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场大动乱之后的魔界,在波澜之后终于短暂地回归了平静。
当整个六界都为突然崛起弑君的九渊之事陷入动荡之中时,魔界之内亦开始暗流涌动起来。
夜,墨色泼洒,宁静无人。
修罗殿。
睡够了的容月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这座空寂的殿宇,一身黑衣,猫着身子左顾右盼了许久,才提着裙摆进入了大殿。
虽然看起来颇是鬼鬼祟祟,但容月这进了门之后却是十分的正经,探头探脑地扫了一圈周遭的环境,才探问道:
“九渊?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四周静得可怕。
殿堂之中只燃着几根灯火,晦暗莫名,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
床榻上,容月依稀可以看得出来那里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当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后,她心中不由得暗喜,而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果然如她所料,夺位成功之后的九渊在这里买醉。
在原著中,终于反击成功的九渊在向尚且未死的祁连和蕊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后很无所适从,所以当夜难得大醉了一场。
眼下,她也只有这个时机可以把握了。
毕竟,她很清楚,九渊从未将蕊意放在地牢里面,当众被斩杀的魔尊和蕊意也不过是个替身。
他要瞒得过六界所有人的眼睛,酝酿出一场惊天大阴谋。
真正的蕊意,就在九渊手指上的那一枚古老的戒指中!
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阻止九渊酿成悲剧,也只能先如此试试了,若是失败了,便只能从另外的渠道入手了……
容月蹑手蹑脚地上前,但又很警惕,不敢相信这周遭真的空无一人,时刻准备着做出应对。
毕竟她要面对的可是这本书最狠辣无情的反派魔尊,他心思深沉,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让自己陷入醉酒的状态?
容月微微俯身,定睛看着那个半躺着支起手肘在床榻上的那个人,竟一时间也被迷醉了进去。
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开,那一身薄纱的红衣随意地堆在九渊身上,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酒醉之下,他那张本就俊美的面容上带了几分迷离,凤眸微眯,睫羽颤动着,唇角上扬,半梦半醒之中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诱惑力。
容月也是个看脸的主儿,一时间又沉醉于美色中无法自拔,竟那样呆呆地停住了脚步,心中更加洋洋得意起来。
果然是她塑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人物,处处都透着魅力,若非他存在于虚拟世界,她怕是真的要考虑追上一追了!
就在容月一时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时候,突然一股凉意从心底而出,紧接着低沉中透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便窜入了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少女耳中:
“阿月是陪本尊来喝酒了吗?”
一句话,说得容月陡然间脑子就清醒了不少,她下意识地看去,竟然发现那床榻上似乎刚刚还在醉酒的人已然近了她身前。
湿热的呼吸加上浓重的酒味,在他靠近的时候,容月还闻到了若隐若无的血腥味,心中不由得更加大骇起来。
哪怕喝了酒却依旧有如此敏锐度,果然,心怀复仇的他从不敢松懈半分,时刻保持着清醒。
她都知道,却还是妄想赌一赌,果然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幸好,她还什么都没做。
意识到不对劲的容月连忙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从容不迫地应答道:
“是啊,九渊,万年不见,我们也该叙叙旧了吧?”
“短暂相遇,匆匆一别,缘分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但既然能够跨越万载重逢,应该也是极为难得的。”
“喏,这是我最喜欢的玉米酿,想来应该可以解你今日之忧。”
容月话音刚落,九渊突然间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瞬间便将她这位不速之客给拉了下来,直接让她半倒在了床上。
九渊微微俯身,似乎在犹豫什么,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又锐利,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思,仿佛早已经看透了如今这一切。
“你干嘛啊?喝酒就喝酒,怎的还动手动脚了起来?”
容月被突如其来的九渊动作搞得很是惊惧,虽然如今的情况很暧昧,但她却并没有半分往那方面的想法。
虽然她或许于长于黑暗之中的九渊有着特殊的意义,才能让他在明明怀疑自己的情况下仍然放任自己留在魔界。
但她实在是太了解眼前的这个反派,他不可能容许自己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他可以为了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若是他真的想要做些什么,那她恐怕将会毫无还手之力……
九渊修长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血迹,手腕处肉眼可见一处牙印,他俯视着已经爬起来的少女,眼神中依旧有着不可捉摸的深意,张扬不羁的俊颜上漾起一抹轻薄笑意:
“没什么,本尊只是一时间手滑了而已!”
容月:“……”
鬼才相信堂堂魔尊会手滑,明明就是故意的,这腹黑的狐狸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那一刻,容月突然间就明白了,从她进入大殿之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试探和套路自己。
幸亏,她不曾轻举妄动,否则一念之下,她就完全暴露无疑了!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容月面对着眼前如此大一尊神,也不敢马虎对待,非常配合地开口道:
“没事,没事,今天对九渊你来说是个值得庆祝的大日子,而且万年后能够再次重逢,怎么说,都要畅饮一番不是?”
容月早就使唤金耀准备好了一切,这当即便行至桌前,将戒指中的一众吃食都给拿了出来,非常淡定地冲着九渊招了招手,嫣然一笑道:
“除了青团,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点,你且尝尝看看?”
那一刻,看着明眸善睐的少女坐在面前对着她招手,情绪十分复杂的九渊竟也有些晃了神,记忆仿佛倒回了数万年前母妃等贪玩的他回家吃饭时候的样子。
他并非生来无情,只是怕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拥有那些温情。
他逼迫自己以仇恨为生,可是两万年已过,时至今日,哪怕是成功夺位,将祁连拉入万丈深渊,他也没有感觉到快乐。
只有一种多年为此束缚的苍凉和落寞。
眼前这个来历成谜、动机不明的少女,好像,早就看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