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钱,前朝皇室留下的东西可不少。
昌帝盘算了一下,先勒紧裤腰带,建宫殿什么的过两年再说。
当天晚上,昌帝做了个梦,梦里他坐在郑国的大船上,亲自指挥海战。
郑国的水兵操纵着大/炮,打的倭寇夹着尾巴就跑,还有那些长鼻子蓝眼睛卷头发的海贼,也跪地求饶。
困扰前朝百年的倭寇,在他手里被平息。
所有人都说他是圣明的开国君主,光是抗倭这一条,就让他名垂青史,被千年后的人膜拜……
哈哈哈哈――
昌帝在美梦中笑醒,吵着周后。
“二郎,你怎么了?”
周后担心地看着昌帝。
“阿玉,朕要建海军,朕要造大/炮!”昌帝兴冲冲的,两眼发亮。
“定远伯说的没错,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内,朕要成为最伟大的皇帝!”
昌帝很少做梦。
他认定这个梦预示着未来,是老天托梦。他一定会像梦中那样,威名远扬,流芳百世!
试问哪一个皇帝不希望如此呢?会不心动呢!
“臣妾相信二郎,在我心里,二郎已经是最伟大的君王了!”周后温柔地说道,眼里满满都是信任和崇拜,让昌帝很欢喜。
到底还是原配夫妻,还是阿玉最懂他,知道他的野心啊!
“朕是明君,阿玉是贤后,朕和阿玉都会被载入史册……”
跟过来看热闹的奉天看到昌帝的表现后,惊掉了下巴。
所以这是天道都在帮明庭?
运灵真不愧是天地的亲儿砸,这份独宠,无人能及。
昌帝第二天就激动地找来兵部和户部的大臣,说要造炮。户部尚书倒是想拿银钱说是,可看到陛下眼里的狂热,没吭声。
毕竟现在不是当初在起义军里喊哥哥弟弟的时候了。
这位是开国之君,又有雄心壮志,他既然要解决前朝留下的隐患,难道还拦着?
拦着陛下的大业,岂不是让他和前朝昏君一样?
这帽子太大,户部尚书觉得自己的脑袋小,戴不住这大帽子。
昌帝倒没有刻意为难户部,从前朝皇帝的私房里扒拉了许多东西出来。
总之,船要建,炮要造,倭寇要打,一定要干翻他们。
明庭写信,怂恿昌帝造船造炮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于是开始有言官在朝会上弹劾明庭,说定远伯穷兵黩武,这是要耗尽郑国的国力,还说他私心慎重,收买人心……
总之,雪花般的弹劾吵得昌帝脑壳疼。
这里面的确有一些人是担心国库,认为新朝需要修生养息,不赞同在军需军备上花费太多银钱。
但是另一些人则是煽风点火,趁机作乱,他们背后有几个王爷的授意。
定远伯不是豪横,不肯和皇子合作,还跟父皇告状么!
现在难得抓住这个机会,不踩他踩谁?!
昌帝被他们吵得脑壳疼。
明庭信里说,自己肯定会被围攻,还跟昌帝出了个馊主意。
谁反对,就把他们弄到瑶州,让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亲眼看看饱受倭寇祸害的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昌帝本来就不是什么斯文人,这主意他觉得不错,简单粗暴又直接。
他立刻把几个蹦q很欢快的人丢去瑶州,美其名曰,朕在京城,不能去瑶州,不如爱卿帮朕看看瑶州。
于是,本来在京城享福,等着过大年的十来个大臣,被昌帝打包丢到了瑶州。
哪怕昌帝没去过瑶州,但是通过明庭的书信,他对瑶州了如指掌。
哪些港口受害最严重,哪些港口小城的百姓过得最辛苦,他就让这些人去那些地方,体验生活。
这个词,还是昌帝跟明庭学会的。
多么文明的词语啊!
朕这可不是贬官,也不是不听劝,朕只是让你们从人民群众中来,到人民群众中去,让你们下基层,脚踏实地地了解百姓是怎么想的。
当然,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小家子气,昌帝也派了自己信任的人去瑶州。
“终于不吵了,安逸――”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昌帝躺在躺椅上,继续欣赏图纸。
这船是两层,昌帝在梦里见到的船是三层。
三排火/炮,威武霸气。
昌帝盘算着,先造个两层的出来,以后有钱了,一定要造三层!
被弹劾这事儿在明庭的意料之中,消息传来,齐铭快急死了。
他来到韦府,看到明庭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差点儿被他气着。
“你啊你,怎么不告诉我说一声就跟陛下说造炮?现在好了,朝上天天骂你,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齐铭刚把幼儿园的事情忙完,走上正轨,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好歹没辜负明庭的信任,谁知道他在这头又捅了娄子。
武将就是这点儿不好,想的太少。
齐铭虽然迂腐不会拍马溜须,可他并不傻,官场上的事情看得真切。
明庭远离京城,肯定没多少人帮他说话。
有道是三人成虎,如果昌帝真的偏听偏信,最后吃亏的还是明庭。
“我就去给陛下上折子,不能叫那些小人中伤你!”
“齐兄,别急,先喝口茶――”
明庭泡了茶,让齐铭歇一会儿。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呢!陛下圣明,自有决断。万一他相信谗言,大不了我就不干了。”
“不行,你怎么能不干呢!”齐铭就盼着明庭把倭寇赶走,换一个人来,可不能会像他这么认真积极。
这么一想,齐铭更加坐不住了,又赶回府衙,开始写折子为明庭辩护。
明庭本来想告诉齐铭,昌帝肯定会答应,谁知道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
“齐大人真是个好人啊!”明庭跟蕙娘感叹道。
瞧瞧齐铭,不但做本职工作,还把管招兵、粮草,水泥也是他盯着,幼儿园他也帮忙弄好了。
造炮有兵部专门负责,可是造船的事情不出意外,又会落在他肩上……
这样的能臣,真的就是勤勤恳恳,像工蚁一样。
难怪以前厉帝那么喜欢压榨手下的官员,有这样的臣子,君王的确很省心。
“夫君,你怎么能说齐大人是蚂蚁呢!”蕙娘边笑边抚着大肚子,“要是齐大人听到,肯定会生气的。”
“你说得对,我以后不能这么说了,胎教不好。”
明庭觉得有一个齐铭还远远不够,他得多发展一些人,让他们都忙碌起来。
只有叫大家都有事情做,齐心协力地往一处使劲儿,他才能躺平当咸鱼啊……
幼儿园走上正规。
第一批进来六十多个小朋友,分了三个班,每个班有4个军士娘子看着,还有8个护卫,做饭的厨娘也是军嫂。
小环负责教识字和儿歌,教他们做游戏。
两个军士娘子年纪大也稳重,还识字,平时在军士娘子们中是领头,被聘请成为幼儿园的代理院长和主任。
与此同时,酒楼也开张营业。
刘程以前都是跟在刘永山身边历练,这回他独当一面,虽然一开始手忙脚乱,但有老爹在背后盯着,也没出什么大错。
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相比起来,那些被昌帝拍下来的大人们,就没那么舒服了。
离京的时候,昌帝三令五申强调,这是下基层做调研,不能兴师动众,也不能打扰当地的官员。
这是他们代替皇帝,微服私访,一切都要保密。
十几个人被分散到了瑶州各地,两个人一组,去的都是不同的地方。
原本就大冬天,天气不好,路又难行。
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看这地方原来这么穷这么荒凉,这些在京城享福的大人们差点儿哭了。
哪怕大家在起义的时候也过了几年的穷日子,可是新朝建立,各个升官发财变富裕,猛地吃苦遭罪,还真有些受不了。
特别是瑶州是真穷,看到萧条的街道,百姓脸上的仓皇和麻木,有些人的心还是被触动了。
原来这些都是倭寇造成的,倭患已经影响了一个州的发展。
如果放任不管,倭寇会更加嚣张,以后说不定还会去祸害别的地方。
本来有几个是带着目的来的,走之前头上的王爷说过,得想办法搞臭远伯。
谁知道临出门,昌帝给了他们一个任务,到了目的地后做调查问卷,一人调查一百个当地居民。
卷面上的每个问题都要回答,要如实汇报,整理成册。
看到这些调查的时候,这些人看到许多百姓在倭患中失去家人、财产,妻离子散、背井离乡,他们这时候没法昧着良心诬陷明庭。
更何况,昌帝说的很清楚,他派了监察队,会暗中监察他们的事情。
这些官员更加不敢作假,一个个老老实实去做调查问卷。
调查的结果很触目惊心,瑶州的男女老少没有不恨倭寇的。
不管是富户还是百姓,包括乞丐,提到倭寇都咬牙切齿,一个个恨不得食倭寇的血肉。
亲自接触了大量的瑶州本地人,派来的这些官员才懂,为何定远伯明知道现在财政吃紧,也要跟昌帝说造船造炮。
想必他也是看多了例子,血性被激发。
许多人的想法从一开始的“这回必须抓到韦明庭的小辫子让陛下责罚他”,变成了“定远伯是条汉子,百姓如此,就应该干/死那群倭寇”。
就连京城的那几个王爷,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人这么快就会倒戈,站到明庭那边。
被昌帝派来水兵训练营的人,亲眼目睹将士们垦荒,自己种菜喂猪喂鸡鸭,得知这是明庭的想法后,感动得一个劲地在折子里夸明庭。
多么好的定远伯啊!
为了帮朝廷省军费,让战士们在训练之余垦荒种菜搞养殖,这不就是为了给朝廷省钱么!
同时,他也在折子里帮明庭诉苦:
“将士们太辛苦了!海风像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臣特地上船体验了一回海上训练,下船后吐了一天,睡了一天,现在走路都是眩晕的,更别提他们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每天都要在海上训练三四个时辰……”
许多折子从瑶州的各个地方发往京城。
昌帝原本派这些人出去,一是想叫他们吃点儿苦头,二也是想从多方面了解瑶州。
当君王不能偏听偏信,不能只听明庭一个人说。
等看到不同人的折子,以及他们送上来的问卷调查,昌帝叹了口气。
定远伯说的没错,倭寇若是不解决,会成为心腹大患。
有昌帝拍板,兵部的火/器坊开始行动了。
明庭的图纸在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至少不用花费时间重头开始摸索。
新年之前,那些派出去的大臣们纷纷往回赶路,而明庭也在一个晴朗的冬日,迎来了自己的长子――韦宏宇。
陛下亲赐的名字,让明庭省了事儿。
孩子的小名是刘远山和刘黄氏起的,老两口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叫他“毛毛”。
“贱名,好养活!”刘永山十分得意,这个名字可是比什么虎子,石头要好听多了。
刘黄氏欢喜地抱着胖外孙。
“瞧我们的小毛毛,白白胖胖,生的时候也没叫你娘受苦,以后肯定是个懂事听话的娃儿。看着眉眼,更像蕙娘呢!”
蕙娘一听亲娘的话,连忙凑过去看。
果然,毛毛长得像她,圆脸,有梨涡,很有福气的样子。
“娘,男娃有梨涡一点儿都不威风,要是像夫君多好啊,高高大大,威武霸气,走出去就能震慑别人。”
“傻妞,儿子像娘,女儿像爹,这才好呢!”
刘黄氏忙让蕙娘躺下,月子必须好好做。
明庭抱孩子的手法十分娴熟。
哪怕老人都说抱孙不抱子,可他一回来换了暖和衣服,就会抱着小毛毛,陪着孩子咿咿呀呀。
蕙娘现在很满足,夫君尊重疼爱自己,爹娘在身边,弟弟的酒楼也办的红红火火,现在她又有了孩子,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都平安健康更叫人高兴了。
得了儿子,明庭特地把这消息通知了在矿区的女主,不但如此,他还赏了她20个白馒头。
“你说什么?定远伯长子出生?”
听到小管事来,说定远伯喜得贵子,因为金玉萍每天念经为他夫人和孩子祈福,特地赏她馒头,金玉萍傻眼了。
他有了长子,爵位有了继承人,那她的儿子怎么办?
“这是伯爷赏你的馒头。”
管事把馒头放下,摸了摸怀里的银票。
伯爷很大方,说他督促金玉萍念经有功劳,给了他一张银票感谢。
“你骗我的,对不对?”
金玉萍不肯相信小管事的话。
她明明在念经的时候不断诅咒蕙娘孩子出问题,最好一尸两命,为什么诅咒没有灵验?
“哼,这种事情还有假!”小管事冷哼一声。
“你还不知道吧,定远伯的儿子可是皇帝赐名。等年后,伯爷就会给长子请封世子。这是好事情,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小管事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金玉萍吓得连忙低下头,他才放过她,哼着小曲儿走了。
金玉萍看着20个大白馒头就明白,这是她拿两个馒头救命之恩说事,明庭用这方式报复她。
两个馒头的救命之恩,换来20个白馒头?
金玉萍又哭又笑,不明白为什么重生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史靖挖完煤,一瘸一拐回来的时候,看到金玉萍哭得完全没形象,一点儿都不心疼她。
等瞅见白馒头后,史靖咽了咽口水。
“哪儿来的馒头?”他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真香!
史靖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要不是旧朝被推/翻,他也不会落到这境地。
现在天天吃野菜窝头,有时候管事心情好,给弄点儿杂粮粥,放以前这东西史靖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实教会了他做人。
如今猛地咬一口大白馒头,尝到口中的甘甜,他在这一刻忽然有一种超级满足的感觉。
“定远伯有儿子了……”金玉萍喃喃地说道,“他的爵位有继承人了……”
见妻子如今还在惦记那个马奴,史靖非常生气。
“原来你是这么个爱慕虚荣的人!以前我爹是知府,你就喜欢我,现在那个觊觎你的马奴成了伯爷,你又开始惦念他。”
史靖咬牙切齿,凑到金玉萍跟前。
“可惜,某人巴巴地跑到宁安城里,想自荐枕席,结果人根本就不稀罕。你说你是不是下贱!既然跟着我委屈你了,不如我给你一封休书如何?”
“不过,或许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就想让我厌弃你,用休书把你打发了。我告诉你,没门儿!”
史靖恶狠狠地捏着金玉萍的下巴,“你生是我史家的人,死是我史家的鬼,把我的腿弄成这样,还想逃离,做梦吧!”
金玉萍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失望至极。
史靖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只知道拈酸吃醋,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
那可是伯爵府的滔天富贵啊!
“你走开――”
金玉萍退开史靖,一脸失望。
不知道是怎的,史靖居然被她推倒在地上,脑袋磕在床板上,晕了过去。
见他昏迷,金玉萍也懒得管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想出路。
过了好一会儿,史靖睁开眼。
这里是……
史靖看到眼前纤细的背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萍萍,是你吗?”
金玉萍回头,史靖激动地坐起来,“萍萍,真的是你,我这是在做梦吗?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金玉萍一愣,小声喊道:“靖哥哥?”
“萍萍,是我!你怎么变年轻了?”史靖握着金玉萍的手。
这下子她明白了,史靖也重生了。
“靖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多害怕,呜呜呜……”
两个前世岁数加一起一百五的人,这会儿一个哭,一个哄,半个时辰后才消停下来。
等金玉萍说了她重生之后发生的事情,史靖皱起眉头。
“我怀疑,韦明庭在你我之前重生了。”
史靖从来都看不起明庭,这个人没文化没脑子就是个莽夫,前世被他耍得团团转,最后死在海里,连个尸体都没有。
这辈子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除了这个原因,史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
“可是,如果他真的重生了,他必定不会放过我们。而且,我见过他,他看我就仿佛是陌生人,眼里并没有别的情绪。”
“或者,他是想慢慢折磨我们?”史靖说道。
可一想到韦明庭的性格,史靖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怀疑。
倘若韦明庭遇到害自己的仇人,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今日仇今日报,绝对不会这么有耐心。
而且他们到矿区后,明庭也没有针对他们做什么。
那究竟是为何?
史靖想不明白,在发现自己右腿瘸了后,他郁闷了一下,又想开了。
右腿跛了不要紧,他知道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可以断骨重塑,到时候敲断右腿,重新治疗就好。
“靖哥哥,对不起,都是小环――”金玉萍垂着头。
“我以为那佛珠是空间,想契约空间,用灵泉治好你的腿,才那么慌张地跳下去……”
史靖前世和金玉萍的感情很好,也知道灵泉空间。
这个空间是个好宝贝,帮了他们许多忙,这辈子金玉萍没能契约空间,实在是一大遗憾。
“没关系,我们再找机会。如果这108颗佛珠都不是,那佛珠一定还在韦明庭身上。不过首先,我们得从矿区离开。”
史靖回顾了一下前世。
前世他们来到矿区后,明庭直接把他要了去,史靖就留在他身边做事。
虽然那时候史靖还是戴罪之身,但比现在自由多了。
后来皇帝的寿辰,大赦天下,像他这样前朝的官员也在赦免范围之内。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史靖想了想,好像还有几年。
难道接下来的日子他还得留在矿区继续挖煤?
他皱起眉头。
重生之前的史靖还能吃这个苦,现在,前世那个养尊处优的他回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看看狭窄的木屋,和身上灰扑扑的妻子,史靖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前世他们之所以能过得舒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明庭帮忙。否则,前世的他就得过现在这种生活。
哪怕史靖重生回来,心里有大抱负大理想,他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知道新帝是谁,有什么喜好……
可面对眼前困境的时候,他依旧无能为力。
“萍萍,要不,你再去找找明庭?”
这话说出来,史靖心里一阵耻辱。
他没本事,连累妻子跟着吃苦,还要依靠韦明庭对金玉萍的那段含混情愫来摆脱困境。
作为男人,他真是无能。
“没用的。”金玉萍摇摇头,伸出粗糙的手。
“你看我现在的模样,跟当年差远了。而且这辈子他已经有了儿子,以后我们的晖儿也没机会继承伯爵府了。”
“不试试怎么行!”
史靖不想这么放弃。
作为男人,他更清楚一个男人对少年时的初恋,对心中白月光的感情,那种美好朦胧的情愫,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你拿着我的玉佩去当了,买脂粉买衣服,好好意痢!
史靖把贴身戴的玉佩拿出来,这块羊脂玉还是他考上举人时父亲送的,价格昂贵。
因为意义非凡,史靖哪怕遭难,也没有卖玉佩。
前世他把玉佩传给了儿子,这一次得拿出来救急了。
“萍萍,不管韦明庭有没有儿子,你记住,定远伯爵府是我们晖儿的,我们得给他争来,谁都抢不走。”
夫妻俩就这件事情达成了共识。
金玉萍是犯人家属,并不是犯人,所以她离开矿区,小管事也没拦着,但还是叫人给韦府送了个口信。
正好是过年,加上蕙娘生孩子,明庭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家里。
得了信儿,他叫老吴给小管事送了银票,还送了一些年货给他。
等奉天查探回来,说史靖重生了,明庭乐了。
史靖,弄死原主的真凶,他回来的好啊!
“老大,我真是难受极了――”
奉天趴在明庭的手臂上,“我虽然是个系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但那种恶心劲儿,我这回总算是体会到了。”
奉天把金玉萍和史靖的谋划告诉了明庭,他们野心勃勃,还惦记着伯爵府呢!
“老大,你干嘛不直接弄死他们?”
奉天很不解。
“矿区死个把犯人,也不会有人怀疑。反正你空间的毒药也都长出来了,随便给他的窝头里弄点儿药粉,他就伸腿见阎王去了。”
“这么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明庭摸了摸奉天的头,“杀人是下策,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金玉萍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急匆匆来找明庭,而是租了个小房子,这回她把钱存在钱庄。
玉佩当了五百两,钱不多,必须省吃俭用才行。
前世,金玉萍一开始摆摊卖麻油面,这回她打算重走老路,弄个摊位再说。
本来她是吃不了这些苦的,好在这几个月,又是跪着念经,又是去矿区捡矿,金玉萍已经锻炼出来了。
唯一不好的是,金玉萍摸了太多黑色的煤块,指甲缝隙里都是黑的,哪怕用皂角反复洗了很久,有些黑色还是洗不掉。
她只得把指甲贴着肉剪了很深,这才看着舒服多了。卖吃食,最忌讳的就是不干净。
收拾妥帖后,金玉萍在韦府旁边的另一条街上摆了个摊位。
明庭一眼就看出了女主的心机。
他要回家,必定会走这条路。可不就会看到她这个靠自己双手吃饭的坚强女性么!
千金小姐沦落到街头卖面,这种凄惨可怜的身世,换成原主,大概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可明庭不会,直接打马扬鞭就过去了,压根儿不看她一眼。
外面原本就冷,谁会这么冷的天儿在户外吃面。
麻油面又不是汤面,还有热乎乎的汤,喝了肚子里暖和。
这面一出锅,拌两下就凉飕飕了,吃了不闹肚子才怪。
所以哪怕金玉萍的麻油面卖的不贵,可来去匆匆的行人依旧没几个照顾她的生意。
有留下来吃面的,也不过是见买面的老板娘长得好看。
金玉萍守着面摊,冷的瑟瑟发抖。
“活该!”
奉天呸了一口。
“她前世摆摊没吃过这种苦,那时候,韦明庭手下的军士们一直来捧场,大家天天吃面,很快金玉萍就小赚了一笔。”
明庭说道。
“后来韦明庭帮她弄了店铺,再也不用风吹雨淋。算起来,女主真正在外面摆摊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她摆摊也不过是想树立一个自强自立的形象,口口声声说不仗势,不要炮灰帮忙,结果软饭硬吃,还吃出了新花样。”
“哈哈哈!老大,你说的太形象了。”
奉天捧腹大笑。
也不知道这回没了炮灰帮忙,女主能坚持几天。
奉天赌金玉萍能坚持十天,结果才七天,她就病倒了。
当初在同州,金玉萍病得厉害,没有从根儿上治好。
后来她长途跋涉来宁安,在矿区吃了那么多苦,摆摊吹了好几天冷风,一下子头脑发热,爬不起来了。
叫奉天吃惊的是,哪怕环境这么恶劣,金玉萍最后还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这旺盛的生命力,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正月很快结束,明庭要去海边练兵。
很快就要到清明,又到了倭寇出动的时候,后面他就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走之前,明庭叫老吴抓了金玉萍扔回了矿区。
他不在家,谁知道这对夫妻会弄出点儿什么,金玉萍还是更适合呆在矿区。
老吴到矿区后,见到史靖,第一件事就是打断了他的另一条腿。
“看来,上次叮嘱你的话你没有记住。我们伯爷说了,让你看住你的女人,别叫她出去浪,污了伯爷的眼睛。”
“怎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在伯爷眼皮子下摆摊,想干嘛?当麻油面西施么?”
老吴让小管事看紧他们,不许金玉萍再出矿区。
“是是,小的一定看紧她。”小管事连忙点头,转身指着金玉萍大骂,让她每天都必须捡一百斤煤块,否则就不给她饭吃。
“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不是犯人!”
金玉萍挣扎着,很不服气。
“不是犯人?”老吴龇牙笑着,“就凭你这句话,你信不信老子让你面摊上出人命,叫你成为杀人犯?”
看着老吴脸上的刀疤,金玉萍吓得一哆嗦。
也不知道明庭从哪儿找来的这种兵混子,这个人凶巴巴的,罔顾人命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先低头吧!
等老吴回来汇报,说事情办妥当,明庭上下打量着他,看的老吴一阵心虚。
“伯爷,怎么了?”老吴心里敲着小鼓。
“你喜欢小环姑娘?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庭问道。
老吴在矿区说的话,都被奉天给打小报告了。平时老吴也不是这样混,可他突然这么针对金玉萍,明庭只有这个猜测。
被伯爷猜出心思,老吴的脸一下子涨得红通通的。
平时大家都叫他老吴,可他也只有26岁,只不过脸上有伤疤,看着凶狠,其实并不是坏人。
“说啊!你要是真心喜欢小环,我可以帮你做媒。”明庭捶了一下老吴的胸口,“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喜欢,扭扭捏捏,又不是个娘们。”
被明庭这么一刺激,老吴挺直了背。
“是,我喜欢小环,上次伯爷让我给她送东西,我就看中她了。”
她长得秀丽,又会识字,老吴见了很是心动。
“要是伯爷能做媒,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谁稀罕你的命,好好活着,以后成婚,生娃,升职当官!别辜负人家姑娘就行!”
明庭动作很快,还真的亲自到幼儿园,给小环做媒。
小环对老吴也有印象,她年纪也不小,在金玉萍身边伺候多年,耽误了花期。
本来小环以为自己一辈子会当个老姑娘,没想到还有人偷偷喜欢自己。
又是明庭出面,小环也没有别的家人,能嫁给定远伯的亲信,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更何况,老吴个子高,人挺拔像个松树,看着很有安全感,小环很快点了头。
在走之前,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给老吴和小环办了婚礼,明庭还亲自到场,随了礼。
当了新嫁娘,有了新家,小环才彻底安心下来,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旧主找上门说她是逃奴。
她有男人,老吴会保护她!
这次明庭走,蕙娘带着儿子送了他很远。
“照顾好自己,多多保重!战场上刀剑无眼,千万小心!”蕙娘知道,明庭这回要去很久,她很担心。
“放心!我可是常胜将军啊!”
明庭摸了摸儿子胖乎乎的小脸,小毛毛还小,不知道爹爹是要去战场,一边咧嘴笑一边流口水。
“请封世子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以后毛毛就是我定远伯爵府的继承人。”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蕙娘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吉利,像是他去了就不会回来,伯爵府交给儿子的意思。
“我保证,一定平安回来。”
明庭了解女性产后荷尔蒙变化大,容易多思多想,他说的话蕙娘想歪了。
又再三保证后,明庭翻身上马。
“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就回来守着你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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