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您在股权方面如此的寸步不让，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您想最大程度的掌控影视公司今后的项目选择和发展方向，不是吗？”在华典的券商再次提出他们的方案以后，看到田立华的眼神示意，吴一零朝他点点头，然后面带笑容地对李建辉说道。
李建辉不置可否地先是扫了吴一零一眼，然后两只胳膊抬到会议桌上，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颌，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华典现在正处于急待发展时期，同时，国内的影视业也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我们之间的谈判每多一天，其实就是在浪费一天的市场和资源。我们知道李总在影视和综艺开发这一块，有很多有趣而又创新的想法，但是想法要变现为实际的开发和收益，都是需要资本和资源来支持的。谈判拖一天，未来的公司可能就会多出一个竞争对手，甚至可能您的一些想法都会从首创变成跟风。按照现在的方案，其实在新公司里，您的话语权还是最大的，既然不会影响您在今后项目开发里的决策权，过分计较股份配额方面的利益得失，其实，也并不符合贵公司的利益。”
李建辉饶有兴味地看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的吴一零，为了在谈判桌上显得精明干练，她今天将及肩的头发盘了起来，耳边不留一丝碎发，整个刘海也被全部梳到了发顶，用黑色的发卡固定住，为了让自己显得沉稳，她还特地在脸颊上打了肉桂色腮红。即便如此，因为她脸型本来就十分小巧，大大的眼睛因为不经常看电视或是上网，比一般成年人显得尤为黑白分明、晶亮水润。这样的穿着梳妆虽然让吴一零整个人显得十分干净利落，但是，还是会让人觉得她过于年轻。
“中宇要求在公司今后的IPO中占据主导地位，这本来就为以后的公司发展增加了变数，如果华典的股份份额得不到保障，我觉得‘今后话语权’这样的说法，也说不定只会成为空谈。”正如先前给吴一零的印象一般，李建辉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声音却很圆润，并且，就连说话的方式都很圆滑。所以，几次的会谈下来，吴一零虽然觉得对方很难缠，但要说感官有多差，却也没有。
可能这就是多年记者做下来留给他的说话习惯吧，不会惹人厌，但是话语又会直指事件核心。
“现在谈IPO，对我们三方来说其实还都为时过早。不过，李总既然说到IPO，那就说明您对公司以后的期望值还是很高的，相信李总在股份上的坚持也并不是出于个人因素。那么，就现在的方案来看，贵方虽然放弃了一些利益，但如果是从华典的长远规划来考虑，还是有利于公司今后总体发展的。况且，中宇这边其实也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从早期的并购要求开始，方案修改到现在，中宇实际上只能算是投资入股华典了。这也是中宇从华典今后发展的角度考虑而做出的退让，这一点李总应该也是很清楚的。既然都是为了华典的未来，李总又何必计较于现在一毫一厘的得失呢？”吴一零把话说完，又看了中宇方面的人一眼。
作为辅助性的说服，打动人心的话她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至于后面具体的条款是否会在实际谈判中有所变化，那还得中宇和奥尼公司的人自己来谈。
中宇的牛副总朝她点点头，见她不再开口，这才说道：“如果李总对于这点还有疑虑，这些我们其实是可以签定附属协议。说句实在话，如果这次成功入股华典，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中宇自然也不会把公司的利益往外推。我们想主导今后的IPO，其实也是因为我们公司比奥尼以及华典在这方面有更多的经验。再说了，主导权，而非决策权，真要伤及到公司根本，我想不管是华典还是奥尼，都不会同意的。”
“结果呢？之后你们就差不多初步达成协议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沈瑜听完吴一零描述的下午谈判过程，紧跟着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如果真达成协议了，你会不知道？只能说，李建辉已经开始有退让的迹象了！”吴一零鼓着腮帮子看着他，又有些不满地说道，“都说了下午不用你接了，搞得我又脱离团体行动，明天回公司肯定又要被人说。”
“被人说什么？”沈瑜放下手中的餐具，拿起红酒抿了一口，“晚上吃西餐要喝酒，我都没让老高送，自己开车去接的你，我已经是很听话的了。”说着他还表起功来。
“所以你就更应该让我自己打车过来，然后你直接让高师傅送你过来就可以啦！你现在喝了酒，待会吃完饭，车怎么办呢？”吴一零接着话茬道。
而且，当时还有中宇和她们公司的人在，万一要是碰上了怎么办？虽然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们公司和中宇毕竟是处于合作阶段，被人看见她和中宇的大老板在一起，总归是不好。
“你还没说你们公司人说你什么呢！”沈瑜没有接吴一零的话，而是继续自己刚才的问题，“和人出来吃饭，你们公司的人也会在背后议论吗？”
“公司平时八卦少，逮着一个是一个了。”吴一零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在公司碰到的一些糟心事说给沈瑜听，尤其是这还涉及到豪车、男朋友什么的，她就更不想讲了。
上次在中宇地下车库等沈瑜而没有跟田立华和王思洋一起离开，过了几天，黄雁秋果然在闲聊的时候就提到了，就不知道，这是她自己问王思洋的，还是王思洋主动告诉她的。
在吴一零看来，当天的两个人会对黄雁秋说这事的就只有王思洋了。黄雁秋现在八卦她简直是不遗余力，而王思洋则似乎十分乐于对这种事情推波助澜。王思洋的做法她还能理解，毕竟，自己可能挡了他的道，但是她和黄雁秋之间无冤无仇的，就算是自己没有满足她的八卦之心，她也用不着现在没事就把靶心对着自己吧？
“如果做得不开心……”
沈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一零打断了，她抬起一只手，食指指着沈瑜道：“你可别说‘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或者是‘做得不开心就到我公司里来’这样的话，那可是中学时候弯弯言情里的霸道总裁风，现在不流行了，听起来都蠢得要死。”
“我是说，如果做得不开心，就把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人全部踩到脚底下去好了！”沈瑜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被打断的有点冤枉，以他对豆芽菜的了解，他才不会说出那种自讨没趣的话呢。
“对了，昨天我回千园，外公外婆还问起你了，说你怎么不一起去玩。”沈瑜突然开口道，说的话却是把吴一零吓了一跳。
想到上次被杜瑾蒙去的千园，吴一零觉得自己暂时对那地方还有着强烈的心理阴影，于是摇头道：“还是先不要去了，感觉有些奇怪……”看了看沈瑜的脸色，她又道，“很不自在的，虽然你外公外婆都很和蔼，但是在长辈家真的很不习惯的。”
见沈瑜点点头表示了解，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吴一零就不知道了，觉得这么拒绝似乎很伤人面子，吴一零赶紧转移话题道：“下个周末就是五一了，上次左琳琳打电话来说五一要到沪市来玩，到时候我肯定要陪她转转。说起来，你转学以后，和高中同学就没再见过面了吧？要不是过年那会儿的同学会，我和她们也没联络了呢！左琳琳就是那时候才想起来你当初还留了个手机号，也是巧了，那么长时间，她家的旧课本竟然还都留着。”
“左琳琳要过来？”对于高中时候坐在吴一零身边那个高高壮壮的女孩，沈瑜还有点印象，当时他回学校去找吴一零，手机号码就是留给了那个女孩。只是，现在听吴一零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埋怨起左琳琳来，当初没送达到的电话号码，十年后再给吴一零，反而是坏了他的事。
“我记得高中时候，女同学当中你就和她关系最好，怎么后来也没和她联系了？”
听了沈瑜的问话，吴一零有些支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三那会儿，她家刚搬到包市，连个固定电话都没有。她一开学就回学校找过他们，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心灰意冷之下，她也就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估计那会儿都没注意和左琳琳说了些什么，自然更想不起来留下自己新家的详细地址——以她那晕晕乎乎的状态，让她去记一个才搬进去一个星期不到的省会城市的具体道路和小区名称，真有点为难她这个从小城市出去的路痴了。
另一方面，当时她又还没参加包市的高三入学考，也不清楚自己将来会在哪个学校读书，自然更无法留下学校的信息了。
等她在包市想起来给左琳琳打电话的时候，左琳琳家的固定电话又已经被注销了。05年正是手机大规模兴起的时候，许多人家有了手机以后，固定电话基本上就没了作用，觉得固定电话月租是个浪费的干脆就把固话给注销了，左琳琳家当时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再加上高三本身学习负担就重，高考以后，想着原来的学校里既不可能见到沈瑜他们，碰到认识的人说不定还会被人八卦，她回去的心思就更淡了，所以，最后干脆就和以前的同学彻底断了联系。
“搬家，换了号码，联系不上，不是很正常嘛？”想了半天，吴一零还是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既然都已经是错过了，过去的事情，现在再去解释那么多也没有用了。
“那倒是，反正现在也重新联系上了，”最后，沈瑜点头道，“既然是老同学，这样吧，左琳琳她来的时候，你也通知我一下，大家见个面，我就当是尽地主之谊了。”
主动在朋友面前划范围、定身份什么的，沈瑜还是很知道把握时机的。
“啊？”听了沈瑜的话，吴一零呆呆地抬头看着他。她跟女同学聚会，他凑个什么热闹啊！嫌不够招人眼球吗？
想到即将到来的五一小长假，吴一零忽然觉得隐隐有些胃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