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的。”关常林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恳求：“我的心里你一个人，我想要的也就只有一个你而已。”
“我根本不在乎这几个孩子，我希望的只是你能留下来。”
“能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像我们以前一样。”
黑暗中的宝儿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急急地叫了几声，想要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爸爸，爸爸。”
沈茗淮闻言只是冷笑了一下。
“像以前那样？你是指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吗？”
“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刚结婚半年不到，就感觉出你的不正常了。”
“那本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日记，我早知道你会偷偷看完又放回去。”
“否则的话，我藏哪儿不好，偏偏要放在我们共同的卧室里？里面写的那些情话，也都是故意写给你看的，我自己写了都想吐！”
出乎意料的是，丈夫什么都没说，只是歪了歪头。
沈茗淮没有停止，继续开口，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语言报复他、打击他。
“我希望你看了日记后，会以为我还爱你，会以为我对你的逃避是害羞，会对我的行踪掉以轻心，这样一来我才有机会跑！”
“是吗？”丈夫抬眼看她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可是……你没想到自己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的沈茗淮，此时感觉自己血涌上翻，冲向了自己的大脑。
她后退几步，用手扶住圆桌的边缘，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意外吗？！！”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沈茗淮摸起了桌上散乱放着的一些相框，砸向关常林。
“你说！是意外吗？你书桌里没有一袋淀粉做成的药片吗？”
丈夫顿了顿，他忽然一拍额头：“哦对，淀粉，你找到了我的淀粉啊。”
沈茗淮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慢慢的蹲了身体。
“一连三个孩子……”
“我一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因为你用淀粉药片换了我的药！”
一片漆黑的房子里，陷入了几秒钟的死寂。丈夫无声地走到她身前。
宝儿也跟上了，她仍旧拽着父亲的衣角，时不时还埋头进去，深深呼吸一口父亲身上的气味。
“母爱真是伟大。”
丈夫低声说道：“你怀孕时不能走，刚刚生下一个小婴儿时就更不能走了，所以你才留了下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小婴儿，她又想哭又想笑。
为了宝儿，她决定再多忍一小会。
等她大一点，不再这么脆弱了，自己就带着她逃跑。
带着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心里不正常的男人，带着她找一个正常阳光的地方安全长大。
直到……
长到六个月的时候，宝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说出的第一个，居然是……爸爸……
沈茗淮猛地站起来，转身扑向了门口，用力地摇晃了几下。
大门被锁了起来。
一扭头，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一只小手还按在大门上。
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力气，阻止母亲逃离这里。
“你出不去的。”丈夫适时地开口了。
他似乎对现在这个局面十分头疼，再次叹了口气：“乖一点，过来我身边，咱们还是会向以前一样幸福。”
沈茗淮身体自然的瑟缩了一下，猛地伸手，将面前的宝儿给推到在地上。
“你给我滚开，你不是我女儿，你是个怪物！”
“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半人半鬼的怪物——”
对于妻子并没有理自己这件事，丈夫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生气。
只是在听到她说出的那番话时，看上去显得有些伤心：“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讲理了。”
“我们当时去看医生的时候说，孩子可能是后天慢慢发展出的畸形嘛。”
宝儿趴在地上，声音中带上了哭腔：“爸，爸爸……”
语气完全没有跟妻子说话时的温声细语，他连视线都没有往下移一点，声音中满是毫不在意的冷漠。
“妈妈只用了那种力气而已，你就动不了吗？”
“动，动得了，”宝儿一激灵，马上撑起身，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爬向了自己的父亲。
她想起来了，她的育婴手记停止在了宝儿两三岁的时候。
而从宝儿两三岁的照片上，就能看出她头部开始膨胀了。
畸形可能会造成危险，他们每个月当然都得往医院跑。
只要宝儿能健康平安，她就算是再被囚禁个十年，她也只会咬牙认了。
然而随着宝儿的畸形越严重，这孩子心理好像也越发扭曲了。
沈茗淮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才会忍下来的。
她不管走到哪里，身后三五步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个头部畸形的孩子。
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时常站在阴影里。
在她坐在书房的时候，宝儿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书桌前，在她在一楼走廊的时候，就会发现宝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她。
“她……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茗淮慢慢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她的弟弟妹妹们呢？”
“他们在哪里？”
丈夫偏了一下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哦对了，你今天不是拍了一张照片让我洗出来吗？”
他一边将东西递给沈茗淮一边继续说道：“这是胶卷。你估计不知道，没有电的话，我在暗房里是洗不出照片的……所以我刚才根本没在洗照片。”
顿了下，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照了什么，可以直接在胶卷上看。”
沈茗淮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所以她拍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自己当时站在楼梯上，对着客厅的黑暗处拍了一张照片，那时她感觉客厅门口的地方，不知怎么回事有些异样。
她在月光里，打开了胶卷。
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月亮格外的亮，还是她的视力太好了。
当胶卷打开，举过自己的头顶的时候，沈茗淮看清了胶卷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