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止深握着手机,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他在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支烟,心情有些复杂。
他问,“什么事?”
余止深的声音很平静,正常到听不出丝毫异样,旁人根本无法猜得出,他刚从女人的床上下来。
那头,钟晚凉凉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止深点了点烟灰,说,“还有些工作要忙。”
披好衣服走出来的慕晴,恰好听到这句话。
她忍不住冷笑,想不到,余止深也会撒谎了。
他在怕什么呢?
听筒里,片刻的安静。
钟晚淡淡道,“我在家里等你。”
“出什么事了?”
余止深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缄默了两秒,回道,“也没什么事,想你早些回来,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
钟晚的语气格外轻松,像是说着晚上吃了什么那样简单。
余止深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捏着手机的指腹逐渐收紧,怕是再收一些力,手机就要碎在他掌心里。
他声音里夹着冷意,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咬牙问她,“钟晚,你说什么?”
她静静地说,“我不想再重复了。”
余止深掐断了通话,一手夹着烟,一手拾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步朝着门口走。
慕晴见他要离开,一下子急了,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她的。
“深,你去哪!”
慕晴想拉住他,可男人早已先她一步冲了出去。
他行色匆匆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为什么,如此紧张?
那通电话,是谁的?
肖明烟,还是钟晚?
…………
三十分钟后,余宅外响起泊车声。
钟晚第一时间拉开了窗帘,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臂弯里搭着西装,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似乎感受到了这记炙热的视线,余止深忽然抬起了头。
恰好,与钟晚的目光撞上。
仅是那么一瞬,她就慌了。
钟晚手指微颤,转了身回到卧室,重新又拉上窗帘。
卧室房门被男人粗暴的推开,他身上,卷着夜晚的寒凉,愈发透出几分幽寂来。
钟晚强自冷静着,朝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饶是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这会儿,真的直面他,还是免不了惊怕。
余止深,是一个未知的谜。
尽管对她很好,可她总觉的,他心里藏着无数的秘密。
想窥破,又怕被杀了灭口。
余止深将臂弯里的西装扔在沙发上,他扯着脖子上的领带。
褪去衣冠楚楚,他像是一匹狼,深夜里蛰伏着,随时等待着捕捉猎物。
“钟晚,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电话里说的那句话,给我收回去!”
余止深终于出了声,低沉的嗓音里,有愤怒。
钟晚没有穿拖鞋,靠近阳台这边没有铺地毯,她白嫩的脚丫踩在地板上,觉得有些凉。
看见拖鞋距离余止深很近,她想了想:算了,还是凉着吧。
钟晚说,“余先生,我们本来就不合适,这件事我很早就想提了,只是……”
她说着顿了顿,叹口气继续道,“算了,都无所谓了。”
钟晚走到沙发边几前,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拿起来,伸长手臂,递给他,“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找律师拟好了,我会净身出户,你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至于这几年你收养我的大恩,我也会想办法报答的。”
“报答?”
余止深像是听到了极可笑的一句话。
他眯眸冷嗤,“钟晚,你拿什么报答?嗯?”
看着被她白皙手指捏着的离婚协议书,他心头的火气‘蹭蹭’上涌。
钟晚,她总是有办法激怒他!
余止深一把扣住钟晚的手腕,他是用了十分的力道!
钟晚觉得,手腕要被他捏碎了,疼得小脸都纠结成了一团。
她一边拍打他的手,一边甩着胳膊,“你弄疼我了,余止深……”
真的是很疼,钟晚快哭了。
余止深却不以为然,他挑了挑眉,“疼?”
余止深逼近钟晚,另一只手攥住她下巴,他冷笑道,“钟晚,你还没感受过,什么叫真正的疼!”
声音落下,钟晚的身体忽然腾空——
下一秒,就被他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
这张沙发很小,完全容纳不了两个人,可他偏偏压了上来,有力的大手扣住她手腕,一身凌然的戾气。
果然把他给激怒了。
钟晚惊道,“你要做什么!”
她在挣扎,却像条奄奄一息的鱼,实在翻不起浪花来。
余止深低沉的声音,响彻耳际,“钟晚,我养了你十年,你还的清吗?”
钟晚挣脱不开,气的去咬他的手臂。
压在身体上方的男人,却纹丝不动,眉毛都没皱一下,只是凝着她的眼神,愈发冷了。
钟晚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一时竟有些反胃。
她松了口,绯色的唇瓣儿上还沾着属于他的血迹。
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奈的喊,“难道一定要用婚姻把我捆绑,一定要用我的后半生来报答你吗?”
“余先生,和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共度余生,你不会觉得难熬吗?”
他笑,很快接道,“不会,钟晚。”
他讥讽的语气,透着几分残忍,“看着你难熬,我会很开心。”
“你——”
钟晚还想说什么,可他似乎没了耐心。
余止深大手一扬,扯开了她的睡衣扣子。
钟晚想要遮住自己,却被他狠狠桎梏。
余止深倒是经常对她发火,可这次,他似乎有一种想弄死她的想法,在心底蔓延着。
那是余止深,内心深处的最阴暗面。
他俯首,咬上钟晚的唇。
钟晚顿时疼得掉了眼泪,“余止深,你不能这样对我——”
余止深尝到了眼泪的咸涩,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攻城略地般的占有她。
钟晚急了,竟然也学着他,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余止深吃痛,闷哼一声,离开了她的唇。
他捏着她的下巴,眸底窜起愠怒的火苗。
钟晚几乎歇斯底里的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婚?!”
“钟晚,想离婚是吗?”
余止深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除非,你死。”
他菲薄的唇,贴着她的耳朵,低沉磁性的嗓音,好听却又危险,“再敢提离婚这两个字,我会打断你的腿,然后拴在我身边。”
余止深不像是吓她,钟晚看清了他眼底的认真。
一瞬间,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余止深捏着她的力道,这才松了些。
他轻轻地把玩着她的下巴,这样才乖,才是他养的小家猫。
“乖女孩,早些睡觉,晚安。”
余止深说着,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几分缱绻的温柔。
可钟晚却觉得,一阵阵的冷意攀上身体。
忽然明白了江惟为何提起余止深,就那般失态,为何那么激动地要她离开余止深。
这男人,太危险了。
………………
………………
翌日,鼎盛大楼,22层总裁办。
乔居安扶着眼镜走进来,他坐在大班台对面的椅子上,一眼就瞧见了余止深唇上那道暧昧的痕迹。
像是什么东西咬的,惨烈啊,惨烈!
乔居安打趣儿道,“哟,这是在哪挂了彩?”
余止深没理会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神色淡然的吞云吐雾。
乔居安还在喋喋不休,“我觉得,最近还是别见人的好。不然,旁人怎么议论你余大总裁啊?”
余止深冷眸看他一眼,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乔居安翘起腿,悠哉的靠着椅背。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劝道,“他怎么说也是江家的人,虽然是养子,可到底有小时候的情分在,也是你半个弟弟……这么做,不怕你家老爷子发火?”
“哪来那么多废话?”
话音刚落,余止深就朝他飞过来一记眼刀。
“得。”乔居安摆了摆手,顿时不敢再劝了,“欲求不满,别拿我撒气啊。你要做什么,我照办就是了,就是别忘了酬劳。”
乔居安习惯性的用食指推着金边眼镜,他财迷的说,“这件事,难办,弄不好惹一身腥。我的工钱,得加三倍!”
“可以。”余止深点了点烟灰,竟意外的好说话,他补道,“我给你加十倍。”
乔居安眼镜镜片后的瞳仁闪了闪,这江二,怎么得罪他了?小时候俩人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乔居安离开后,桌上的手机震动。
是元九打过来的,余止深接起。
那头,元九说,“先生,钟小姐很乖巧的待在家里。”
他淡淡应着,“嗯。”
“不过……”元九欲言又止,着实措辞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钟小姐给余小三洗澡的时候,我好像隐约听到她说:老男人,有了孩子还来招惹我,臭不要脸!”
余止深,“……”
“知道了。”
余止深挂断了电话。
果然。
她忽然提起了离婚,怎么可能毫无缘由。
余止深限制了钟晚的行动,甚至还给她安排了两个保镖。
她去哪,两个保镖跟到哪。
就连去洗手间时,他们也会在门口等着。
钟晚要疯了,她觉得,余止深是不是有病?
余宅院子里,钟晚兴致缺缺的给余小三梳毛。
余小三倒是欢乐极了,根本不懂她的忧愁。
手机在旁边的桌上震动,钟晚却没理会。
倒是元九开了腔,问她,“钟小姐,您的手机响了,不接吗?”
钟晚连头都没抬,冷冷的说,“接了你们也要监听,我宁愿挂断。”
语毕,起了身直接挂了那通电话。
钟晚握着手机,想回卧室里。
走了两步,她忽然又回头,笑容里尽是苦涩,问道,“元叔,我想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呢?”
要被这样盯着,犯人都比她自由点!
元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先生说她犯了罪,那她就是一个高级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