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善坤都迷瞪了!心说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就这么巧呢?先是遇见了宋熊方的老上司那容,报了对方临阵脱逃,坑害一哨官兵的生死大仇。再是逃命的时候,遇见一个认出了宋熊方生前佩刀的军官。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点,宋熊方生前的亲朋好友和冤亲债主,都在孤家子镇前后安家了是怎么着?
“军爷,您说什么我可是听不懂。”赵善坤打着哈哈,“什么熊的、虎的、方的、圆的,我是没听说过。这刀就是我买来的。您要是不信,我带您去卖刀的那儿问问去?”
嘴上打着哈哈,赵善坤却是在心里催促宋熊方:“哎,宋哨官,您赶紧来认认,这是个什么人,你生前结下的缘分,与你是敌是友啊?”
宋熊方在斩杀那容之后,就将神智沉了下来,对外界不闻不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赵善坤这么一问,宋熊方转醒过来:“谁啊?我瞧瞧……哎!怎么是他?”
赵善坤忙问:“这谁呀?和您生前什么关系?”
宋熊方沉寂片刻,说:“这事儿你别管了,将身子借我一用,我来跟他说。”
“得。”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赵善坤把身子给让了出去,“你们俩唠。有一样,别把我给弄死了。”宋熊方笑了一声,没有回话,直接占了赵善坤的身躯。
宋熊方和赵善坤这一磨蹭,那边那个军官不耐烦了,直接把枪口戳到了赵善坤的脑门上:“小子,我要你说实话。我也让你死心,我认识这口刀。这是德国产的骑兵刀,甲午日清之战的时候,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的学生所率领的营哨才会配备这种刀,在那之后就没有这种刀进到过大清国。这要是放在当年,这刀由民间私藏,轻则牢狱,重则充军发配,买来的?从哪里买来的?再告诉你,这种刀每一柄都有编号,你不认识德文,不认识数字,我可认识!这一柄乃是盛京将军麾下捷胜马步营哨官宋熊方的佩刀,你从何得来?”
这军官质问的时候,声调一声高似一声,到后来目眦欲裂,手指虽然离开了扳机,可是架势像是要把枪管杵进赵善坤的脑子里。
宋熊方轻叹了一声:“孙仁老弟,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吾心甚慰。”
这个被宋熊方唤作孙仁的军官听见这孩子嘴里的声音变了味儿,先是微皱眉头,紧跟着瞪大了双眼,一对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说话压低了嗓子使着气声:“宋老哥?”
宋熊方笑着点头:“是我。多年不见,你已经变了模样,初见时还不敢认你,仔细辨认才依稀找出与当年一同的印象。反倒是我,看起来应当青涩了许多吧?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孙仁忽然跌坐在地,枪也甩落在一旁,手指着宋熊方,嘴唇微动,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宋熊方上前一步,将孙仁拉了起来,说:“吓到你了?也是,人鬼殊途,你这样也是应当的。”
孙仁甩了甩脑袋,又掐了自己一把啊,才是知道自己不在梦中,于是问道:“宋老哥你这是……借尸还魂?”
“你向来不相信什么精灵鬼怪的事情,”宋熊方苦笑着说,“现在见了我这样,心中肯定多有疑问。我生前也是不相信的,奈何造化弄人,只因怨恨太深,徘徊世间成了恶鬼,遇见好心的修士搭救,附在这个少年身上,苟延残喘罢了。这可不是借尸还魂,我与这少年现在是一体同心,生死与共,不过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还是掀过去不说吧。说说你,我死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呀?”
孙仁仰面想了片刻,泪水就流下来了:“只因那容欺瞒,我以为是全军西移,没想到老哥你留在了仁川,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为国捐躯了。宋老哥,我对不起你。”
“这些事不要提了,”宋熊方笑着摆了摆手,“当时你与我一样,不过是一阶哨官,捷胜营中有命,唯有服从而已。这事情怨不得你,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还是说说你吧。”
“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孙仁摸着眼泪,捡起枪别在枪带里面,“宋老哥你……牺牲之后,我为这件事跟那容大吵了一架,算是冲撞上官,吃了军法。我是个没什么背景的人,一个汉人在军中为官难免这样。兜兜转转,无非是平级调动,到现在也没成家,调来调去,又调回了那容的手底下,算得上是造化弄人。”
“哎……孙仁兄弟,你也算是命苦。”宋熊方跟着叹了一口气,“先前我没看着外面,这小子拿你当了捉他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回我就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了。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多担待着。”
“啊?捉拿?这孩子犯了什么事吗?”孙仁一愣,又摇了摇头,“这些先按下来不论,宋老哥,那容戕害朝廷命官,临阵脱逃,那容其罪当死。如今你既然已经附身了这个孩子,我带着你去找那容对质,一定要告死那容!”孙仁越说越兴奋,脸都涨得通红。
宋熊方摆了摆手:“‘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个孩子到公堂上说自己是宋熊方借尸还魂,你不觉得这件事挺可笑吗?到时候那容告不倒,你我却都要吃牢狱之灾。那容其罪当死,他也确实是死了,亲手杀的。”说话间,宋熊方解开衣领,里面那件血衣露了出来,指给孙仁看:“这就是那容的血。”
孙仁又是吃了一惊:“你……你杀了那容?”
宋熊方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才要去逃命啊。现在那容的尸首就在孤家子镇那间客栈里,算算时辰应该已经被人发现了。我已经是个死人,这孩子可还活着,我不能拖累了他。孙老弟,咱们就此别过,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按说放在生前,宋熊方一定不会这么说话,受鬼家门的人感染,宋熊方也有了一身江湖习气。
孙仁听了宋熊方的话,咬了咬牙,抹干净了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抱拳:“宋老哥您保重。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这件事儿,你既然肯信任我,告知详情,我就一定让它烂在我肚子里。我一定不会让追兵向北来,一问三不知。”
“如此,多谢。”宋熊方又把扣袢系上,掩藏好血衣,把刀收鞘背在了背上,一抱拳,“就此别过,咱们有缘再见。”
孙仁点了点头:“老哥一路顺风。”
宋熊方转身就走,走得看不见孙仁的影儿了,才是把身子还给了赵善坤。而后说:“走小道,不要在大路上,最好是穿林子,免得叫追兵发现。”
赵善坤不明白了:“宋哨官,这是您以前的战友吧?看起来好像还和那容有仇。既然他都说了帮咱们隐瞒,顺着大路走不是要快一些吗?为什么非要穿林子?”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宋熊方说,“孙仁确实是我的战友,甚至还是在学校时一期的同窗,交情深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呢?毕竟我被困朝鲜仁川时,可没有人来支援过。我这枚弃子,确实是被那容这个营官抛弃的,可也是被同袍抛弃的,一样的道理。”
赵善坤有些想明白了,可他还是有不明白的:“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把杀了那容的事情说了?瞒着他不是更好吗?”
宋熊方笑了一声:“万一呢?万一他还是当年那个孙仁,咱们就多一些时间。更何况,当时我不出声,你就难以脱困。我不如实交代,等他到了镇子里面,稍微一联想就能知道是你我做的,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也能叫我知道他现如今心性如何。”
“好,那我就听你的,咱们穿林子。”听得宋熊方解释,赵善坤也就回过味儿来了,应了一声,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头。
孤家子镇到大孤山村,二十里地,以赵善坤的脚力走大路大概需要两个时辰。穿林子和走大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那里本是没有路的,沟沟坎坎到处都是,荆棘丛生,蒺藜遍地,有的时候还要抬刀开出一条路来。在这其中行走还特别容易迷路,需要时不时找一处空旷的地方,望一望阳光,确认一下方向。费的时间也是成倍的增长。这一走,就走到了后半夜。
这要是放在三年前,赵善坤还是叫狗子的时候,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却是没什么阻碍了。
赵善坤不敢停下来,谁知道孙仁有没有把宋熊方给卖了?杀害朝廷命官,说不得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虽然赵善坤的九族都没什么人了,但他还有师门,可是不敢连累鬼家门的其他人。现在上官已死,孙仁如果抓住赵善坤就算是立了一功,这个郁郁不得志多年的军官有可能借此升迁,宋熊方拿这件事试他,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办法了。赵善坤却是不敢再做赌命的勾当,这一日已经过得太刺激了。
一边走,赵善坤还一边担心:自己穿林子,若是跟虎子和丑儿走了两岔怎么办?可也没办法,现在他也真不敢去大路上。只得埋头赶路。
走着走着,却听到前面有些动静儿,人声犬吠,似乎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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