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周望舒接起江耀电话时,整个人还是非常不快乐。
早上六点多被温生羲架着胳膊从被窝里抄起来时,他脑子一懵,都快炸了,迷瞪着睁眼一看见眼前放大版的温生羲的俊脸就立马歇了气。
“哟,舒爷昨晚上干什么去了,瞧这有气无力样…”江耀哼着小调打趣他。
“没事我挂了。”
江耀听着听筒里嘟的一声,取下手机一看,嘿挂得可真够快的。
“祖宗。”周望舒听见江耀咬着牙喊他,“你可真是我祖宗。”
“有事就说,我要去上课。”周望舒勾唇,眯起了凤眼,难为江耀了,这声给唤的,他瞌睡都醒差不多了。
“也没啥事,就想起您老了,问候问候。”江耀嘿嘿笑。
周望舒又想挂电话了。
“欸你再挂我真急了啊!”江耀看他不应声忙咋呼呼道。
周望舒哼笑,“你昨晚是没折腾到?精力这么旺盛?”
江耀摁了摁喇叭,“听见没,我在外三环的道上!”
“哟,早起去爬山?”
“哪能呢,我爹让我去跟进那边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我这不态度端正,早起早到嘛!”江耀悠哉哉地说道。
周望舒听得直发笑,就这人还跟项目,恐怕是被要挟着过去混日子,“赶紧的,有事说事。”
“您上次不是鸽了哥几个吗,哥几个重新约了时间,今晚都去陈遇吧里,我怕您老忙,没看群消息,这不特意通知您不要再忘记了。”江耀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了。
这人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周末连人影都约不到。
周望舒想了下,“再说,我不一定得空。”
“你啥意思!”江耀不服气地嚷,“我不管,你今晚不来我就把你那些莺莺燕燕全抢过来,上回你说的那小庆,人家还特意过来问你呢。”
“我说的是小竹。”周望舒纠正他。
江耀拍着方向盘笑了声,“我管你的,反正某人今天要不来,医院那结果就没了。”
周望舒收了手机,原来是小斐检查的结果出来了,特地告诉他一声。
走到教室的时候,位置还空着三分之二,果然来早了。
周望舒寻了常坐的倒数第二排靠窗那行坐下,趴着准备再睡会。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刚闭眼没两分钟,就被一女声吵醒,说话声又细又温,却感觉是靠他近开的口,他嫌烦,实在不愿意搭理。
于是蓦地蹿起身,拧着眉,没看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抬脚跨过后面的桌子,又伸手拎过他的包跟外套,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
旁边站着的女孩子抱着课本吓了一跳。
动静不小,坐在教室里的人都探寻着视线看过来,稀稀疏疏的议论声顿时响起。
司娇娇臊红了小脸,却又跺了跺脚,就在周望舒前排坐下,还坐的就是刚刚周望舒坐过的位置旁边,正对他前面。
趴着脸继续补眠的周望舒没有注意这些,他只觉得烦,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都是温生羲。
觉也睡不好,心里憋着气,他恼,索性掏出手机,低头叭叭地敲键盘。
“温医生,这边建议您去看一下眼科。”
“六点多都能说成七点多,能耐啊。”
“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早晨刷牙时他迷瞪着问温生羲“几点了”,温生羲跟他说七点,等他慌张地收拾完坐上车,看见手机屏幕上清楚地显示六点三十分时,他差点没气岔气。
由于温生羲谎报时间,周望舒被送到学校时,刚过七点二十五。
温生羲没有回,应该是还在开车。
周望舒嗷呜一声,委委屈屈地缩着脑袋一点一点地继续盯着聊天界面,他是不是有点作?
这个字在脑海里跳出来时,他整个人一哆嗦。
a大跟清仁医院不顺路,一个在城东郊,一个在城西,温生羲家位于它们之间,就等于温生羲要送他的话,就得多绕一圈,早点起床送他本来就是对的。
周望舒轻叹气,脑袋窝倚在抱着的外套里拱了又拱。
“嘿阿望!”沈知熠来了,他从教室后门进来,一打眼就瞧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缩成一坨的周望舒,“怎么坐这儿啊!”
他们的老位置不是前面一排吗?
周望舒不想搭理他,换了一个方向,面朝墙继续趴着。
穆勒是看见前面坐着的那位姑娘的,他拽住沈知熠衣服让他快点坐下。
“你拽我干嘛。”沈知熠不明所以地嚷嚷。
穆勒扶额,没眼看,直对他使眼色。
沈知熠后知后觉地看过去,这姑娘怎么坐了这位置,周望舒不是发消息说他到了,老位置吗。
“沈知熠!”
沈知熠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伸出去的手唰地缩回来,他转头,嘿嘿笑着,“慕慕你来了啊。”
穆勒身子往周望舒那边挪了挪,避免被殃及。
伊慕瞪他一眼,抬手招过前面的司娇娇,“娇娇,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跟他们说,你帮我们占好位置了。”
沈知熠跟穆勒都怔住。
司娇娇闻声回头,描了精致妆容的脸对着他们笑了笑,“啊伊慕你来了,我刚看见这里有人坐着,没想到跟你是一起的啊。”
她边说着,边不好意思地示意旁边趴着的周望舒,歉意地微笑着。
这一下子,三个人哪能还不明白。
沈知熠松了口气,敢情是这心思。
“没事,怪我们没有弄清楚。”沈知熠简单就把事情揽到了一起,“还麻烦你提早过来帮我们占了位置。”
司娇娇笑容一僵,接下来笑得就有些牵强,“没关系。”
伊慕也不是傻子,皱了眉,晓得这是被利用了,她不知道周望舒早就到了,今早司娇娇突然发消息告诉她帮她占个位置,好感谢上次她帮忙找的话剧门票那事。
伊慕想着她已经到了都提出要帮她占位置了又说得这么清楚,是为了谢上回那个人情,她不好拒绝,于是就同意了。她起来得匆忙,也就忘记跟沈知熠说这事。
“我跟你坐一起吧。”伊慕起身,坐到前排。
沈知熠没拦,捞过桌上的牛奶瓶献宝似的递给伊慕,“媳妇,还是热的。”
周望舒悠悠转过头,看着沈知熠那样,他拖着调子啧了声,“沈知熠,你拿的是老子的!”
沈知熠疑惑地看了眼手里的牛奶,又看了眼桌上的另一瓶,“都一样!你喝那瓶!”
周望舒踹了穆勒的凳子,“帮我拿回来。”
穆勒真没瞧出两瓶一模一样同一个品牌的纯牛奶有什么区别,他刚才就是顺手把那一瓶推给了沈知熠。
“哥这是一样的。”穆勒拿起另一瓶牛奶给周望舒看。
周望舒眯起眼,“给我。”
沈知熠真是服了,没好气得横他一眼,换了一瓶递给伊慕。
伊慕握着手里的牛奶看了又看,问周望舒,“你在这上面盖了个章?”她也没瞧出有什么区别。
“没有。”周望舒拧开瓶盖,把吸管**去。
沈知熠无语了,他只当这人毛病又犯了。
“这你外套?”沈知熠忽然瞥见周望舒桌上堆着的咖色外套,疑道。
穆勒脑袋突然一灵光,拍了拍沈知熠手。
沈知熠莫名,正想揍回去,“这…是那什么…?”声音越说越小,坐前面的伊慕没听见。
周望舒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挑眉,有问题?
靠,沈知熠跟穆勒全都明白了。
穆勒凑过去,两指拎起周望舒的卫衣领口。
“做什么。”周望舒往旁边偏要避开他。
穆勒已经瞧见了,他兴奋地捂住嘴,扭头冲着沈知熠比划,悄悄咪咪地说,“新的!就在昨天那地儿!”
沈知熠眼睛蹭地就亮了,他伸手把穆勒往椅背上按,“我去瞅瞅!”
结果一抬眼,就跟周望舒眼睛对上了。
周望舒咬着吸管,牛奶喝了一半,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透明的瓶身上,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我没听见?”
沈知熠跟穆勒对视一眼,同时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地端坐好,还象征似的理了理衣服。
不过半分钟,两人又齐刷刷地扭头,瞪着两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周望舒。
周望舒挑了挑眉。
“牛奶是哥热的?”
“外套是温生羲的?”
两道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周望舒放下牛奶瓶,玻璃瓶跟桌面亲密相触,清脆一响,他垂着眼睑,舌尖抵着上颚轻笑了下,又忽地抬眼,“**们屁事!”
沈知熠耸肩呵呵一笑。
穆勒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那笑得一脸荡漾,真是毫不掩饰正确答案。
上课铃响,周望舒手机在震动,连着震动了三次,穆勒跟沈知熠都清楚地感受到了桌面连带的震动感。
他两嗅觉灵敏地转头,好的,果真是那祸害男人。
【好,我等会就去挂个号。】
【牛奶喝了吗?】
【没有喝就不要再喝了,现在已经冷了。】
周望舒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下不去,他捧着手机,看得入神,三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末了什么也没回关掉手机。
上课时间不能发消息,会挨批的。
他愉悦地偷笑,眉目清清浅浅地舒展开来,手搭上下颌,认真又专注地盯着讲台。
沈知熠跟穆勒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周望舒面前就推过来半截纸条,上面用两种字迹写着两句话,
“哥你笑得真他妈骚”
“我怀疑你是下面那个!!”
沈知熠特地打了两个感叹号,还在“下面”那两字处画了双横线。
周望舒揪起纸条,揉作一团,扔了过去,他舌尖抵着上颚,吃吃地笑了声,“滚蛋!”
“周望舒!你给我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