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大人还是快人快语啊!”
“此次本丞相前来,是有要紧的事情,给老大人禀报!”
吕不韦以丞相之尊,说出这番话,这态度,自然是很是谦卑了。
可老赢贲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有事就说事儿,你堂堂丞相,秦国大事,都是你来决断,给老夫有何禀报之事啊?”
“老大人快人快语,那本丞相也就不迂腐了!”
“近日我大秦上马泾水工程,本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为此,我大秦关中乃至陇西一带数百万百姓都携家带口去修渠!”
“山东更是涌入了四五百万流民!”
“为此,我大秦每天的粮食消耗,就要数担!”
吕不韦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这是我大秦几代秦王的未完成的夙愿,有何不妥?”
老赢贲瞪眼问道。
老油条了,装糊涂。
三喷联合其他吕党的上书,他早就看过了。
“呵呵呵,老大人听我说完。”
“如是修渠的工程,就算是耗时耗力,修个两三年,把这道河渠修成,也是秦国幸事,万民之福!”
“可老大人有所不知,此次入秦主持修渠的是韩国水工郑国。”
“老夫听说过此人,当今天下水工,他算是第一人!”
“难不成,丞相寻到了更为厉害的水工?”
老赢贲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吕不韦。
“呵呵,非也!”
“郑国是天下第一水工,天下水工无出其右,可他目的不纯!”
“日前,有我大秦密探获悉,郑国此次入秦是奉了韩王的‘疲秦计’来拖垮秦国的。”
吕不韦铺垫了大半天,这才说出重点。
“嗯?‘疲秦计’”
“何意?”
原本躺着的老赢贲顿时从塌上翻身起来,本来眯缝着的眼睛,射出一道寒光。
对于吕党和陈平的较量,他可以当作没看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都是秦国朝堂内部的事情。
可眼下,秦国利益受损,作为老秦人,戎马一生的王室成员,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韩王早在太子傅力主上马泾水工程前,就谋划了这‘疲秦计’”
“他的计划是,寻访天下名士,游历秦国,借助关中大旱、秦国急需发展国力之际。”
“说服秦王、太后上马耗费人力物力的‘引泾工程’”
“随后,他们会派出天下闻名的水工郑国,千方百计成为此次工程的总水工。”
“进而在‘引泾工程’上,选择难以开凿、地形复杂的所在修渠!”
“大大延长工期,把本来一两年能完成的‘引泾工程’耽延十年八年的!”
“以此来耗空秦国国力,而后给山东诸国再次分秦的机会!”
“本来老韩王这计策,尚需一番波折!”
“‘引泾工程’上不上,郑国能不能当上总水工,都是未知之数!”
“可令人费解的是,太子傅几乎就在老韩王定下这计策之后,力排众议要上马‘引泾工程’,本丞相都全部装。”
“此外,执意发布了求贤令,在山东入秦的那么多水工里面,一锤定音选了郑国……”
吕不韦到底是老银币啊,不但把‘疲秦计’给原原本本的说了。
重点强调了陈平在此次上马‘引泾工程’时的“突出作用”。
“关中大灾,救治关中迫在眉睫,上马‘引泾工程’乃民心所向。。”
“求贤令,在孝公时候,就颁布过,也是有例可循。”
“让天下第一水工郑国出任此次修渠总水工,也是无可厚非。”
“诸多事情,单凭几句传言,怕是不能服众人吧?”
老赢贲心里对陈平已经是十分不满了。
若是吕不韦所说都是事实,那陈平就是通敌叛国之罪。
可是他依旧没给吕不韦好脸色。
凡事,都需要证据。
“老大人,本丞相原本也打算当作留言,一笑而过。”
“可前些日子,关中传来消息,郑国把‘引泾工程’大营,扎在了瓠口。”
“而他所选的出水口,则在中山和瓠口大峡谷。”
“中山是岩石山体,开凿极为费力,这自不必说。”
“关键是瓠口大峡谷,那里全是数十丈高低的巨石,延绵了十多里。”
“这些巨石,根本无法运走,只能是一锤一凿的破石!”
“本丞相找人估算过,就这一段,至少需要十年才能修好!”
“或许老大觉得关中有几百万河渠工,可以一起来攻克瓠口大峡谷!”
“但峡谷的地形,往往都是狭长,最多一次只能容纳几百人,或是上千人!”
“人多根本就用不上!”
“这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关中四百里大渠基本都修好了,但是瓠口和中山的始终打不通。”
“修好的渠道,也需要人看护着,这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恕我直言,如此下去,大秦国力将虚弱不堪,别说救灾关中了,就是我蓝天大营的数十万将士的粮草也无法补给了!”
老银币一口气,说了这许多。
瞬间,把老赢贲的情绪点燃到了极限。
“嘭!”
老赢贲把手里的茶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雪白的头发竖立着,散发出阵阵寒意。
“岂有此理,我大秦不能毁在小人手里!”
“这是秦国前所未有的大事,丞相打算如何处理?”
老赢贲怒归怒,但是他恪守本职,不会越俎代庖。
“本丞相以为,郑国这个奸人不能放过,必须押回咸阳,明正典刑。”
“另外,本丞相以为,太子傅此次力主上马‘泾水工程’,目的不纯,有通敌叛国之嫌。”
“也要一并押回咸阳,让廷尉府和驷车署长府羁押审问,若是属实,则以秦法论处,绝不宽容!”
老银币异常愤怒的说道。
“好,此法尚为妥当,那就有劳丞相去办了!”
老赢贲拱了拱手道。
“老大人,不瞒您说,本丞相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押解奸人郑国回咸阳,自是容易。”
“可要把太子傅押回咸阳,怕是阻力太大!”
吕不韦拱手说道。
“有何阻力?你是说太后吗?老夫亲去一趟瓠口,即便是太后,她也的从秦法!”
“老夫自当有办法以王室家法说服她!”
老赢贲肃然说道,他向来铁面无私。
别说是当下王室成员,对他都有三分畏惧,就是前几任秦王,也对他礼让三分。
“老大人能亲自去,自然是好事。”
“但除了太后,还有一重阻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