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花无泪那宽阔的臂膀看去,满屋的武器光彩照人,闪闪发光,却只有一柄显得与众不同。
就在花无泪细心擦拭的弯刀右旁,精致的玉石支架上摆着一把残破的铁器,残破的只剩下刀柄以及小半刀身,单从这刀柄上看,似乎与他手中擦拭的作一对儿。
“爹。”
花见笑见花无泪只顾着擦刀,没有搭理自己,再一次叫到,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看来,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
花见笑从小就热爱炼丹,而不愿修炼,导致修为停滞,花家后继无人,花氏一族的侯爵之位岌岌可危,而即便如此,花见笑依旧每个月都去参加丹阁公召,没有一次缺席,即便每次回来等待着他的都是花无泪的一顿胖揍。
如此的花见笑,在所有花府人眼中,都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存在,而花见笑,似乎也习惯了如此。
他盯着花无泪的一举一动,经历无数次的场景重现,但凡花无泪的动作有丝毫的变化,他都能感应到要挨揍的前兆。
然而,花无泪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吓得他着实一愣。
“哈哈,我就知道,我儿总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丹师不愧是我花无泪的儿子哈哈”
说罢,他径直走了过来,一把将花见笑搂在了怀里,一个劲的摸着他的脑袋,表现得甚是骄傲。
“爹,您”
“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
“其实每次你参加丹阁的公召,我都在门外看着,虽然我不同意你不修炼,但是同时也希望你能够梦想成真,今日,爹要好好地为你庆祝”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粗犷至极。
听到父亲的话,花见笑的泪水瞬间止不住的流淌,原来,花无泪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期待着自己,之所以每次都打他,也是因为花无泪知道花见笑的性子,越是反对什么,他就越是有追求的,因此,才每次失败之后都揍他一顿,花无泪清楚,他的儿子绝不是见到困难就放弃的男人。
“那就恭喜花将军了。”
凌鱼儿羡慕着这对父子的感情,不忍打搅,许久之后才开口道。
“你是我儿的朋友”
花无泪松开花见笑,架起胳膊,双臂叠交在胸前,挺直了腰板上下打量起凌鱼儿来。
这少年,穿着一身虽不奢华但却洁净的白色劲装,看来是习武之人,修为在他感觉也是羸弱,一头棕红的短发显得有些夸张,但那一双幽蓝的双眸之内,仿佛却又拥有一番深邃,一眼看上去,让人觉得是个贫贱地方来的平民罢了。
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是怎么认识我儿的,我儿可是三等侯爵之子,又是丹阁公召的丹徒候选人,做朋友可以,但若是想利用我儿赚取利益,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他寒眉微蹙,目光森然,这目光,好似他擦拭的刀剑一般的锋利尖锐,寒光刺骨,这是久经沙场之人在热血当中磨砺出来的眼神,血腥肃杀。
花见笑虽然修为低下,但是身份高贵,自小就有不少人仗着他的善良和身份招摇撞骗,利用花见笑,这些狐朋狗友,花无泪见的多了,而面前这乡下气息的凌鱼儿,也被他纳入了这狐朋狗友的队列。
殊不知,花见笑之所以能够在今日度过公召第一关,全都仰仗着他面前这穷酸少年。
更何况,刘子一那枚令牌的分量,绝对远在花无泪之上,不然,花见笑刚见到时也不会那般惧怕。
见到花无泪对凌鱼儿这般态度,花见笑吓得连忙冲上来圆场“爹,那个,今天我之所以能够通过第一关考试,全都靠着凌大人。”
花无泪眉头紧锁,不明所以,还没听说,丹阁考试通过,会有第二个人的功劳,不知道这凌鱼儿给自己儿子施了什么药,让他这般恭维。
“就他一个乡下平民,能帮我花无泪的儿子什么忙我看儿子你是考试通过高兴过了头吧”
花见笑尴尬地看着摸了摸鼻头的凌鱼儿,凑到花无泪耳边,将与凌鱼儿相遇,一直到考试结束的事前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凌鱼儿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花无泪的表情。
只见那张粗犷的面庞之上,表情风云变幻,最终定格为尴尬。
尤其是当花见笑提起那枚令牌的时候,花无泪更是欲哭无泪啊。
他连忙理了理衣衫,向后猛撤一步,低头作揖“下官不知是凌大人驾到,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
“花将军,快起来。”
凌鱼儿也是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得一愣,这花无泪方才还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下一秒,竟然这般恭敬,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这爷俩,见到令牌前后的反应如出一辙,看来,这刘子一的身份,分同小可,凌鱼儿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在凌鱼儿的搀扶之下花无泪恭敬地起身,父子俩带着凌鱼儿和紫嫣一同移步大厅。
这大厅之中,尽是些山石,山石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地深坑,深得,差点贯穿那半米多厚的晶石,从坑的形状上看,应该是拳坑。
空旷的大厅中并无其他多余的摆设,正中央的饭桌,也仅仅是足够一家人吃饭的四角方桌,不过也都是石头雕刻的,在方桌的正北位,桌面上留有着深深浅浅的裂痕。桌面上,摆着满满一大盆的妖兽肉,青菜却少见。
几人来到饭桌所在,围圈落座,花无泪礼貌有加。
纷纷动口开吃,这花无泪的仪表,全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见他拿起一根兽腿一把塞进嘴里啃了起来,嘴角抹上了厚厚的一层黄油,还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就连吞咽的声响也是毫不遮掩,宛若一个数日未曾进食的猛虎一般粗犷随性。
“哈哈,凌大人,您也吃啊”
花无泪看着凌鱼儿和紫嫣二人的呆怵,连忙礼让到,只有身旁的花见笑表现得从容淡定,看来,这花无泪一直都是这狼吞虎咽地吃相。
“爹,又要出征了吗”
花见笑回想起之前在书房中花无泪的举动问道,每逢出征之前,花无泪都会彻夜地擦拭自己的武器,这是多少年来一成不变的。
听到这问话,凌鱼儿也好奇地看着花无泪。
若是与魔族之间的战争,应该不大可能,因为魔族的提前复苏,只有玄灵山中的妖兽见到,天玄帝国的国民应该还未遭遇,除非那只被凌鱼儿下走的魔族这两天已经来到帝国了,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人与妖之间的战争,毕竟,在魔族消失之后,便一直是人族与妖族在争抢领地与资源,且妖兽的精元,是人族修炼的必备材料,要想人族发展壮大,有朝一日能够战胜魔族,就必须猎杀妖族,这也就是猎妖师的诞生。
花无泪停下口中的撕咬,抿了一大口酒,大手擦了擦嘴,喉咙清脆涌动,他思索片刻“今日军中召开会议,慕容德那狗孙子指名点姓地派我去攻打玄灵山,说是要开通与天武王国的往来,促进王国与帝国的交流进步。”
说完,他又拿起油花花的兽腿,狠狠地咬在上面,用力一扯,一块拳头大小的筋头被生生撕下,随即大口地咀嚼起来。
“这慕容德,可是慕容尹的父亲”
凌鱼儿回想起白日里的过往,对着吃的正香的花无泪问道。
“没错,就是那孙子,总想着拉拢我,我不乐意,便次次将送死的人物派给我,盼着老子服了他的软,嘿嘿,但是哪一次老子都是好好的回来了”
说罢,嘴边又是一口烈酒下肚,随即一声畅快的爽叹。这姿态,怕是为行军打仗之人的特性吧,毕竟久居沙场,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
吃着吃着,被肉噎住了口,连忙又是烈酒下肚,喉咙大幅窜动,猛地将酒杯拍在桌上说道“听说慕容德最近在研究什么集体灵技,可以一举歼灭玄灵山的妖兽,不过,元帝一直以来与玄灵山的妖兽井水不犯河水,想必这次,是王爷的主意,看来,陛下的状况不太妙。”
“玄灵山,王爷。”
这两个词语,萦绕在凌鱼儿的脑海之中,令他愁眉不展。
“花将军,您说的王爷,可是用枪,青眼”
花无泪忽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注视着凌鱼儿,看来,被他说中了。
凌鱼儿得到这肯定,又开口问道“您说的这王爷,到底是什么人”
花无泪直了直腰板,摆正了身姿,双手离开饭桌叠交在胸前,眼神落寞了些许,尽显忧愁。
“王爷指的是帝国君主柳元的亲生弟弟柳天,生性暴躁,嗜血,渴望战争,奈何元帝喜好和平,柳天,便一直想要拉柳元下位,前阵子,柳元大病不起,朝中事务基本由柳天操持,这突袭玄灵山的提议,应该也是他所为。”
“您可知何时行动”
凌鱼儿眉宇紧蹙,显得十分的焦急,毕竟,九婴母女还在玄灵山之中,若是慕容德的集体灵技当真奏效,那九婴母女便大难临头了
“暂时还没有决定。”
花无泪平静地说道。
放下这些沉重的话题,花无泪向着凌鱼儿和紫嫣介绍着花见笑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四人一桌,其乐融融。
丹阁门外,一个身穿金黄色长袍的白发老者双手背负,抬头挺胸地站在门外,其长袍之上,绣着一朵六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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