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尧高大颀长的身躯,步步逼近。
离她一米之距停下。
他眯眸,居高临下睨着她,唇角勾起抹讥诮的笑,“林小姐,解释一下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胭胭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昨天看到沈南婳来病房,好奇,就,就想进来看个究竟。”
霍北尧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敢嘴硬。
他冷声喊道:“来人。”
门立马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保镖,“霍总,您有什么吩咐?”
霍北尧薄唇微启,吩咐道:“给林小姐看证据。”
“好的霍总。”
保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打开监听软件。
里面清晰地传出林胭胭的声音:“你能帮我毁了她吗?像当年毁南婳那样毁。”
“陆逍哥,你忘记你小姨是怎么死的了吗?”
“报复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毁了他们最重要的人。他们最重要的人是霍北尧,毁掉他最好的方式,就是毁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眼下机会来了,让我们一起联手去毁掉沈南婳吧,像毁掉南婳那样,好不好,陆逍哥?”
林胭胭惊得一弹,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死人的脸。
两条腿软得抬不起来。
她靠在陆逍的床上,失魂落魄地摇头,“这不是我,这不是我的声音!”
她转身抓住陆逍的手臂,哀求地说:“陆逍,你告诉他,这不是我说的,我没说那种话,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呢。”
陆逍冷着脸没出声。
林胭胭恼羞成怒,抓狂地冲他大喊大叫:“你告诉他啊!你快告诉北尧哥,这不是我说的!”
陆逍唇角撇了撇,撇出一抹讽刺的笑。
见他不配合,林胭胭又踉踉跄跄地扑到保镖身上,去抢手机,“你这手机有问题!你是不是被沈南婳收买了?故意伪造我的声音,来陷害我?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我这么善良单纯的人!”
保镖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不让她够到。
林胭胭跳起脚去夺,“你给我!快把手机给我!这手机肯定有问题……”
“够了!”霍北尧厉声打断她的话,“我派人在床底下装了监听器,手机没问题,也没人陷害你。”
一声惊雷从头顶炸开。
林胭胭顿时大惊失色,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动。
她身子晃了晃,腿软得再也站不住,咚的一声瘫坐到地板上。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怎么这么倒霉,撞到枪口上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霍北尧会派人在陆逍床底下装监听器。
他在床底下装监听器,是要防谁?
霍北尧垂眸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女人。
怒气在身体每一个毛孔里横冲直撞。
真是讽刺啊。
他感恩戴德的人,却和姓陆的联手用一沓床照,毁了他的感情!
毁了他的婚姻!
毁了他的家庭!
想起过去那三年,他对南婳的各种冷嘲热讽,冷暴力,整整三年对她不管不问。
为了报复她,刺痛她,他故意和林胭胭暧昧,甚至为了林胭胭,把她推倒在医院的水泥地上。
她躺在那里,手臂鲜血淋漓。
眼神是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她当时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怎么能做出那么混账的事!
霍北尧愧疚得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剜双目。
长这么一双眼睛有什么用?
识人不清。
错把鱼目当珍珠。
霍北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对地上的女人说:“爬起来,自己去楼下跪着。”
林胭胭一愣。
一种不祥的预感,蛇一样冰凉地爬到后背。
“北尧哥,你让我去、去楼下做什么?”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霍北尧漆黑的眼底浮起一层细碎的冰,冷漠地说:“去楼下跪着,跪足三天三夜再起来。”
林胭胭头轰的一下炸开。
他竟然让她去楼下跪着!还要跪足三天三夜!
这么冷的天,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就是冻不死,也得羞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孔,是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啊。
她那么爱他,那么爱他!
为了爱他,为了和他在一起,她不惜一切,伏低做小,忍辱负重整整八年。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绝情?
她的心都要碎了,“北尧哥,这大冬天的,我会被冻死的!”
霍北尧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只是跪一下,你就受不了了?”
他的南婳可是经历了车祸之痛!
林胭胭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下来,倾盆大雨一样,“北尧哥,你真要对我这么绝情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霍北尧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六年前,她和陆逍联手拍床照,设计南婳,陷害她。
那么卑鄙龌龊的事,她居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他声音阴沉说:“如果这都叫没做错什么,那什么叫错?”
林胭胭吸了下鼻子,泪眼朦胧地仰视着他,委委屈屈地说:“我承认,我是用了点小手段,可我那是因为太爱你了。我那不是错,我那是为爱争取,为爱努力。爱是伟大的,是美好的,我不觉得我那样做有什么错!”
霍北尧耐心已经接近极限,懒得同她讲道理,越讲越歪。
平时看着像个正常人,三观怎么歪成这样?
他沉声吩咐身后的保镖:“还愣着干什么,去帮林小姐一把。”
“好的,霍总。”
保镖听令,朝林胭胭走过去。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林胭胭惊恐地喊着,手臂奋力撑着地板,不停地往后退。
保镖快步走到她面前,“抱歉了,林小姐。”
他两手往她腋下一插,架起她的手臂,把她像拖垃圾一样,往外拖。
到门口时。
林胭胭使劲抓住门框,扭头冲霍北尧喊:“北尧哥,六年前我救过你的命,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霍北尧薄唇微勾,语气淡得像一把匕首:“放心,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果你冻死了,我会给你买最好的墓地,厚葬你。如果没死,残了,医药费我出。”
林胭胭绝望透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刚要开口,霍北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保镖会意,弯腰把林胭胭抱起来,扛到肩膀上,就朝外走去。
十分钟后。
林胭胭呆若木鸡地跪在楼下。
冰凉的水泥地硬生生地硌着她的膝盖,钻心的冷。
路上经过的行人,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的,轻蔑的,鄙夷的目光,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些目光小刀一样割着她的脸。
喷出的唾沫星子差点溅到她的脸上。
林胭胭又冷又羞,悲愤交加,羞得无地自容。
忽然。
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朝墙上撞去。
“咚”地一声巨响。
凄厉的女声割着人的耳膜。
林胭胭瘫软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眼珠翻白,浑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