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哈子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之后,都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那辆已经从避险坑里拉出来的悍马车。
若是以前,这辆车绝对是我最佳的避难场所,但现在,我却对这辆车敬而远之。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吴听寒有危险,我不得不去开那辆车,我真的愿意一路走过去。
毕竟别人都看得到,就我看不到,张哈子也感应不到,这就太特么瘆人了!
鬼知道那里到底坐了一个什么东西,鬼又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会突然暴起搞一下事情,高速上车速那么快,这一次靠着运气,看到了避险车道,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下一次呢?
我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我一点也不确定!
于是我试探性的对张哈子讲,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搭个便车?
张哈子闻言,转身就朝着悍马车走去,还丢下一句话给我,讲,你要是拦得到车,老子跟你姓。
我知道在高速路上拦车成功率基本为零,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所以就站在路边上,挥手拦车。但这路上开过去的车那么多,没有一辆是停下来的。
拦了大概十分钟后,我也就放弃了,然后硬着头皮上坡走向了那辆悍马车。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看见后备箱的车门弹开,露出里面装着白纸的满满几个钱袋子来。
随后我就看见张哈子的身影从旁边绕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随手提起一个钱袋子,然后就沿着避险车道朝顶上走去。
我有些不明所以,只好跟上去。只不过在经过悍马车的时候,我特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让自己的身子离车子远点。
刚走到一半路程,我就看见张哈子很随意的从钱袋子里扯出一把白纸,尔后更加随意的朝着天上撒去。
看着那纷纷落下的漫天白纸,有一小部分甚至随风飘到了高速路旁边,我急忙阻止张哈子,问他这是干什么?
要是再任由他撒下去,越来越多的白纸飘到高速路中间,遮挡了其他司机的视线怎么办?这里可是一个大转弯,虽然弯度并不大,但因为车速太快,是很容易出事的!
张哈子并不理会,而是继续朝着天上撒白纸,并且一边撒一边喊,来噢,这里有个老司机人傻钱多,只要肯来,这些纸钱都是你们滴!
听到张哈子的这话,我直接懵逼了,觉得张哈子之前肯定是被吓傻了,否则绝对做不出这么自寻死路的事情来。
众所周知,给先人烧纸钱,是一定要念先人名字的。同理,向天上撒纸钱,如果是给某位特地的神仙撒的话,也是要念其尊称。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乱撒,因为这样会很容易招来在四周飘荡的野鬼。
而张哈子不仅撒纸钱招鬼,甚至还刻意的用人傻钱多来吸引它们,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但张哈子不管,而是继续往天上撒纸钱,一边撒还一边叫唤着,让周围的阴人们都靠过来。
难不成是刚刚被吓傻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这种不明智的诡异行为来?
但是不应该啊,张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场面给吓到?就算要吓傻,也应该是我先被吓傻才对吧?
我一直在关注着高速路上的情况,生怕那些白纸会飘到路上去,好在张哈子撒白纸的时候,一直有一微弱的山风从山崖那边吹过来,使得白纸都尽量往山上飘,只有很少几张飘向高速路。
张哈子撒完一袋子白纸之后,就提着袋子慢悠悠的走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见’到我后,就当先明知故问了一句,我以后要喊过洛破虏迈?
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鄙视眼神后,就跟着他一起下坡,然后问他,你撒那些白纸搞么子,还嫌我们车上的阴人不够多迈?
我原本只是一句反讽,结果却看见他竟然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真的对我讲,你个哈挫挫,这都猜到老?真滴就是因为我们车上滴阴人太少老,所以要多招一些过来!
对于他这话我根本不相信,但既然他不愿意告诉我,我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跟在他后面,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真相。
走到车头那里,我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但却看见张哈子毫不在意的钻进了悍马车,仿佛之前那些人说的那些话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似的。
我虽然很不想再上车,但车子拦不到,吴听寒有危险,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钻进悍马车的驾驶座。
说实话,之前不知道车后座有那东西的时候还好,现在是知道车后座有一个低头哭泣的阴人,我坐上去都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屁股上也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怎么坐都不舒服。
倒是张哈子坐的很自然,身子往后一趟,就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巴适得不行。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悠闲惬意的,只好当先开口问他,你要不要想点办法,把那家伙给送走?
张哈子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讲,不然你以为你到路边上拦车滴时候,老子到搞么子?只不过看到看不到那家伙到哪里,也不晓得那家伙是么子,啷个送?送空气迈?
说话的时候,他完全一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看得我恨不得一篾刀砍死他丫的。
一说到篾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问张哈子要篾刀,然后打算扔到车后座去。
这篾刀是张哈子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镇邪辟鬼的作用应该很大。虽然那家伙很反常,但我想这篾刀多多少少也能镇住一些。只要不伤及我们的性命,一些小打小闹我们暂时还能扛过去。
但张哈子却直接回了我一句,刚刚到坡上把那把刀扔老。
我自然不会相信张哈子的这话,只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把篾刀给我,更不会把篾刀扔到车后座去。
无奈的我只好发动车子,在五十度的坡上前后开着试了试刹车,发现除了比之前有更尖锐的摩擦声外,并不影响性能,看来刹车是彻底好了的。
当我把车顺利调头驶上高速后,我就开始纠结起来,毕竟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仿佛自己的小命随时会被别人给取走一样,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越是这么想着我就越是后悔,觉得自己当初应该多坚持一下,说不定下一分钟就能拦到车了呢?
结果张哈子却开口对我讲,其实就算你拦得到车,我们也不能坐。
我问,为么子?
张哈子伸手指了指身后,讲,我们自己倒霉哈不够,哈要把这个霉运带给别人迈?
听到这话,我顿时恍然,难怪张哈子之前为什么那么决绝的转身往回走,原来是知道不管我有没有拦下顺风车,我们最终都不会坐别人的车。
而他也刚好趁着我去拦车的时间,想办法处理那个我们都看不见家伙。只是他没成功,我也没成功罢了。
别看张哈子平日里做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但其实在这些细节上的考虑,他比任何一个匠人考虑的都要更加周到。至少,刚刚我就没想到车后座那家伙会跟着我们去别人的车上继续祸害我这一点。
幸好张哈子还算是人间清醒,否则我们两个要是都大大咧咧的去搭别人的车,到时候真把对方给害了,那我真是百死难辞其咎!
被张哈子这么一说之后,我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没有再去纠结为什么拦不到车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庆幸,因为没有把这份厄运带给别人。
只不过一想到我身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家伙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就又席卷而来。
开音乐把那个声音给盖过去的方法也不管用了,因为声音再大,那个声音依旧会在歌声变小的时候,或是歌曲切换时钻进我耳朵里,到时候还是会不知不觉的被迷惑住。
想不出解决办法的我,就只好问张哈子,你篾刀也不肯给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哈子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讲,你莫管,专心开你滴车就是老,剩下滴交给我。
听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从头到尾,我只看到他招鬼,根本没看到他驱鬼,他能想到什么办法?
半信半疑的我继续往前开,但心里还是一直念着车后座的那个家伙,生怕它趁我一个不注意,就突然钻出来吓我一下。于是我时不时的就看一眼后视镜,但每一次镜子里都是空空如也。
可越是如此,我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害怕,看后视镜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而看到最后,我发现我都开始出现幻觉了,我竟然看见镜子里坐着一位面目全非、恐怖至极的中年汉子!
看它那脑袋,就知道肯定是被车子轮胎给碾过去的,而且不止碾了一次,而是反复碾压了很多次,才会把半边脑袋碾成那个样子,完全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幻觉,因为帮我们拖车的那些人说车里坐着的是个低头哭泣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中年汉子呢?
但这还没完,过了一会儿,在这中年汉子的旁边,又出现一位死状极其惨烈的家伙,同样的,也是男的。难道也是错觉?还是说,他们就是张哈子找来的,死在高速路上的野鬼?
毕竟他们这副模样,十分符合高速路上惨死之人的模样。
我把我这个发现告诉张哈子,张哈子一脸淡定的回我,讲,撒老啷个多滴纸钱,要是招不来一两个野鬼,老子滴钱不是白撒老?
果然,这两个野鬼真是张哈子招来的!
只是,一个看不见的阴人就足够麻烦了,现在还招来其它的野鬼,张哈子这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误会张哈子了。
因为随着车后座野鬼数量的增多,我看见在它们的中间,明显空了一个位置出来,而且是很不协调的那种,一看就知道这里应该做坐着一个人,但不管是从后视镜里还是转过头去看,都看不到那家伙的身影。
也就是说,那个低着头哭泣的阴人,肯定就坐在这里!
还不等我开口,张哈子就已经有了行动,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那把据说是已经扔掉的篾刀,照着车后排那空着的地方,狠狠戳了进去,半截篾刀都戳进了后排座位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间听到一声凄厉的嘶鸣,尔后一切归于平静,我后背和屁股那种被针扎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等我再去看后视镜的时候,发现那些被张哈子招来的野鬼,看见插入后座的那把篾刀后,都纷纷吓得消失无形。
我问张哈子,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只见张哈子慢悠悠的把身子挪回来,那把篾刀还插在那里,他冷哼一句,很没好气的讲,你屋个仙人板板,敢惹老子,你以为老子看不到你,就拿你没办法老迈?照样搞死你!
【作者有话说】
近4000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