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被留下了,有的人被送走了。
送走的人,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陈斯驱散了大部分的警员,但是他自己留下来了。
“陈队长,你应该一起离开!”
陈斯拒绝了,“我不会离开,你们撤走。”
“但是……”
“没有但是。”
陈斯看向了正在拆弹的叶如兮,道:“他们没有走,我更不应该。”
陈斯这个人,正义感很强,但同样,他不做小人之。
他请来的外援还在这里,他怎能自己先离开了?
“兮兮,炸弹拆出了。”
朴甜带着手套,捧着那个刚刚取出来的炸弹,果然,有引线在里面。
叶如兮盯着这个炸弹,眼神发直,好似在透过炸弹推断引线的位置。
“蓝色。”
叶如兮一咬牙,剪断了蓝色的线。
倒计时停止了。
众人甚至都来不及高兴,就要紧接着下一个。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好像一个不会停止转动的陀螺,在不停的忙碌中。
一个,两个,三个……
每当炸弹停止倒计时后,就会有医生开始紧急处理伤势,将病人的性命保住。
这是一场大型的抢救行动,堵上的,是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叶如兮承担着这样的责任,一旦她的决策失误,那么整个医院都会夷为平地。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几乎浸湿了她身上的衣服,整个人都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过度消耗经理令她站起身前往下一个病人时,险些晕倒。
谢池铖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她,眼神担忧,“小兮,你还好吗?”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叶如兮,心脏都提起来了。
只因,一旦叶如兮撑不下去了,那么他们都得死!
连续百分白的准确率早已经让叶如兮成为了他们眼里的上帝,只有上帝可以将他们从死神的手里救下来。
“没事。”
叶如兮推开了他的搀扶,深呼吸几口气,重新朝着下一个人走去。
没有人知道,在镇定的外表下,是她早已经恍惚的精神。
为了不出现任何差错,她几乎将自己的意识都沉浸在那个人的记忆里。
这些炸弹,都存在于那个人的记忆里。
她不得不强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从那个人的记忆里找出自己想要找到的片段。
在刚刚谢池铖扶着她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片刻的陌生感。
好像,刚刚那一刻,她不是她自己。
叶如兮狠狠地压下了担忧,继续下一个人。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叶如兮已经虚弱的不得不被谢池铖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塞琳接替了叶如兮的工作,而朴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炸弹完整的移开了腹部,交给身旁另一个医生托着,而她自己也虚脱的被秦风给搀扶着。
秦风满眼担忧,但是没有阻止朴甜,这是她选择的方式,他会尊重。
“不,不对!”
叶如兮忽然说道。
众人都楞了一下,看向她。
叶如兮死死地盯着那个深到了血肉里的引线,道:“继续拆开。”
朴甜是第一个明白叶如兮的意思的人,一下子就推开了秦风的搀扶,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的往下切开,避免碰到任何内脏。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还有一个大约是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静静的被血肉给包裹着。
朴甜的手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这,这是什么……”
没有人吭声。
叶如兮死死地盯着炸弹,道:“是双重炸弹。”
是的,这是双重炸弹。
令人闻风丧胆。
第一个炸弹的引线直接连接着第二个炸弹。
而第二个炸弹,则是连接着病人的心脏,心脏的跳动就是维持炸弹稳定的存在。
就连塞琳都呼吸一窒,道:“这,这还有办法拆开吗……”
叶如兮的眼睛带着几分绝望,她狠狠地闭了闭眼,道:“撤退,这个炸弹无法继续解开。”
立刻有人准备将这个病人给送走。
然而,下一刻,一阵头皮发麻的滴滴响起。
朴甜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了炸弹的一端,滴滴声停下。
朴甜咬牙道:“快!进行抢救!一旦病人的心跳停止,炸弹会立刻爆炸!”
然而,医生们早已经慌乱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朴甜怒吼:“快啊!别发呆!”
众人立刻开始抢救。
朴甜的眼睛都红了,只因,她发现,这个病人同样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面容,还有几分葛医生的影子。
看着他,朴甜就好像看见了外公。
那个时候,她便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外公死去,而她却怎么也抢救不了。
那边在进行抢救,确保病人不会骤然死去。
而这边,塞琳和陈斯等人都看向了叶如兮,眼里都是期盼。
他们期盼着叶如兮能够再次给他们带来希望和奇迹,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每一次,她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出引线。
然而,叶如兮却没有给出一个回答。
她的手交握,紧紧的扣着,几乎将下唇都咬烂了,也没有找到任何记忆。
没有。
没有!
这个炸弹没有存在的痕迹!
她找不到!
“小兮!”
谢池铖的声音将叶如兮给唤醒。
“池铖……”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几乎是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我不知道……”
“小兮,你尽力就好,如果不行,我们现在撤退。”
此刻叶如兮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碎发黏在脸上,十分难受,她却连拨开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重复着:“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谢池铖一把将叶如兮给扶起,重重的抱在怀里,低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可是……”
“这是你的选择,不是你的义务和责任。”
拯救苍生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屑于做。
如果危及到他们的性命,那么这样的选择可以换掉,叶如兮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叶如兮被这句话给说服了,正要推开他,脑子里忽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一大片陌生的记忆涌上来。
记忆中,似乎是两个人在说话,还发生了争执,依稀可辨,是一个女人和男人的吵架声。
“任荣,你疯了!这种炸弹完全无视了道德沦落!你,你这是将人当成了炸弹的容器!”
“只有这样,那些可恶的上位者才会害怕,才会忌惮,否则又有多少人会死在他们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