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的元气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恢复了,他又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雀斑美少年,被傅西棠带回了北京。同行的还有安平,他正在放暑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决定去北京旅游。
最后,只有许白一个人留在了安河,遥想着学生时代美好的暑期时光,无语凝噎。
时间一晃而过,9月下旬,《北里街9号》的首款预告片正式发布。久不露面的许白上了一次微博,看到周齐的名字又挂在热门上,在心里感叹一声不愧是流量担当。
没过几天,《锦衣》剧组离开安河前往另一个地方取景,许白就跟樊导打了个招呼,在半路抽空回了一趟北京。
许白是半夜到的,想给傅西棠一个惊喜。他事先跟阿烟串通好,让阿烟给他留了门,然后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小楼,摸进卧室,直扑睡梦中的傅先生。
他打算得很好,可万万没想到阿烟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先生,掌中宝说今天大概半夜到家,要给你一个惊喜。”阿烟瘫着脸,尽得安平真传。
于是偷偷摸摸回到家中,打算cos一把采花大盗的许白,刚走到床边,就被按倒了。
许白趴在床上,连忙拍着被子求饶,转头艰难地看向傅西棠,不太服气地问:“傅先生,你怎么还没睡啊?”
傅西棠居高临下看着他,“如果睡了,不就抓不到你这个贼了?”
许白泄气,趴在床上不动了,“我累了,我要睡了。”
傅西棠无言笑着,俯身在他耳边亲了一口,而后拍了拍他饱满的后臀,“起来吧,厨房里刚做好的菜,先吃点再睡。”
许白哼哼,还是不动。
傅西棠便只好把人抱起来,好在许白觉得公主抱实在太有辱他一八五的身高,于是挣扎着要自己走。
他其实挺饿的,晚饭吃的是飞机餐,味道实在不咋地。一想到厨房里有傅先生亲手做的菜等着他,懒意和疲劳顿时消减了大半。
“你先等会儿,我把菜热一下。”傅西棠让许白去客厅等,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可许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跟傅西棠继续分隔两地,于是慢慢吞吞地拖着拖鞋跟了过去。傅西棠站在料理台前热菜,他就从背后把人抱住,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皱皱鼻子,闻点菜香。
不,傅先生的味道比菜香好闻多了。
“傅先生。”
“嗯?”
“我叫叫你。”
傅西棠莞尔,夹起一块肉递到许白嘴边,“尝尝。”
许白张嘴啊呜一口,好吃得眯起了眼,嘴角沾到了筷子上的汁水也不自知。傅西棠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便直接低头跟他交换一个吻,舌尖舔过嘴角——味道不错,但好像还淡了点。
这样想着,他又往菜里搁了点调味料。
“再给我夹那块。”许白努嘴示意。
“小心烫。”傅西棠也当真什么都依着他。
面无表情的阿烟从门口飘过,看到里面那腻歪的场景,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
于是他一边上楼一边给安平发信息。
烟哥:那两人太腻歪了,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家出走。
平安是福:来吧,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在等着你。
烟哥:……你还在做题?
平安是福:开学有月考。
阿烟决定他还是低调一点为好,免得先生真的把他送去上学,那可就死定了。
翌日,许白又要从北京出发去往敦煌继续拍戏。原本他还想跟顾知碰个面的,谁想到他竟然跑意大利拍杂志去了。
许白起初还有些疑惑,因为顾知从来不混时尚圈,时尚杂志长什么模样他可能都不太清楚。于是他细细一问——好啊,顾知跟蒋固北一道去的,双人封面。
克斯维尔的明天:杂志社专门请你们俩一块儿去的?
三缺一:是啊。正好他以前在国外进修时候的老师就住在佛罗伦萨,可以去拜访一下,学点新东西。
克斯维尔的明天:那倒是挺不错的。
三缺一:蒋固北昨天跟我出柜了。
克斯维尔的明天:……
克斯维尔的明天:你怎么回答他的?
三缺一:这不是挺正常的事,你也出了啊。
克斯维尔的明天:是哦。
三缺一:我觉得他挺迷茫的,要不你替我开导开导他?
许白默默地在心里为大傻逼点蜡,这样看来,根本不用爸爸出手,追求者就已经倒在进门的门槛上了。
人间惨剧。
许白这一走,就又是好几个月。敦煌的戏份拍完后,他又跟着剧组跑到了雪原上,开始拍秦非被革职查办之后的故事。
秦非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初心,像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杵在那个满是淤泥的朝堂之上。革职、入狱,是板上钉钉的事。最终,牢里的狱卒救了他一命,因为秦非曾经帮过他。
逃离大狱的秦非乔装打扮混出了京师,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茫茫雪原。
这个时期的秦非,打扮得像个江湖游侠,一身粗布衣裳已浆洗得发白,腰间悬着酒壶和长剑,戴着斗笠,满面风霜。他的眼神总是忧郁的,下巴上长出了浅浅的胡茬,头发用一根桃木簪随意地挽着,北风呼呼地吹,刮在他的脸上,将他吹落的发丝吹得愈发凌乱。
他没有目的地,只是在不停地往前走,仿佛一场没有终点的自我放逐。
十二月的雪原,冷得许白牙齿打颤,身体里不断地冒出一股想要冬眠的冲动。但他还在拍戏,所以再冷也得忍着,单手拎着酒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原上。
航拍飞行器飞过许白的头顶,跟着他一路往前。
许白一边走,一边想,傅先生收到他的信了没有?
这部戏从夏天拍到冬天,每个季节都在一个不同的地方。于是文科出身、自诩还有点浪漫细胞的许白,在每一个季节到来的时候,都会给傅西棠写一封信,寄到北街10号。
虽说如今科技那么发达,即时通讯毫无延迟,可许白心底还是更偏爱纸质通信。那更浪漫,更郑重,更有纪念意义。
《锦衣》这部戏,大概会拍到春天。快到春天的时候他们又会换一个新的地方,加起来就正好是一年四季。
樊导独具匠心,把整个故事染上四季的色彩,从最浓烈最火热的夏天,也是秦非满腔热血创京师时开始拍起,再走过金秋和寒冬,最终走向暖春。
许白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提笔给傅西棠写信,送他来自四季的贴心问候。为了制造惊喜,他从不在傅西棠来探班的时候把信直接给他,而是等他走了,再把信寄出去。
傅先生一定会感动的,许白很自信。
傅西棠确实挺感动,所以在又一次收到来信后,他再次收拾行囊,坐上北国专列去看他的小男友了。
他到达片场的时候,许白还在雪地里拍戏。
风有点大,许白独自一人,像一只黑翅的鹰落在雪原上。冰雪冻住了他的翅膀,让他看起来像是丧失了再次飞翔的能力,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然而他忽然迎着风雪抬起头来,望着不断飘雪的白色天空,那双几乎要被愈来愈大的风雪遮掩的眸子里,依旧是坚定不移的神光。
“cut!许白快点回来!”风雪越来越大了,这场戏拍过,樊导立刻拿着大喇叭喊人。姜生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也急忙往许白那儿跑,就怕他在雪地里站久了,冻僵了。
而让人担心的是,许白还真就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许哥!”姜生心急,跑得更快了。
然而就在这时,静止的许白忽然像被按下了开关,他惊喜的望着姜生跑来的方向,举起手挥了挥,“我在这儿!”
说罢,他自个儿跑了起来。他确实有点冻僵了,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像一只笨拙的企鹅,比别人走路还慢。
“许哥你慢点儿、慢点儿!”姜生连忙伸出双手去接,一个身影却在此时越过他,快步走到了许白面前,接住了差点摔倒的许白。
许白抬起头来,咧嘴笑道:“傅先生!”
傅西棠看着被冻得脸颊泛红的小男友,心疼得把人往怀里带,伸手掸去他头发上的雪花。许白却忽然抓着他的胳膊,煞风景地催促道:“快快快,把我从雪里拔出来,卡住了!”
“卡住?”傅西棠连忙伸手往雪中探,确定他只是陷在雪里拔不出脚,这才抱住他的腰,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许白脱困,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臊得他脸红,连忙拍拍傅西棠的肩,“好了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
傅西棠依言放他下来,却不让他自己走,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说:“我背你。”
许白再次抬头看向姜生等人,却见他们忽然齐刷刷转了个身,装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互相说着话往前走。
“今天午饭吃什么来着?”
“据说今天有热乎的羊汤呢……”
“羊汤啊,我最喜欢喝羊汤了呵呵呵……”
“呵呵呵呵……”
尬,简直太尬了!一群尴尬癌晚期的直男!
许白看得忍俊不禁,而后大大方方地趴到了傅西棠背上,“走吧。”
傅西棠站起来,背着人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许白又问:“傅先生你怎么又忽然过来了?”
“不希望我来?”
“哪能啊,我昨晚做梦还梦见你了呢。”
“梦见我什么?”
“给我做红烧狮子头吃和炸酱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