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沈瑜愣愣地看了吴一零半天，然后才慢慢地开口道。
本来话说出口，吴一零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加上上午又接了左琳琳的电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念头，但现在听沈瑜这样问她，她的这个念头反而变得越加坚定起来。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还是你觉得，让一个女孩子主动求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两个人在一起，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分手，要么是结婚，既然注定要结婚，那早结晚结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注定要分手，那又何必继续经历之后的痛苦纠结？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领证，既然你说你对章欣柯没有意思，你只是不想惹你外公生气，我相信你！但是我也不想以后一直生活在这种猜忌之中，所以，我相信你，你也让我心安，我们结婚吧！”想清楚之后，吴一零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了下来，再说话时，也愈发镇定。
“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几次惹你生气，我家里的事也惹你烦心，但是……结婚？你现在只是一时气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事情不是说结婚就可以解决的。”觉得吴一零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沈瑜定了定神，然后就开始想要劝她冷静下来。
“没有，我现在没生气，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决定了要一直在一起，那迟结婚早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结婚了，你不用再担心我生气提出分手，我也不会担心你背着我去和别人相亲。如果可以让两个人都安心下来，然后平平静静地走下去，结婚只是领一张证而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吴一零的话，沈瑜发现自己一时竟然无法反驳，但是，他又觉得，吴一零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这既不是她真心想要的，也不能解决他们两人之间现在的问题。相反的，真要这么做的话，反而可能会给今后带来更多的问题。
“结婚怎么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哪有人说结婚就结婚的？那不是一张证的事情好不好！”说到最后，沈瑜的语气都有些哀求了，“吴一零，你别闹了，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这事行不行？”
“我没有闹，我就是在和你好好说话。结婚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两张身份证，两个户口本，十几块钱的工本费。我又不是让你办什么盛大的婚礼，只是两个人先去把证领了，不用通知媒体，不用通知亲朋，只是两人之间的一份感情羁绊和证明而已，为什么不可以？还是说，你根本就没考虑过我们俩的未来？”
看沈瑜被自己讲的说不出话来，吴一零突然嘴角微扬，又道：“对了，我忘了，中宇集团家大业大，你外公是不是还担心我以后会分了你们家的钱？我们可以婚前财产公证，我可以放弃一切可能分得你们家财产的机会，签订婚前协议。”
“如果是这样，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婚姻只是为了保证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结婚之前还要纠结着之后双方的财产关系，那你又何必现在就急着结婚？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成了什么？你又把婚姻看成了什么？”
沈瑜猛地站起身，神情略带恼怒地看向吴一零。
“结婚这么慎重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讲讲，说结就结？怎么可能不通知父母亲人、至交好友？怎么可能在这么草率的情况下什么都没有就去办理手续？结婚还牵扯到其他许多方方面面琐碎的事情，怎么可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
“不是我纠结双方财产，也不是我把婚姻看成了什么，是你的家人，是你外公，你家人对你交往的对象这么挑剔，难道不是因为觉得我对你们家心怀叵测？难道不是因为有钱人的一种防备心理？”
“吴一零！”沈瑜猛地一声呵斥，将吴一零剩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大概是觉得自己提到对方长辈时的说辞有些不太礼貌，吴一零也有些理亏，于是，她坐在沙发上，猛地靠向靠背，然后又拿了个抱枕过来，抱在怀里不说话了。
“这不是公证不公证的问题，结婚不可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根本没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我现在不会和你谈这种在你脑子一时发热之下，做出的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在沈瑜看来，吴一零现在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讲道理了。
“不是我一时冲动，”坐在沙发上的吴一零不想再和沈瑜争辩，她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有着些许的悲伤，“现在的问题在于你，你只想着两个人在一起，却根本没有想过结婚，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你不要这样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想结婚，但结婚是件很慎重的事情，那必须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家长见面、双方商定、准备充分以后，在所有人的见证和祝福下完成。你所谓的领证结婚根本就是一时气不过做出的决定，结婚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算是结了婚，那些存在的障碍和问题难道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我的想法在你眼中就是胡搅蛮缠？”
吴一零的眼里几乎要溢出水来，沈瑜想要上前轻触她的脸颊，却被她头一偏，一下子躲了过去。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我觉得结婚很能解决问题，那至少会让我觉得安心。有了安全感，我才不会再怀疑这怀疑那。你一直跟我做保证，但是，如果你外公始终不接受我，一直像昨晚那样，想着法子给你制造和别的女人接触的机会，你又能怎么办？你能次次都躲过去吗？”
看到吴一零变得有些苍白的面孔，沈瑜心里忽然一阵刺痛：“我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豆芽菜，我真的有想过。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想结婚，我们好好商量，你想要怎样盛大的婚礼，那都可以。你别生气了，好吗？”
“对，我在求着你结婚，我把自尊都放到了地上，我怎么能生气呢？我当然要巴结好你，不然，你要是不要我了怎么办？”吴一零一直侧着头，不去看沈瑜，她拼命睁大眼睛，想把自己眼里的水意给逼回去。
话不投机，哭，又有什么用？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不一直都是我在巴结你吗？”
沈瑜想让自己的语气轻松点，可抬了抬嘴角，终于还是没能让自己露出一个笑来。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又坐回吴一零身边，轻声道：“你现在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我跟你说再多的，你既不承认，也不相信，你现在生气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选择，等你冷静下来，肯定是会后悔的。结婚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来谈。现在，不要逼我，好吗？”
“我一直很冷静，只是你不想要我冷静下来所得出的这个结果，所以，才会认为我不冷静而已。我不会后悔，既然是我做的决定，我就不会后悔。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后悔。”吴一零睁大眼睛的动作一点都不见成效，最终，水意还是汇成水珠，从她眼中滚落了下来。
不想让沈瑜看到自己的眼泪，她将头埋进自己怀中的抱枕，含糊的声音从抱枕后面传了出来：“沈瑜，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你和你哥争习惯了，所以才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我这次，是不是又成了你和杜瑾之间竞争的牺牲品。”
沈瑜原还想上前安慰，但等听清吴一零的话后，他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心下微窒，稍顿了顿，他才道：“吴一零，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结婚所能解决的，你没有安全感，你的猜忌心太重，即使结了婚，难道你就能够安心了吗？我承认，我在十年前伤害过你，但是你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伤害之中，我们两人一发生矛盾，你就想到过去种种，这根本不是情侣之间的相处之道。”
“好吧，我知道了。如果你把这看成是逼你，好的，我不逼你。”吴一零从抱枕中抬起头看向沈瑜，虽是对着他说话，表情却变得很是漠然，“是我不对，我不该纠结于过去，至于你的解决办法——一边和你外公拖，一边和我遮遮掩掩，我也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
沈瑜还想再说话，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又抬头看了眼吴一零，想了想，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爸……我在市里……什么？你已经到沪市了？”
……
等程佳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吴一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她还没有说话，就先看到了对方红肿的眼睛。
“咦？沈瑜呢？这就走啦？你们好好谈了没有？你怎么哭啦！”
吴一零没有答话，只是冲她呆呆地摇了摇头。
童话里，故事的结局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写到，之后日子，日常的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也会将王子和公主折腾成庸夫和俗妇，更没有写到，王子和公主，最终也可能成为怨偶。
而她和沈瑜，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