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陆公子被捕入狱,你也是来探望他的吗?”宁清兰问。
“嗯.....我爹心里着急,非让我陪他走一趟,这才来了。”姜云霁拨弄着发丝,盈盈一笑,只是面色有些不自然。
“爹,你去吧,我跟云霁姐等在外面就好。”
于是,宁山岳进了衙门,两姐妹在门口等消息,顺便聊着些有的没的。
县衙,牢房。
“来,姜大人请!”
知县比了个请的手势,姜世离踏入地牢。
狱丞还坐在陆长歌身前等命令,他等得已经有些饥渴难耐了,自己本好心不想动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冷嘲热讽。
今日必须让他长长记性!
“终于来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狱丞嘿嘿一笑,定然是大人回来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目瞪口呆,自家大人的确是回来了,不过却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就跟平日里自己讨好大人一模一样!
“姜大人,就是这里了。”
姜世离刚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被双手被吊在半空中的陆长歌,脸色顿时变了。
语气骤然攀升:“知县大人,这是何意啊?难道你还想严刑拷打不成!”
知县双眼瞪大,当场就一脚踹到狱丞腿上,“你这狗东西,好端端把人家吊起来做什么?你还想严刑拷打不成!”
被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狱丞知道这是在做样子,只好委屈巴巴地埋低脑袋。
“大人....我,我就是想吓吓他。”
“吓个屁,赶紧给人家松绑!”
“是大人.....”
狱丞只好去松绑。
陆长歌附在他耳边低语:“刚才就说了嘛,你偏不听。”
“........”
知县抹了抹头上的汗,心中庆幸自己反应快,还好没打下去,否则就完了。
“长歌,可有受伤?”
“没事,伯父不用担心。”
姜世离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看向知县:“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可是违反我武陵律法之举,莫要自误!”
“是,是,大人教训得是!”知县在一旁赔笑。
姜世离又安慰道:“长歌,明日审完便可出狱,暂且忍忍。”
言罢,这才离开。
知县心里苦啊,这小子姓陆又不姓姜,为何姜世离待他这么好?
听这语气,若是自己真的严刑拷打,他必会追查到底。
狱丞挠着头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这还拷打吗?”
知县心中对两边实力阵营权衡一二,一边是都察院佥都御史,一边是刑部侍郎、首辅,甚至陛下也有意打压守夜人。
咬牙狠心道:“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陆长歌毕竟没有太大背景,难道还能泛起什么大浪花不成?
“好勒!”
狱丞开心得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终于可以打烂那小子的脸了,看他方才嘚瑟那样儿,难不成真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了不成。
“来人,将他绑起来!”
便在此时,又有衙役赶来,低声对知县道:“大人,又来了个人要见您,似乎也是都察院的人。”
“什么?!”
“快叫里面的人停手!”知县刚走出两步,回头又提醒道,“别忘了松绑!”
这会儿,狱丞才刚将陆长歌绑好。
“你确定还要打?”
“小子,今天本大爷非让你皮开肉绽。”
“住手!”
狱丞扬起鞭子,正欲挥下,身后急促的喊声让他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打什么打?快,快给他松绑!”
于是陆长歌再次重获自由,他揉了揉手腕,笑容有些诡异:“大哥,我怀疑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否则怎能可能每次都在作死边缘徘徊呢?”
“你说什么!”狱丞当即跳脚。
可没有上头的命令,他还是不敢用刑,只得怒目瞪着陆长歌。
“说了嘛,我在京城关系很多,你看,这不又来了。”
陆长歌招招手:“拿点吃的来,有些饿了,最好再上点酒,在这牢房里喝酒吃菜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啊。”
“想要吃的是吧?好!”
狱丞怒极凡笑,叫身后手下拿了个大白馒头来,随意扔在牢房地上。
馒头在脏兮兮的地面滚动几圈,立刻沾满灰尘。
不能打你就算了,在牢房里还想得到优待?做梦!
“吃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身后几个狱卒纷纷笑出了声。
.........
知县来到中堂,路上一直在想这次会是谁?
陆长歌应当没有别的关系了啊。
可当他真的看见来人时,整个人当场如坠冰窖,愣在原地。
都察院右都御史,当今都察院一把手,宁山岳,正二品!
我的妈,这尊大佛怎么也来了?
“宁大人?哎哟宁大人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有失远迎,还请宁大人不要见怪。”
知县满脸谄笑,恨不得贴上去舔。
“不必多言,我来见陆长歌。”宁山岳直接道明来意。
“大人这边请,我这带您去见他。这陆长歌啊,虽身为嫌疑犯,但在牢里那是一个遵纪守法啊,下官相信他定然是清白的!”
一路上,宁山岳却是不发一言,知县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他怕啊。
这位的体量可比刚才那位大多了!是能与当朝首辅抗争的存在。
这样的大人物也要来看陆长歌,还好刚才自己制止得及时,否则真要遭重了!
宁山岳双手负在身后,知县在一旁点头哈腰引路,两人来到牢房。
“大人,这儿就是了。”
知县唯唯诺诺站在一边,见狱丞面带不解,狠狠刮了他一眼,拼命摇头示意不要乱说话。
“宁大人,连您也来了。”陆长歌急忙站起身来,隔着铁栏行了一礼。
“他们可有用刑?”
“没有没有没有,宁大人你这话问得,我们怎敢滥用私刑。”不待陆长歌回答,知县抢先接了话。
陆长歌笑了笑,目光看向狱丞,只见他满头是汗,双手都在下意识的哆嗦。
“刑倒是没用,就是这牢中的伙食不怎么样啊。”
陆长歌弯腰捡起地上那脏兮兮的馒头,“我想要点吃的,没想到他们就只有这,哎。”
“混账!”
知县一巴掌甩在狱丞脸上,啪地一声,后者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本官让你好好对待犯人,你就给人吃这个?”
“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快去上好酒好肉来,再给人带上枕头被褥,牢房夜里潮湿,若是着凉了本官拿你是问!”
“是大人.....”狱丞捂着脸急忙离开。
啪啪啪啪。
陆长歌鼓掌:“知县大人不愧是朝廷命官,令人钦佩。”
“过奖,过奖。”
“既如此,那便没事了。”宁山岳微微颔首。
走时,陆长歌对着背影抱拳道:“谢宁大人,谢宁姑娘!”
于是,陆长歌的牢中,有枕头,有被褥,有酒,有肉。
这日子别提过得有多舒坦了。
看着那小子满脸惬意的模样,狱丞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急忙再次询问:“大人,我们还打吗?”
“我打你娘!”
知县怒道:“宁大人都来了,他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若还屈打成招,我人头不保你知道吗!”
“给我把人好好供着,若是掉了根头发,本官饶不了你!”
“.........”
知县甩手离开,狱丞急忙又去提了壶酒,坐在陆长歌牢房前。
“大哥,你看你这一个人喝酒也无聊,要不小弟陪你?”
“哦?你不是要让我皮开肉绽来着?”
狱丞连忙掌了自己一巴掌,“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来,我给您倒酒。”
“哎哟,被吊了这么久,我这肩都酸了。”
“大哥,大哥我给您揉揉,这活儿我是练过的,手艺好!”狱丞连忙进入牢中,跪在陆长歌身后,低眉顺眼地揉起肩来。
“你说你那一鞭子要是打下去会怎样?”
“小弟该死,简直该死!”
揉肩的同时,他还不忘继续扇自己巴掌。
若是真打下去了,恐怕自己小命不保......他光是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