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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也手足无措的很,面对这种情况,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大腿被铲铲死死抱住,他杵在原地发愣,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铲铲贪生怕死没骨气,可面对这么温柔的他,不至于这么没骨气吧?

好歹在旁人面前,要表现的有骨气一点。这下倒好,当着后宫四妃的面掉了回节操,以后还如何统领后宫?一上来就丢了气势,以后可不就只有被欺负的命?

太后和四妃面面相觑,全然不知是何情况。最后还是周凌恒将“胡言乱语”的柳九九从地上捞起来,一把扛在肩背上,对震惊之中的太后说:“母后,儿臣跟九九许久没见,需要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您先用膳,儿臣告退。”说罢,他当着众人的面儿扛着柳九九走出慈元宫。

但凡他扛着九九走过之处,太监宫女跪倒一片。柳九九看着这阵仗,趴在他肩上给了自己两个脆响的巴掌,疼痛感让她清醒,不是做梦,这绝非做梦。

不是做梦,排骨大哥真是狗皇帝?!这种超乎寻常的事儿,居然被她给遇见?所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排骨大哥从小黑脸变成了如今的小白脸?

周凌恒扛着她走进御花园,屏退左右,将她放在石桌上坐着。柳九九坐在石桌上,仰着脑袋,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不可思议望着他,“你真的是……皇帝?”她声音脆嫩,好听的疑问声几乎要将周凌恒的骨头给酥化。

“是。”周凌恒见她脸颊扇了一片红,蹙着眉头,有些许心疼,伸出宽厚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轻声问她:“疼吗?自己打自己,哪儿有你这么傻的?”

“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脸颊一片火辣辣地疼,被周凌恒冰凉的手掌那么一模,倒是清凉不少。

“朕是皇帝,喜欢你,想娶你,又怎么舍得杀你?”周凌恒为了让她安心,似有似乎的叹了声气,随即捧住她的脑袋,将她揽入怀里。

柳九九坐在石桌上,双脚有一下没一下的垂晃着;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揽,垂晃的双脚就跟被冻住似得,吊在半空一动不动;她整张脸被他摁在胸口,隔着龙袍,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肌的温热与脉络。

踏实,贴在他胸膛上,让她觉得很踏实。心中忐忑被他此刻的温柔遣散,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归于平静。

周凌恒的下巴在她头顶蹭了一下,继而低头贴着她耳垂说:“朕是你的,你也是朕的。”这句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平淡地就跟吃肉似得,柳九九一点儿也不觉得肉麻。

他的呼吸喷进她耳朵里,不仅惹得她耳朵痒,心里也痒。她体内似乎有颗东西炸开,惹得她打了个颤栗。她吞了口唾沫,声音纤弱:“我……排骨大哥,我们这是不是就叫缘分?小时候,我记得你不长这样啊?”

“朕只记得,被你欺负过。”周凌恒语气认真,有几分严厉。

“……”这是来兴师问罪?前仇旧恨一起算?她道:“小时候我年幼不懂事,那时候你长得也实在……跟大黑似得,忍不住就想……”

“就想欺负我?”周凌恒揉了揉怀里的人,见她缩着脖子有些害怕,冲着她爽朗一笑,“那好,朕现在给你个机会,好好欺负朕,下半辈子,朕都给你欺负。”

“不好吧……”柳九九心虚,总觉得她如果说“好”,周凌恒会翻脸把她给推开,继而让太监把她拖下去斩了。这么一想,可怕至极,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你怕朕?你怕什么?你跟朕心灵相通,朕哪里敢对你不利?铲铲,你忘记这几日朕替你疼胸了吗?”他感觉到柳九九在发抖,便开始安慰她的情绪。他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胸口揉了揉,“你昏迷不醒,朕这里,里外一起疼;你受苦受疼,没有人比朕更难受。”

经他这么一说,她这才想起,周凌恒能替她受疼这一茬。所以,周凌恒碍于这层,也不敢拿她怎么着吧?她忽地垂下眼帘,叹了声气。开始埋怨自己没用,怕死又怕疼,除了会做菜,几乎什么也不会。

诗词歌赋她不成,琴棋书画她也不会,就她这样,别说当排骨的皇后,就是当他的妃子都不够格。她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明白。

她扬起一张包子脸,郑重其事望着周凌恒:“排骨大哥。”

“嗯?”周凌恒看着她,眼神温柔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柳九九顿了一下,才憋足勇气说道:“我承认,我有点点喜欢你。我有自知之明,我无才无德,什么也不会,别说当你的皇后,就是当你的妃子,才人,我都觉得不够格。你让我出宫,我依旧是九歌馆的老板娘,你依然是我的排骨大哥,咱两还是好朋友,大不了以后你来九歌馆吃饭,我不收你钱,你觉得,怎么样?”

周凌恒沉下脸,眸中温柔收紧,语气冷厉起来:“柳九九。”他咬字清楚,拧着眉头认真道:“你就只有一点点喜欢朕?”

柳九九心虚地不敢看他得眼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他多少;同他在一起时,就想和他黏在一起;离开他时,又十分想念;那种念想在她心里生根,就跟千万只蚂蚁爬似得。

大概只有一点点吧……具体是多少点,她也不太清楚。

“朕掏心掏肺待你,你却对朕只有一点点喜欢?”任周凌恒脸皮再厚,到底是个男人。他好不容易正儿八经喜欢一个女人,处处为她着想,却换来只有“一点点”喜欢。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沉了口气,将心中愤怒压制下去,问她:“在你心中,觉得是土豆重要,还是我重要?”

她几乎没有犹豫,脆脆的声音脱口而出:“土豆。”

感情他还不如一个下人?!

周凌恒心中妒火中烧,一掌拍在石桌上。不多久,柳九九便听见石裂的声音,屁/股下的大理石桌面裂开,她整个人差点随着裂石一起掉在地上,摔得个屁股开花;还好周凌恒手快,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捞住,这才免去她坠落在地。

柳九九站稳,想开口跟他说谢谢,周凌恒立马松开她,愤愤然拂袖而去,徒留柳九九一个人杵在原地发呆。她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碎石,又看了眼周凌恒离开的方向,这才意识到,排骨大哥在发脾气。

她看了眼御花园,一个人也没有。景云和小安子也没跟上来,诺大的御花园,空空荡荡只余下她一人。她耷拉着脑袋沿着御花园的林荫小道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累了,坐在石阶上撑着下巴发呆。

回景萃宫的路,她忘得一干二净,这宫内的路九曲十八弯,她真不知该走哪一条。她伸出腿锤了锤,想着方才被排骨大哥“抛弃”,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

在这宫内,她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周凌恒,现在连排骨大哥都不理她,她应该怎么办?排骨大哥,会原谅她吗?

她仔仔细细想了一下周凌恒方才的问题。她嘴上说是土豆重要,可是她日思夜寐的却是他那块英俊的排骨;受伤昏迷时,梦里也全是他。

土豆是她的家人,排骨是她喜欢的男人,于她来说,都重要。

她坐了一会,沿着御花园的池塘边上走,脚下一个不注意,整个人朝右一歪,“噗通”一声掉进池塘。

还好池塘的水不深,她扑腾了一下又爬了上来;这大冷的天,浑身湿透不说,发髻上金钗也悉数掉进水里。她爬上岸冷得直哆嗦,将自己胳膊上挽的披帛搭在树上。

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她上下齿不停地磕动;她抱着胳膊在原地跺了跺脚,没头没脑地往有炊烟的地方跑,误打误撞跑进御膳房。

她总觉着后面有人跟着她,可她一转身,空空荡荡又什么都没有。

御膳房的太监瞧她一身湿漉漉地,跟落汤鸡似得,看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御膳房的人,便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柳九九缓过神,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回答:“景……景萃宫。”

太监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景萃宫?是来取药膳的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说“是”。太监看了她一眼:“跟我来吧。”

“公公,你们这儿能换衣服不?我方才掉下水,这大冷的天儿……”她的话还没说完,太监将她带到炉灶旁,指着上边炖煮的药膳道:“这灶里有火,你自己烤一下,这药膳还得再炖一刻钟,等到了时辰你便给景萃宫的主子端过去,切记,不可耽搁了时辰。”

柳九九点头应了一声,太监交代完,便离开。御膳房内的厨子不少,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烧火的、洗菜的、切菜的、掌勺的,大伙儿做事有条不紊,快而不乱。

出于对御膳房的好奇,烤干衣服后,她在御膳房里转了一圈儿。掌勺的御厨正在做干锅蒸肉,小磁钵里满满一碗,馋的柳九九揉着肚子,口水直流。

柳九九直觉不错,的确有人跟着她。

文妃的宫女绿华一开始便跟着柳九九。她看着陛下将柳九九扔下,气冲冲拂袖离去,又看着她掉进池塘来到御膳房。这女人身份特殊,说是深受陛下宠爱,可陛下却又弃她而去,她有些看不大懂。前几日陛下下旨,除了后宫四妃,其余才人美人全部送出宫。

秦丞相去世,如今秦德妃已然失势。文妃乃太尉之女,是朝臣和太后心中皇后的不二人选;如今半路杀出个柳九九,文妃自然不快。

绿华躲在御膳房外,打量着揉着肚子,一脸傻劲儿的柳九九;心想,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谁,倒不如……趁机除掉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拽住御膳房的掌事宫女,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金子,“想办法把那丫头除掉,事后还有重谢。”

掌事宫女手下金子,觑了一眼立在灶台前,看御厨做菜的柳九九:“这丫头是……”

“刚进宫的宫女,今儿惹了文妃不快。”绿华言简意赅。

掌事宫女做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回。她点头应下,眼珠子咕噜一转,心生一计。昨日邓大人送进一只猛虎,关在御厨房后面,本来邓大人吩咐,让御厨炖了给陛下太后享享口福。但杀这畜牲前,须得往给猛虎送一碗灌了迷药的水,将其迷晕,才可开膛破肚;奈何老虎生性恶劣,御膳房内无人敢靠近铁笼。

柳九九正在伸着脖子,看御厨做菜,正看得欢快,就被管事宫女叫住。掌事宫女凶巴巴往她手里塞了一碗水,吩咐她道:“你,把这碗水给后院大铁笼里的畜牲送去。”

她茫然地抓了抓脑袋,问道:“什么畜牲啊?”

“问这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便去!”掌事宫女扭头看了眼门口的绿华,摸出钥匙塞给她,吩咐说:“先别掀开黑布,先摸索着把铁笼的铁锁打开。”

柳九九抓了抓脑袋,端着碗“哦”了一声,遂朝御膳房后院走去。

后院是被砖的兽圈,掌事宫女打开木门,让她进去。柳九九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她端着碗水踉跄跨进去。她刚稳住身子,身后的木门便“砰”一声关紧。

里面养着一些鸡鸭鹅,满地欢腾地跑,她踮着脚尖,稍不注意就踩了一脚得糖稀鸡屎。角落里摆放着一只大铁笼,用厚重的黑布遮得严严实实。她猜测,里面一定是山羊之类的走兽;她将水碗放在地上,按照掌事宫女的吩咐,将手探进黑布,摸索着去开铁笼的锁。

铁锁被她“咔嚓”一声打开,她掀开黑布一角往里头觑了一眼,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一手抓着铁笼,另一只手拽住黑布,用力将黑布拽下。黑布一落下,铁笼那只精神抖擞的老虎便同她打了个照面。

花皮虎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抖了抖浑身油亮毛发。柳九九嘴巴张的鸡蛋那么大,她眨了眨眼睛,吞了口唾沫,愣的半晌说不出话。

齐北虎厚重的眼皮儿一抬,一见是柳九九这个老“熟人”,一双滚圆的眼睛登时发光发亮,亲热地往铁笼上一扑,抬起一双毛绒绒的大肉爪,摁在柳九九手上。柳九九吓得“啊”一声缩回抓着铁笼的手,拔腿就往门口跑。

她拍着木门,扯开嗓门吼道:“快……开开门!老虎,有老虎!出来了……快开门!”隔着木门,她听见有女人的笑声。

门外,绿华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金元宝,塞给掌事宫女,看着木门掩嘴一笑,遂转身离去。

掌事宫女咬了一口金子,隔着一层门劝门里的柳九九:“你别白费力气了,死在齐北虎嘴里,也算是你的福气。”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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