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爷,面荒儿啊!”焦恩打量着来人,舔了舔嘴唇。他的舌头上都是血,这么一舔,把上下嘴唇都挂了颜色。又顿了一会儿,见虎子和赵善坤两个并肩站着,手里都端着兵刃,倒是开口一笑:“怎么着?爷们儿白天没玩尽兴,到晚上来我这儿找辙来了?想分一口?也不是不行。您二位也都带着筷子,哪来的划出道来吧。”
“师兄?”赵善坤向虎子那边打了个眼神。
“他娘的!”虎子骂了一声,“我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咱们一起上,别给他出手的机会。”
焦恩听这话一皱眉头:“爷们儿你们怎么这么脏呢?”他话还没说完,虎子已经一刀斩了过来!他险之又险躲避了过去,却是一柄马刀又撩了上来。
虎子先是跟彭先生学艺,主修术门的功法,拳脚兵刃的功夫实在不是彭先生所擅长,由他调教出来的虎子,武艺说不上差,却也不过是稀松平常。后来交到了李林塘的手里,很是把虎子好好打磨了一番。虽说彭先生没能把虎子教导的多高明,却是给他打下了好底子,被李林塘这么一位高手指点过,武艺自然是突飞猛进。
而赵善坤,是李林塘的亲传弟子。虽说他起步稍微晚了点,练武的时候都已经十岁开外,此前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没有什么基础。但是他刻身附灵的魂魄,却是一个战死沙场的武状元!这么多年的经验,完全可以被赵善坤化为己用。
师出同门的两个人,又是平日里经常切磋过招的,两人联手对阵李林塘也是常事。现如今当真对敌,配合起来得心应手。别看赵善坤年纪小,可是他的刀法凶悍,大开大阖气势非凡。虎子的苗刀使得轻巧灵动,时时变化,似是摸清他路数的时候,他却又是换了个打法,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在师兄弟两人的联手之下,焦恩是只有招架之能,毫无还手之力。他身子灵活,却没有什么兵刃在手,肉做的身子那里是敢和刀刃碰?于是他只敢躲避。
连打带跑,是想要从虎子和赵善坤手底下逃命。
不过是十几招过去,虎子觉得很不对劲儿。这个焦恩,是在仗着自己力气大身手灵活,勉力在两人刀下纠缠,身手也全是街头小混混打架的路数,没见的别的,全无一点练过武的样子。
这其实算不上什么稀罕,说逮住个人就是个练家子,那不切实。可究竟这焦恩并不算是个囫囵的“人”,不知是个什么妖邪的东西,应当不只是有这样的手段,毕竟刚才虎子亲眼见得这人从嘴里吐出根“舌头”来,将一个小乞丐的血吸干净了。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只是躲避,不曾还手,也不见施展什么邪法,这让虎子心里头觉着十分别扭。毕竟他和赵善坤此时都只是使了五成的本领,并没有下死手。一来,是虎子想抓个活的,问清楚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二来,是提防着这个焦恩忽然施展了什么手段,留下些力气来也是好应对。
“善坤,缠住他!”虎子思虑了这么一瞬,觉得不能再等了,抽身退出,把焦恩交给了赵善坤一个人来对付。
即使只剩下赵善坤这么个半大小子,焦恩也是走不脱,打不过。别看他年纪小,可是要再加上一个宋熊方的力气在身上,若是催动秘法,还能再凶猛上几分。到那时,甚至连鬼怪都可以一刀斩杀。
没了虎子在一旁,赵善坤用起刀来更是有些不管不顾的味道,一刀连着一刀劈下来,让焦恩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这刀法看似只攻不守,实则粗中有细,乱中求稳,若是对手忽然暴起发难攻向破绽,那才是赵善坤想要得见的,他每一刀里都藏着变化,每一招攻中都带着守势。
可以焦恩的身手,别说是发现破绽伺机反攻了,就连保全自己,都很是辛苦。
虎子撤出去,也不是说他要偷奸耍滑,这个当口了还想着偷懒。他是要施展法术,把这贼人一招拿下,让赵善坤拖着焦恩,好不叫他逃了。
九张符纸甩出去,便是立在了半空,每一张上面的符篆都有不同,确实隐隐构成了一套阵法。虎子又拿出了两枚铜钱,直接掷到了半空中。这两枚铜钱在半空中一撞,声音不像是寻常铜钱一样清脆,反而是低沉宏亮,好若是黄铜的罄、铸铁的钟!
在虎子身后,一道幻象铺展开来。幻境之中祥云流转,隐约可见亭台楼阁星棋坐落,奇珍异兽游走其间。
“敕令草木精灵,法唤六丁六甲,金钟铜锣开道,九天降化仙音。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六丁六甲八方恶鬼草木精灵听我敕令,降妖伏魔,收擒孽障。奉威吾天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虎子咒语诵完,那幻境之中升起了一张罗网,金光星辰点缀其上,好不威风。初现之时只有巴掌大小,见风就长,须臾之间化成了两丈方圆,直飞到了焦恩的头顶。
赵善坤见虎子法成,又是一刀劈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先前的攻势做铺垫,刚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的焦恩实在是避无可避了,只好架起双手在头上,想要护个头面的周全。这要是个拳头打过来,怎么招架也是无妨,可赵善坤手里头握的是一柄马刀,这个威势看下来这个威势砍下来,两条胳膊肯定全都给砍断。可见这个焦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昏了头了。
可他却没能等来这一刀,等他把手慢慢拿下来,张眼想看的时候,那张大网忽然降下来,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赵善坤也没想着要卸掉他两个膀子,这一刀劈下来,就是为了要让焦恩作势防御,好不再逃躲。他吓唬完了焦恩之后,立马抽身退出,护在了虎子身前,以防万一,而焦恩,自然是中了招。
把他捆上了,这还不算完。虎子又一招手,悬在半空的九张符纸,竟是排成一条线,一张接着一张,贴在了焦恩身上各处。头上一张、两肩各一张、双膝各一张、前后心各一张、肚子上一张、丹田上一张,就算是赶尸的都没有这样个阵仗。等这些符纸都落下来了,原本捆在焦恩身上的那张网,也不见了。那张网本是灵气编织而成,自然是不能长久,可现在即使没有了那张网,焦恩仍旧是一动不能动。
看着焦恩奋力挣扎,以至于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虎子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脸。虎子说:“这叫九灵缚阴阵,龙虎山流传出来的玄门正法,你身上死气、阴气这么重,完全被这阵法克制,省省力气吧,你挣不脱的。”
“小兄弟,你说你这是何苦?”焦恩还有心思说笑,“不就是白日里让你输了点银子……都算不上是银子,你说你……哎!我给你点钱,你把我放了怎么样?”
赵善坤卯足了劲儿,照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焦恩的膻中穴,狠狠踩了一脚,险些踩得焦恩一口气没上来,面色登时青紫了,好半天才恢复了原样。赵善坤骂道:“你这遭了瘟的,草菅人命,便是把你千刀万剐了也是没什么说的,再废话,老子一刀活劈了你!”
虎子倒是不屑一笑,说:“这本就是个死的了,哪里还要你劈这么一刀下去。死人怎么还能再死呢?但是,我可以让他魂飞魄散!”
听了虎子的话,焦恩变了脸色。他忙道:“小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焦恩打他娘胎里出来三十多年,有胳膊有腿会喘气儿,能耍钱?能抽大烟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个死人了?”
虎子眉头一皱,歪着头看了焦恩许久,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糊涂?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晓得吗?我跟你说,我是正经八百的阴阳先生,既然你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再怎么能折腾,你也翻不出浪花来。有一说一,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儿,要不然我有得是办法折腾你!”
焦恩眼睛瞪得老大,一时之间竟然是不说话了。
赵善坤扭过头说:“虎子哥,你打算怎么收拾他?这半夜三更的,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咱们也没个去处啊。”
虎子摆了摆手,说:“尽早回山上,免得夜长梦多。让我爹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来这东西的路数。”
“师兄,你困糊涂了吧?”赵善坤一拍脑门儿,“现在城门口关着呢,你让咱们怎么出去?还带着这么个玩意儿,那不是等着被抓么?咱们知道这是个鬼怪,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活人,绑着个活人半夜出城,那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虎子嘿嘿一笑,说:“你平时那股机灵劲儿,是不是全使到我身上了?遇见正事儿就没了主意。白天你带着他更不好出城!这是谁的地头?咱们去找王林羽,让他给安排一辆倒夜香的车,咱们两个装成倒夜香的走小门出去,有谁还想看看桶里面的大粪?”
“师兄你好恶心……”赵善坤好似是见了大粪车了一样,在口鼻前假装扇了一扇。说完,伸手去拽焦恩的衣领,一不小心把焦恩的衣服扣扯掉了,把他里面的衣服和前胸一小块儿皮肉露了出来。
就在焦恩锁骨的下缘,肉里赫然嵌着一枚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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