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衣服的动作来的突然。
修长的双手放在被红色血渍污染的衬衣上,指节处的伤口微微弯曲,那双看起来如同谢宙整个人冰冷气质一般的手并不脆弱,却一点点的解开了衬衣纽扣。
在卫韫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睁睁地看见他露出脖颈,开始继续。
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自然,空气中一下子冷了下来。本就仿佛在地窖中的地下室忽然传来一阵叫人心悸的寒意。
卫韫见他都脱到了腰上,才突然惊醒。下意识地就要转过头去,又想到按照原本的攻四来说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只得努力克制着自己抬起眼,装作若无其事:“你脱衣服做什么?”
谢宙灰色眼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不是说正常画吗?”
正常画就是这么画的?
卫韫看着谢宙褪下染血衬衣后危险流畅的腹肌,都快不认识正常是什么字了。谁会在陌生人面前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
还是说难道攻四平常正常画画指的就是.裸.画?卫韫手指一顿,只觉得自己额头都疼了起来。
地下室森冷的寒意明显不是他的错觉,给主角受画.裸.画,他是嫌一个右手不够剁的吗?
在窗帘第二次被吹起时,卫韫终于错开眼,装作看窗帘的样子道:“衣服穿上吧。”
“晚上起风了。”
谢宙动作微微顿了顿,在今天他解开他手链时始终都没有波动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望向不远处那个戴着口罩的画家。
白色的口罩笼罩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垂的凤眸,眼角晕开微微有些钝感,竟显出了几分阴郁之外的漂亮。
像是……很平和一般,竟叫人有些看不透。
谢宙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半搭在椅子上的衬衣又穿了起来。
被狂风吹皱的窗帘终于平息下来,随着谢宙穿上衣服,卫韫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流程就正常了许多。
谢宙按照卫韫说的动作摆好姿势,便见那人拿起了笔。
卫韫并不准备画什么复杂度高的作品。眼前只有素描笔,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将谢宙的素描像画下来而已。至于那个姿势,也只是比较简单的造型。
不过即便是在陌生危险的氛围里有些心不在焉,但涉及到他专业知识方面的绘画,他到底认真了很多。卫韫自己没有发现,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身上的气质便微微变了些。
之前的“画家”对于画画本身这件事并不是多么上心,他画画多半只是为了画心目中的那个“缪斯”,也就是谢宙。
所以他看向谢宙时,即便是对方是个力量感与身体素质不输于他的男人,也总是带着一丝轻慢的黏腻感。
而此时,谢宙从卫韫身上察觉到的目光却与平时不太一样。
眼前这个人像是很认真。
当然,这种感觉只有直面卫韫的谢宙一人能够察觉得到。他微微抬眼,灰色眼眸选了一个较为舒服的角度看着他。
完全专注的卫韫没有发现落在身上的目光,只在心里感慨着谢宙真不愧是原著中被誉为完美造物的男人。
这张脸与身体无论哪个方面都禁.欲.有爆发力到了极致。
以卫韫挑剔的画家眼光来看都挑不出错,他微微抿了抿唇,紧绷的唇线显示着他现在完全沉浸其中,再想不到其他,甚至逐渐慢慢忽略了房间里越来越冷的温度。
卫韫沉迷于作画。
而另一边,在得知那个住在自己隔壁,经常给谢宙发骚扰短信的阴郁画家邀请了谢宙去自己别墅告白之后。
迟澜半阖着眼,咬碎了一颗薄荷糖。
他和谢宙关系很好,本来是等着那个卫韫做出什么无礼举动的时候,自己接到谢宙电话再去英雄救美。
结果没想到谢宙都离开这么久时间了,他始终没有接到消息。
迟澜翻了翻手机之后,难得有些困惑。他皱眉转头看了眼隔壁紧闭的门,黑色棒球帽下那张还带着丝少年气的俊朗面容有些不解。
“卫韫是怎么回事?”
迟澜早知道卫韫今天会告白,要不然前几天车里也不会运那么多玫瑰了。
他本以为卫韫那个以朋友名义接近谢宙的变.态今天总会露出马脚来。却没想到眼看着对方都邀请谢宙了。
转眼间却什么消息也没有。
迟澜可不觉得那个将骚.扰短信当家常便饭的变.态会真的单纯的告白。
他犹豫了一下,给谢宙打了一个电话。他在谢宙面前是邻家弟弟,形象自诩不错,至少要比那个画家好的多。
电话铃声突兀地在地下画室里响起。卫韫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却见响起的是谢宙的手机。
这一声手机铃声叫他从刚才专注的氛围中回过神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谢宙。
原著中,这时候攻三小狼狗就给谢宙打电话了。
当时原主怀有私心画大尺度“俘虏”主题时,也是小狼狗赶过来的。
不过……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做,应该没事?
卫韫看向谢宙。
指尖震动,谢宙垂眸看到手机里来电人的显示,这时候已经伸手接了起来。
不过叫人有些疑惑的是从卫韫角度,也能看到谢宙接这人电话的时候和看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好像一样的冷漠不在意。
卫韫心脏微微提起。
通话声只有谢宙自己能听见,里面清朗的声音传来:
“谢哥,你在哪儿呢?”
“我今天放假去你工作室,经纪人说你好像不在。”
迟澜脸上的漫不经心淡去,说话时仿佛变了一个表情,好像真的是去工作室没有找到人的少年一样。
谢宙顿了顿,与卫韫探究的目光对上。在对方疑惑的时候淡淡道:“在工作。”
“画画。”
迟澜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停下。
居然真的只是在单纯的画画?
卫韫可是经常画那些不正经的画的,而且昨天那一车玫瑰,那人真的没有做什么?
他心中质疑。谢宙却只冷淡的回答了一句之后就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迟澜知道谢宙说一不二的态度。按照他的话,那他们就是真的在画画。
迟澜抵着后槽牙有些烦。他之前就应该跟着去,要不然也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卫韫的秉性根本不可能那么平静。
他私下里画的画他可是知道的,根本不像表面那样。
薄荷糖的清凉勉强压下了些烦躁,迟澜微微挑眉,第一时间有些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事情居然出乎他预料,卫韫没有告白,也没有借着画画的名义对谢宙做什么?
迟澜心底百思不得其解,烦躁的站起身来。
而这时另一边,卫韫见谢宙挂了电话,什么都没有说,不由微微吐了口气。
重新拿起笔来。
谢宙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放在一旁,抬起头仿佛不知道卫韫刚才一瞬间的紧张一样,语气平静:“可以继续了”。
“好,谢先生站好吧。”
卫韫忽略掉刚才突如其来的电话继续画画。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是整齐,拿着素描笔认真勾勒,很快地谢宙的轮廓雏形就出来了。
画人物素描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尤其是对于卫韫这种级别的画家来说,两人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他最后一笔画完之后,卫韫思索了一下便从那种有灵感的状态下走了出来,停下了笔。
“好了。”
他这才想起来,抬起头对着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活动的谢宙道。
他画的很仔细,画完之后还确定了一下没有一个位置不对。
在刚画完素描像时,卫韫甚至一瞬间忘了这是一个灵异世界,像往常一样观摩着自己的画。
直到一道声音开口打断了他:“可以给我看看吗?”
在卫韫准备取下画纸的时候,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两人之间距离相隔不远,谢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挽起袖子之后看向了他。
卫韫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犹豫了一下便平静地将画好的素描像递了过去。
画主本人要看自己的画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卫韫想着自己在画画期间什么搞.黄.色的想法都没有,看了眼房子后便暗自祈祷着不知道在哪儿的邪祟能放过他的右手。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身体,左手画画很不方便。
卫韫皱了皱眉,还拿着素描笔的手微微捻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