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哭得情真意切,皇后大为震撼。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她几乎都要信了。
琪琪格揉了揉眼睛,手上抹的生姜汁让她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颠三倒四地说:“我的儿……快把你媳妇休了!我要回家,这里住不得了。”
琪琪格头发散乱,目光浑浊呆滞,瞧着凄惨极了,真的很像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太。
皇上心中酸涩不已,他志得意满地回京,没想到刚回宫就看见皇额娘变成了这样。明明他离京的时候,皇额娘还是精神矍铄的呢!
皇后终于明白了百口莫辩的滋味,她苍白无力地辩解道:“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虐待太后……”
阿茹娜上前一步,弯着腰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待太后是极好的,只是太后病了,神智有些不清楚,像是陷入噩梦不能醒来。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跟病人一般计较,太医说了,等太后病愈,神智自然就能恢复了。”
皇后心中百味杂陈,她刚被冤枉了,紧接着又洗刷了冤屈,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皇上刚刚心酸地快要掉眼泪了,听见阿茹娜的话,他心中似乎有所明悟。
他看看阿茹娜,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琪琪格。
“皇额娘竟然病得这么严重了吗?都病糊涂了……”
琪琪格抓着皇上的手用力晃悠,“我没糊涂!我很清醒!”
皇上轻声细语地哄她,“是是是,皇额娘一点都不糊涂,您别激动。”
安抚好琪琪格,皇上让皇后立刻离开。
“你先回宫歇息吧!最近也不必来了,免得皇额娘见到你受刺激。”
皇后忍着气行礼,“是,臣妾这就走!”
皇后气呼呼地离开了,琪琪格还是半张着嘴,一副痴呆相。
皇上都被气笑了,“人都走远了,您快恢复正常吧!您说您这是作什么妖呢?我刚回来,您就闹这么一出。我刚刚真以为您傻了呢!差点嚎啕大哭!”
琪琪格掀开被子,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哎呦妈呀!这被子又厚又热,我没病也快捂出病来了。听说人老了火气弱怕寒气,我为了装病装得像一些,特意翻出一床厚棉被。”
阿茹娜取来团扇给琪琪格扇风,琪琪格接过扇子自己扇了起来。
“老九老十的事你是知道的,我觉得就是你媳妇干的。只是我没有证据,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罚她。我找她谈过,她死不承认。她不是厉害吗?今儿我就让她见识见识更厉害的婆婆!”
琪琪格梗着脖子做出一副刁钻的模样,“她还年轻,我得教给她一个道理。”
皇上摇头失笑,“什么道理?天底下的婆婆都不是好东西?”
琪琪格瞪他一眼,“我要教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我!这皇宫上下我最大,连你也得靠边站!”
皇上连连附和,“皇额娘说的极是,宫里您最大,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琪琪格又瞪了他一眼,“说起来,这些乱子都是你惹出来的。如果你只守着皇后一个人过,少生点孩子,她也不会这么没安全感。”
皇上无奈,类似的话皇额娘说过很多次,他觉得皇额娘是希望一夫一妻的。可是多子多孙多福气,他只守着皇后,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他也不能放心啊!万一太子出事,他的江山交给谁?
这是两个人观念的冲突,皇上怕再说下去会惹琪琪格不快,于是换了个话题。
他问琪琪格,“皇额娘,您这蜡黄蜡黄的脸色是怎么弄出来的?您的脸瘦得都凹进去了,别是为了做戏故意饿着自己吧?”
琪琪格得意地给皇上展示自己的化妆术,“我脸上抹粉啦!别人抹粉都是让自己看着白一点,我抹粉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黄一点。为了调出适合的颜色,我和阿茹娜费了好大功夫!你再看脸颊,这是扫了黑色的粉,在脸上扫出阴影,这里就像是凹进去了。其实是错觉,我脸上还有肉呢!”
皇上见识了琪琪格的化妆术叹为观止,母子俩又聊了一会,琪琪格就赶皇上走。
“你赶紧走吧!我现在是病人,得好好养病,不能跟你聊太久。你这段日子着实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和阿茹娜还要下围棋呢!”
皇上觉得惊奇,“皇额娘开始学棋了?您这是老骥伏枥,想学琴棋书画了?”
琪琪格摇头,“不,我没那个闲心,我下五子棋,五个子连在一起就算赢。”
皇上摇头失笑,以为皇额娘有进取心的他真是糊涂了。
皇上行礼告退,临走前他哀怨地说道:“皇额娘真过分,儿子凯旋而归,您也不知道多关心我,只知道玩乐。”
琪琪格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怎么关心你啊!你没缺胳膊少腿就行了呗!”
皇上:“行吧……”
深深体验过琪琪格式的母爱,皇上直接去了乾清宫,当晚在乾清宫歇下了。
皇后在坤宁宫苦等了半宿,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打听。她确定皇上不会来了,才卸掉钗环入寝。
躺在床上皇后也睡不着,皇上离宫多日,按理说回宫第一天应该宿在坤宁宫的,但他没来,他是故意给自己没脸。
想到太后,皇后心里就恨。原来太后之前没有发作不是宽宏大度,她是在等皇上回来,故意给自己难堪。
亏她想得出装病这招,这样不入流的手段,皇上偏吃她这一套。
皇后一时恼,一时忧,这一晚翻来覆去没合眼。
第二天早朝后,皇上来到了坤宁宫。
“我不在宫中,辛苦你了。”
皇后心中酸楚,她心想,我从入宫以来,哪一天不辛苦?
“能有皇上这一句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又道:“这次皇额娘病了,还要再委屈你一次。”
皇后不咸不淡地怼了一句,“皇上已经想好怎么委屈我了?”
皇上深深看她一眼,“皇额娘神志不清醒,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病糊涂了还说你要害她。”
皇后硬邦邦地说道:“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不曾做过对不起皇额娘的事情!”
“你能一直这样想就好。”皇上说道,“最近皇额娘不能见到你,不然会受刺激,病就更难好了。这些日子,你待在坤宁宫不要出去了,免得让皇额娘看见了,心里不爽又添了病症。”
皇后冷笑,“皇上这是要将臣妾禁足了?”
皇上说了句很气人的话,“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夫妻俩你来我往,互相怼了几句。皇后心中不满,但她不能改变皇上的决定,只能乖乖待在坤宁宫里,哪儿也不能去。
皇后倒霉了,宜妃和钮祜禄氏乐坏了。
活该,这回也有人治你了!
钮祜禄氏借口自己得了两盆好看的海棠花,邀请佟贵妃和宜妃过来赏玩,佟贵妃和宜妃欣然赴约。
石桌上摆着点心果子,石凳上盖着厚厚的软垫,喝一口茶,配一口点心,摇着扇子聊着天,这样的小日子真是神仙也不换。
“太后被皇后娘娘气病了,皇上给皇后娘娘禁足了呢!”宜妃装模作样地叹气,“哎呦,我真想去探望探望皇后娘娘,好好关心咱们的主子娘娘,可惜进不去坤宁宫。”
佟贵妃笑道:“你这样说话,小心被抓住了把柄。准确的说,咱们皇后娘娘没有气太后,只是太后病了、糊涂了,以为皇后虐待她了,所以一定要闹。”
宜妃道:“还是姐姐说得明白,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不清楚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心中快活极了。
钮祜禄氏说道:“那日佟贵妃妹妹就不该拦着我们,应该大家伙一起去给太后探病。”
顺便看看太后是怎么诬陷皇后虐待老人的。
钮祜禄氏现在恨极了皇后,她们一起入宫,这些年关系不错。钮祜禄氏从未想过让儿子与太子相争。她故意惯着孩子,把老十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性子。没想到她回避至此,皇后还是疑心她。
有时候钮祜禄氏看着十阿哥觉得愧疚,明明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都是让她给耽误了。
佟贵妃笑道:“姐姐说笑了,大家伙一起去,顶多看见皇后娘娘丢个丑。现在含含糊糊的,谁知道皇后娘娘是真不孝顺还是假的呢?”
钮祜禄氏明白了,就像宜妃说话故意隐含了内情似的,这事不往细致里说,谁知道皇后虐待长辈是怎么回事?
钮祜禄氏冲佟贵妃竖起大拇指,“还是妹妹脑子转得快。”
佟贵妃笑笑不说话,她虽然跟皇后娘娘无冤无仇,可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她当然不希望看见皇后好过。
她没生儿子也算省心,只是唯一的女儿也够她操心的。这孩子脾气古怪,真不知道随了谁。
“佟贵妃娘娘,不好了,五公主说要剖死人的肚子!您快拦住她吧!”
佟贵妃手里的茶碗啪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真是现世报来得快,她刚还笑话皇后栽了,马上她闺女就来给她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