侯爷将这奴隶买回来之后,便发配到了这偏僻院落,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日日夜夜都过来瞧他,这两日来的倒是少了,院子里的人还都当那君成公子失了宠,想来也是不怎么讨侯爷的喜欢,才会连下人都没安排几个。

“你们俩别说了。”跟着楚皓亦过来的小厮警告了二人一句,“主子的事少嚼舌根。”

厢房中散发着药味,床榻之上,传来了咳嗽声,窗户都紧闭着,房中不透风,便显得空气有些闷。

楚皓亦进去后的第一步,便皱了眉头。

这儿的人便是这么伺候的?

他走进珠帘后,珠帘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伴随着楚皓亦的脚步声,床上的人偏过了头。

白纱床帘挂着,丝绸被褥下,男子身穿白色亵衣,带子松松垮垮系着,露出了胸膛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以及包裹着伤口的白色的纱布,他微侧过头,披散肩头的墨发随之飘动,有几缕落在了胸口。

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眼尾上扬,又带上了几分异域风情,高挺鼻梁下的薄唇轻抿,深邃的五官煞是好看。

“这两日伤如何了?”楚皓亦坐在床边问。

男子便是他们口中的君成——前些日子楚皓亦从黑市带回来的奴隶,那是供人观赏人与兽战斗的地方。

他行商途径那处,被黑心商人当成肥羊宰,不想对方碰上了硬茬,楚皓亦不仅端了对方的窝,还收获了一个大美人。

这美人他起初也没发现有多美,不过是见对方能打,便想将他收留身边做护卫,结果将人洗净之后,发现这可是个大惊喜。

但这人什么也不记得了。

也许是在黑市中被喂过什么药,也有可能是受伤太重的缘故。

他浑身上下受过很多的伤,有些是在黑市斗兽场上和猛虎战斗留下的伤,有些是战斗前便留下的旧伤,他身上唯有一块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贴身玉佩,上面刻着“君成”二字,旁人是碰也碰不得的。

楚皓亦初时见他,他对外界具有非常大的敌意以及攻击性,但楚皓亦能在外行走多年,也不是没有防身之术,因此拿下一个重伤的人,还是绰绰有余——当然,他的护卫们也在其中贡献了小小的力量。

他把君成带回来之后,便想让他当他的护卫,君成喜静,他便让他在这修养,待养好了,再伺候他——再保护他。

楚皓亦对人家可没什么龌龊心思。

他的视线在君成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流转,又顺着往下看去。

对方拉了拉衣服,遮住了脖子以下的位置。

“在下无事。”君成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既然已经答应了留在你身边,待在下修养好,必然会实现诺言。”

他有自己的思量,如今他什么都不记得,但这几日的察言观色,让他知晓了楚皓亦的身份,甚至也知道他会经常外出,倘若他想调查自己的身份,留在楚皓亦身边那是最保险的选择。

在遇到楚皓亦之前,他还曾被转手卖过两次,那些人趁他虚弱之时,观他容貌卓越,第一次将他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做男宠,但他大凶悍,即便受了伤,也还有能力在对方接近时,差点把人弄死。

他之后便又被卖到了楼里当小馆。

可还没等他将伤养好,楼里的老鸨想让他接客,对方是男子,上来便想坐他身上,险些被他从二楼扔下去,老鸨试图让他乖一点,但他冥顽不灵,没给楼里赚一分钱不说,还是一身硬骨头,得罪了不少人,惹了不少祸事,在之后,他便被扔到了那斗兽场。

“不着急。”楚皓亦在床边坐下,感觉到床板硬邦邦,他皱了下眉头,“这床铺铺了几层?”

问完又觉白问,他起了身,去了趟外面,让人抱来棉被,君成都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待君成再睡上去时,顿时感觉到了差距,床霎时间柔软了许多,躺着就像躺在云上一样。

房中仆人再度如潮水般褪去。

君成捂着胸口的纱布,道:“侯爷待我如此,君成无以为报。”

楚皓亦坐在床边,勾起他一缕墨发,玩笑话般道:“不如以身相许?”

他将君成的那缕头发放置脑后,指尖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的耳垂,君成呼吸一滞,身本紧绷僵硬了一瞬。

“侯爷说笑了。”

楚皓亦笑道:“知晓我是在说笑,君成却还是当真了。”

君成不言苟笑的面上浮现了一抹不自在的神情。

在经历过前面两次那种事迹之后,君成不免对这方面留意了些,丫鬟们无事时,便喜欢在门外说着琐碎事。

楚皓亦断袖之癖在府中不算是私密事,众所皆知,甚至那护卫都敢肆无忌惮的那般言论他。

君成刚想着这事,便听楚皓亦道:“听闻你将我分配给你的护卫打了?”

君成不想让他知晓那些事。却也知这是楚皓亦的府邸,他想知道什么,易如反掌。

他沉默不语。

楚皓亦问:“可是有不和你心意之处?”

楚皓亦对待美人,包容心总是要大些的。

君成:“我不习惯旁人伺候,侯爷不必如此。”

楚皓亦:“这样……那我便让他们在院子外面当值吧——”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小厮敲了敲门进来。

“侯爷,乔公子那边的丫鬟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楚皓亦让他叫人进来,不一会儿,一名丫鬟出现在了房内,丫鬟行了个礼,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我见犹怜道:“侯爷,你快去看看乔公子吧,乔公子这两日想着侯爷,茶不思饭不想,昨日竟是着了风寒,今日一病不起,却又为了不叨扰侯爷,不让奴婢来禀报,可奴婢……”

她抹了抹泪:“奴婢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楚皓亦闻言一顿,随后对君成道:“你好好休息,等本候有时间再来看望你——”楚皓亦叫来伺候君成的丫鬟,让他好好照顾君成,有事可以去前院禀报,然后起身走了,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君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收回了视线。

“乔公子……是谁?”他问着旁边的丫鬟。

“府内公子多着呢,这乔公子便是侯爷近来最宠爱的,那模样煞是好看呢!”丫鬟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她又看向君成,道,“君成公子,你别难过,你的模样也是极好看的,而且侯爷这还来看望你,便是心里有你的。”

她这话不作假,君成的模样那是极好的,若是待他好了之后,脸色好起来,便是那乔公子,恐怕都要略逊一筹。

——

奢华的厢房当中,房内放着熏香,整间屋子都是香的,男子身着缥缈红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那脆弱的模样惹人联系。

他长相阴柔,眼波流转间尽是撩人风情,眼角一滴泪痣,足以勾动人心,他是楚皓亦从青楼楚馆中带出来的,擅长琴技舞艺,病弱躺在床上,话还没说,便能让人感觉到心疼。

楚皓亦踏进房内,带着外面的冷意走进来,“乔乔。”

乔纤云偏过头,媚眼如丝,撑着床要起身:“侯爷——”

楚皓亦把他按了回去:“躺着吧。”

“我……”他偏头咳了两声,面上浮上红云,“侯爷怎的来了?”

“病了也瞒着。”楚皓亦温柔抚过他发尖,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可真要心疼死我了。”

侯府在京城中情形其实并不算好,楚皓亦父兄当年因站错位,从而导致之后一连的事端,亏得老侯爵分量够大,保下了此事之中未被牵连的楚皓亦,而楚皓亦之后也鲜少会在官场中站立场,他将重心放在了行商上,如今国库充盈,楚皓亦功不可没,也让他们侯府没有没落。

但皇上对他并不放心,在府上安插了不少眼线,楚皓亦喜爱美人之事传开,便有无数的美人往他眼下凑,就像——乔纤云。

见到乔纤云,便让楚皓亦想起了他做的那些噩梦——

在噩梦里,他置身于一本虐恋情深的话本当中,并非是重要角色,而是前期将主角“金屋藏娇”,并折辱他的混账侯爷,而那本书的主角,便是当今南宁王——梁晏。

梁晏在他们王朝中,地位举足轻重,骁勇善战,血统并非纯正,而是上任皇帝与临朝一女子所生,在他们王朝不受待见。

于是,他便南下征战沙场,而此举,也让他一战成名,之后便一直驻守边关,直到他被敌军暗算,身受重伤,这段时间让他历经磨难,还曾差点被人强行破处,堪称黑暗。

后来他碰到了一男子,男子好美色,带他回了家,还对他起了歹念,这人正是小侯爷楚皓亦。

梁晏在侯爷府邸待了一段时日,受尽挫折辱没,还被他府中后院之人刁难,当他被认出身份,从而恢复身份后,对梁晏持有爱慕之心的另一位主角对侯府进行了报复。

而这另一主角,则是当朝左相之子,天资聪颖,自幼富有才子之名的苏庭轩,貌若潘安,身怀逸群之才。

二人之间不顾世俗的禁忌之恋,路终究是难走的,而楚皓亦,便是其中的反派角色,让苏庭轩将梁晏救于水火之中,催化二人感情。

而这反派当中,乔纤云属头一份,楚皓亦倒了,乔纤云没事,后台很硬,之后还一直在主角二人间挑拨离间,但因着后台硬,结局也未曾凄惨,只是收拾行囊,带着钱财,远离了京城纠纷。

楚皓亦觉着这梦荒唐,却也贴合实际,荒唐在于他带回来的君成,和那话本中的梁晏对上了号,可传闻南宁王凶神恶煞,杀人如麻,其可怖,便是那地下的阎王也不遑多让。

三岁小孩都被他吓哭。

楚皓亦带回来的君成,却是俊美非凡。

他也只当是最近太累,才会做出如此惊奇的梦。

——

楚皓亦对乔纤云呵护备至,叮嘱他好好歇息,便准备离开了,当他起身时,手腕又被乔纤云抓住。

他转过头,见乔纤云红着脸侧头,露出漂亮的侧脸:“侯爷……今夜可要在我这夜宿?我替侯爷弹一曲。”

他说话的语气轻轻的,听着让人很舒服。

“好生养着吧。”楚皓亦道,“公事繁忙,日后再来看你。”

楚皓亦不曾在后院留宿,如今也没人能让他破例过,他爱美人,但那便是如人喜欢漂亮的花一样的观赏。

连日阴雨连天,楚皓亦在君成那边留了人,留意着他身本的状况,夜里也会抽时间去瞧上两眼。

这段时间他也的确是很忙,时常连吃饭都顾不上,毕竟有些事还须他亲自过目上手。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窗外没有下雨,未时,楚皓亦在书房处理公务。

“侯爷,侯爷——”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唤,外面的小厮推门而入,喘着气道,“侯爷不好了!”

楚皓亦被他叫的头疼:“什么不好了,本候好着呢!”

小厮:“侯爷,是、是乔公子,被君成公子推下水去了。”

楚皓亦诧异扬眉:“怎会如此?”

君成不像是会随便动手的人。

“乔公子听闻君成公子当初在……在那黑市跟老虎打过架,便新奇了些,想着去看望君成公子,不想君成公子竟然……”小厮话还没说完,楚皓亦已经起了身,走路带起一阵风,衣袂飘飘。

后院西厢房,丫鬟们在外面站着,高大的男人在其中格格不入,君成身型站的笔直,眸光浅淡的看着前方,身后丫鬟说的话很小声,但都被他尽数收入耳中。

“他怎么能那么做?”

“乔公子太可怜了。”

“侯爷会把他赶出去吧?”

“他来之前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太狠毒了!”

“嘘……小声点,被他听到了,万一他动手打我们怎么办?”

“我瞧着也没乔公子好看,侯爷怎么还看上他了,这些日子也不来看我们乔公子……”

院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丫鬟们叫了声“侯爷来了”,接着纷纷对他行礼。

楚皓亦进来的瞬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院子里的君成,对方双手抱拳行了个礼:“侯爷。”

君成身后的门打开了,乔纤云站在门后,穿着一身素净衣服,彰显的整个人愈发的脆弱,宛若那漂亮却易碎的琉璃,他抬眸时,红了眼角,欲语还休,一切委屈尽在不言中。

“君成,听闻你动了手?”楚皓亦问。

君成在先前便有先例,府里的下人表面上不说,被乔纤云笼络的那些人,却是对君成有了一个蛮横无理的印象,便是他再好看,也觉没有乔纤云讨喜。

“是。”君成沉声说。

楚皓亦:“为何?”

乔纤云声音婉转:“侯爷——”

他下了阶梯,朝楚皓亦走过去,“是我的错,我不该——”

“嘘——”楚皓亦抬手抵在他唇边,勾着笑道,“乖,别说话,我在问他。”

乔纤云对上他幽深的黑眸,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楚皓亦看向君成。

君成沉吟:“乔公子辱我在先,在下不曾想过抬手会让乔公子落水,此为我过错。”

“我不怪他。”乔纤云看着楚皓亦,眼角一滴泪水要落不落。

“既如此——那便就此揭过吧。”楚皓亦道。

乔纤云一顿。

“君成,你说如何?”楚皓亦问。

君成:“便按照侯爷所说。”

在场的下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他们三人,相互的视线递着消息。

楚皓亦带走了君成,君成道他身本好的差不多了,本是想去找他,却在半路碰到了花园中的乔纤云,二人“友好交流”几句,不曾想发生了那样的事端。

楚皓亦:“无事,既然你身本已好,日后便待在我身边做事吧。”

“是。”君成颔首。

楚皓亦转过头,脚步忽而一顿,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扫了扫高大男子的肩头,君成偏头看了眼,又看向他。

楚皓亦对他一笑:“落了片叶子。”

今天的插曲,让他蓦地想起了之前所做的那个梦——奇异的套上了。

可他让人打听过消息,并未有什么南宁王失踪、遭袭的事。

亦或者,被瞒着了。

“你伤好全了?”楚皓亦问。

君成点头。

楚皓亦:“让我瞧瞧。”

君成一顿:“在这?”

楚皓亦道:“你若是害羞,那便去你那吧。”

君成也不是害羞,只是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脱衣不妥,但楚皓亦已经转过身,往他的院子方向走去了,二人身后未跟随下人,一前一后的穿过花园,进了偏僻的院落。

春天树上长出了嫩芽,雨打湿了院中的梨花,地上落了落叶和花瓣,房门虚掩着,二人站在房内,四周寂寥无声。

楚皓亦:“我就瞧瞧,不会对你做什么。”

君成抿了抿唇,想说便是楚皓亦对他做什么,恐怕也做不了,毕竟他现在状态很好。

他低头解开了外衣,感觉到楚皓亦强烈的视线,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动作间磨蹭了起来,似那就要被骗去身子的黄花大闺女。

他犹豫了一下,仍觉不妥:“我——”

“快些。”楚皓亦催促道,“莫要叫我着急。”

他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眯着眼看向君成,眸中神色一本正经,君成觉着是自己格局小了,竟用那种心思去揣摩楚皓亦这等君子。

他褪去了外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身上的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了,有些结痂的地方脱落,新长出来的肉带着粉嫩的颜色,有些丑。

君成只让他看了一眼,便想合拢衣服,被楚皓亦抓住了手腕:“急什么,我还没看清。”

君成:“我已无事。”

楚皓亦:“你说了不算。”

君成:“……”

楚皓亦指尖碰上君成那脱落了痂的疤痕,君成腹部紧绷,腹肌线条显露,楚皓亦似是不曾发现他僵硬的状态,指尖流连在他腹部伤痕之处。

“这伤痕如此大,想必当初受伤也是极疼的。”楚皓亦怜惜道,“你当真一点也想不起来这是如何伤的?”

他一收回手,君成便急不可耐的把衣服穿上了,头皮发麻的感觉还未曾褪去,伤疤新长出来了的嫩肉最是敏感,楚皓亦又是摸,又是看,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知旁人摸他他会不会这样,只知他不会让让人摸。

听到楚皓亦的问题,君成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你可想找回他曾经的身份?”楚皓亦问他。

他沉默片刻,点头:“想。”

君成不知他问这话为何意,他明白楚皓亦留他在身边,是看中了他的武功高强,楚皓亦救过他,他既然已经许诺,便会完成诺言,但要问想不想找回过去,也是想的。

楚皓亦问他:“你脖子上那块玉,可否让我再看看?”

君成:“不能摘。”

楚皓亦道:“我看过便还你,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

君成执着道:“不能摘。”

楚皓亦退一步:“好吧,那就戴在你脖子上让我看看如何?”

君成:“……”

楚皓亦:“这也不行?”

君成耳朵有些发热:“不行。”

他莫名有种自己是个被调戏的姑娘错觉,楚皓亦行为举止,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正经人,可又怎么都不像正经人。

关于他过去的事……便先推一推吧,不急这一时半会。

君成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自这天起,君成就跟在了楚皓亦身边,事无巨细,小到端茶倒水,大到陪着逛秦楼楚馆——这种情况只有一次,楚皓亦这段时日忙,偶尔才会去消遣,去了也是看个热闹,不找姑娘也不找小馆,似是奔着听八卦去的。

君成被迫听了不少并不感兴趣的事。

楚皓亦被君成伺候着,感觉很舒服,这人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很多时候都仿佛能猜到他的心,做出下一步举动,话少不说,还长的养眼,楚皓亦这段时间睡得都好了。

唯一让他有点在意的,是君成的身份,倘若没有那光怪陆离的梦,楚皓亦不会多想,但有了,他很多时刻都忍不住往那边想。

君成在礼仪方面初时还有许多不妥,但楚皓亦观察到,发现君成的成长能力很强,吸收得多,也接受的快。

入夜,窗外树影憧憧,风吹过簌簌作响,书房点了油灯,桌上放着一盘点心,楚皓亦穿着青色长袍,衣摆绣着青竹,长发束成发冠,红色的烛火在他脸上晃着,他拿着糕点,放在嘴边吃着,随后捏了捏手指,旁边就递上来了一块手绢。

他坐姿浪荡不羁,顺手接过,问旁边的人:“你可识字?”

君成道:“识得一二。”

他深邃的面庞在阴影处愈发的显得沉稳,此刻看着,不似是纯粹的华夏人,仿佛有着异族血统,眸子带着一种似狼一般的野性。

楚皓亦初见他时,他乌黑头发脏乱,穿着粗布麻衣,身上鲜血淋漓,便像是那正在狩猎的狼一般凶狠,当时他几近有些神智错乱,对旁人带着攻击性。

而楚皓亦正是那时,对他感了兴趣。

他想要驯服一匹野狼,看他带着野性,但会乖乖臣服的模样。

眼下的君成,看似收敛的爪牙,却也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理性而收,野性尚存,带着一种谁也不服的气息,便是当着楚皓亦的随从,也从未让人真的感觉到他是随从。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度,仿佛高昂的头颅永远不会为了谁而低下。

“让我瞧瞧。”楚皓亦说。

君成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最怕的便是楚皓亦说让他瞧瞧,伤口便让他瞧了好几回,每让他瞧一回,君成便觉不自在一回,来来回回,却还是不懂得要如何拒绝。

“瞧什么?”他问。

楚皓亦下巴扬了扬:“让我瞧瞧你的字。”

君成看向桌上的纸墨笔砚,他上前提起笔,问楚皓亦想看什么。

楚皓亦想了想,道:“写我的名。”

君成便大笔一挥,姿势到位的在纸上写下楚皓亦的名字,三个字让他写的很是飘逸,字迹行云流水,随手一写也漂亮极了。

楚皓亦起了身,站在他身旁观赏,“想来你家境定是极好。”

为何又会受那些伤?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让楚皓亦想到了那一个可能。

“不知。”君成放下毛笔,正要退到一边,楚皓亦抓住了他的手,君成顿时心头一跳,眉心突突,直觉他又要搞什么事了。

楚皓亦却是执起了他的手,指腹在他掌心的茧上触摸,轻柔按压,君成喉中干涩,喉结上下滚动,想抽出手,那只手却像是陡然失去了力气。

他蹙眉沉思,楚皓亦方才按了何处,为何他的手会如此无力,不仅如此,还有些酥麻。

“这手倒是像个习武的。”楚皓亦声音清朗,刚吃了桂花糕,嘴里还带着一种甜甜的清香,他舔了舔唇,抬眸看向了君成。

那无意的一眼,顿时让君成绷紧了心。

男人天生一双含情眼,舔唇的动作犹如一种暗示,看的君成心脏直跳,绷直了唇角。

这些日子竟是险些忘了,他眼前的男人,喜欢男人。

下人间流传着他和楚皓亦的绯闻,从来不曾间断,莫不是……楚皓亦当真看中了他的美色?

君成后退一步,手还没从他手中抽出来,楚皓亦已经先行松开了手,拿着桌上那纸观赏。

君成手垂落腿边,指尖勾了勾。

“侯爷。”君成唤道。

“嗯?”楚皓亦偏过头,侧眼睨向他,称得上一句风流倜傥,勾人夺魄。

君成抿着唇,吞咽了一下,颈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我……可否问侯爷一个问题。”

楚皓亦:“但说无妨。”

君成:“侯爷是否喜欢美貌男子。”

楚皓亦料到了这人愣,但没料到他能这么直,“是又如何?”

君成:“侯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楚皓亦笑出声:“你这是在劝诫我?”

君成:“属下不敢。”

楚皓亦道:“我是喜欢男子没错。”

他放下手中那张纸,转过身:“也的确喜欢美貌男子,特别是……”

他勾起君成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抵在他下巴摩挲,压低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像你这般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男子。”

他离君成离得近,君成呼吸一滞,闻到了他身上的熏香味,混杂着糕点的味道,美味得想叫人咬上一口,尝尝味儿。

君成后退一步,别开了头,耳垂泛上了惹人怜惜的薄红,比平时那硬邦邦的样子生动多了。

楚皓亦笑出声:“你这般老实,曾经定然吃过不少亏。”

君成这才意识到方才楚皓亦是在逗他,他顿时扳着个脸,努力的恢复常态。

门口传来了动静,楚皓亦停下了笑,转头看了过去。

一名小厮推门而入:“侯爷,乔公子那托人来问,王爷今日可要上他那去赏月?”

乔纤云作为府内最受宠的侯府后院男子,如今肯定还的在最受宠前面加个“前”,如今这位置被人后来者居上,楚皓亦也有许久不曾去过他那了。

“倒是也有一段时日没去看过他了。”楚皓亦道,作为一个雨露均沾的侯爷,他基本上每月都会往后院去观赏美人。

自君成到了他身边,他竟是也有大半个月没想起后院中人了。

“侯爷可要去看看?”君成在一旁问。

“去吧。”楚皓亦说,在出门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下脚步,侧头对君成道,“你同他曾有过些不愉快,倘若你不想去,便先去歇着吧。”

君成摇了摇头:“侯爷都不曾歇着,属下不敢。”

不敢?

楚皓亦挑了挑眉:“你可是不想我去?”

君成诧异:“侯爷何出此言?”

楚皓亦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他太过敏感了,“无事,随口一问罢了,走吧。”

乔纤云所住的别院位置是极好的,赏月风景好,没有半点遮挡,楚皓亦还未走进院子,先闻悠扬琴音。

皎洁月色笼罩大地,黑夜为这环境氛围蒙上了暧昧的薄纱,小厮提灯走在前面,楚皓亦双手搭在脑后,走路姿势透着逍遥。

“此琴音可好听?”他侧头问身边的君成。

君成道:“属下不懂乐声。”

“悠扬婉转,悦耳动听,是为不错。”楚皓亦说,“纤云这一手琴声,当初可是引得京城数人追捧。”

“侯爷也是吗?”君成问。

楚皓亦笑了声:“我也不懂乐声。”

前面领路小厮听着身后二人的对话,不禁默默的替乔纤云心疼一下。

院中亮着烛火,一道身影孤零零的坐在庭院中抚琴,长发松散,风吹过带起他的墨发,不多时,边上出现了一盏灯,院中抚琴之人期待的转过了头,手中琴音戛然而止。

三道身影出现,乔纤云站起了身,一身月色长袍在夜里很显眼。

“侯爷——”在看到那身影旁的人时,他声音渐低。

君成站在楚皓亦身边,犹如守护神,端着坚不可摧的姿态。

乔纤云脸上的笑僵硬得出现了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悄悄更新嘿嘿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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