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媚点点头,“认识。”
林胭胭的好奇心被她高高地吊起来了,“那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您就告诉我嘛,外婆。”
伍三媚张了张嘴,想说,又不知该怎么说,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可把林胭胭给急死了。
好半天,伍三媚无力地摆了摆手,说:“算了,你先回去吧,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的。”
林胭胭愣了一下,“啊,就这……”
说好的继承遗产呢?
这老太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伍三媚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我后来又找了个老富商,给他做小老婆,生了个儿子后来出车祸死了。除了你妈,我就没什么亲人了。等我咽气后,周律师会把我名下的财产都给你,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林胭胭心想:您现在给,和咽气后给,有什么区别吗?
磨磨蹭蹭的,非得绕一圈,麻烦。
不过钱没拿到手,她不敢太放肆,便紧紧抓着伍三媚的手,硬挤出几滴眼泪卖起惨来,“那我就替我妈先谢谢您啦,外婆。您不知道,我和我妈现在过得特别惨。她被逼着跳楼,身体瘫痪了,脑子也出了问题,神智都不清醒了。我的钱,又被我那个薄情爹给抠去了。外婆,您就是我们娘儿俩的救命恩人呐。要没有您,我和我妈以后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伍三媚两行浑浊的眼泪流出来。
林胭胭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却在想,老不死的,光哭有什么用?
倒是现在就把遗产交给我啊,省得夜长梦多。
奈何她哭了小半天,伍三媚也没松口,只挥挥手,说:“你回去吧,回去等周律师的通知。”
“好的,外婆。”林胭胭佯装乖巧地应道。
离开病房,出了门,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脸就变了色,拉下来。
周律跟出来说:“你等我电话。”
林胭胭问:“我外婆有多少遗产,你知道吗?”
周律眉头皱了皱,“你外婆现在还没去世,你就那么关心她的遗产,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我怕你贪污了。”
周律不高兴了,“你可以质疑我的工作能力,但是不能质疑我的职业道德和人品。”
林胭胭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说:“那我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忽然想起什么,她摸摸鼓起的肚子,不耐烦地说:“我怀孕了,没有重要事不要总麻烦我。”
言外之意,等老太太死了,再联系她。
说罢,她抬脚就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周律摇了摇头。
林胭胭回去后,等的时间并不长。
十天后,她就等到了周律的电话,“林小姐,您外婆去世了,您要送她最后一程吗?”
林胭胭虽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应道:“好,墓地在哪里?”
“在城郊公墓。”
林胭胭拧起眉头,“她不是有钱吗?怎么不买块墓地,去公墓干嘛?”
“老太太说她活着的时候,太孤单了,公墓人多热闹。”
林胭胭心想,这老太太事儿还挺多,不过转念一想,买块墓地也要好多钱了,公墓便宜,省下的钱反正都是她的。
向顾北祁报备了一下,林胭胭换了身黑色衣服,在保镖的监护下,来到城郊公墓。
巧了,刚到墓地,天就下雨了。
她在心里把老太太好一顿骂:老不死的,死也不挑个日子,非得拣下雨天死,墓地这么脏。
她漂亮的鞋子全部沾满了泥。
出门的时候穿得少,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抱紧双臂。
来送伍三媚的人很少,除了她就只有周律两个人。
林胭胭出门时,没看天气预报,也没带伞,站在墓地前,盯着墓碑上的伍三媚遗照,心里把她又是好一顿骂。
周律打了把黑伞走到她面前,替她挡着雨。
林胭胭斜眼瞟了眼周律,觉得这男人还行,长相周正,职业也可以。
虽然比霍北尧差很多,但是比普通男人也强不少。
她肚子里怀的孩子畸形,这辈子想嫁给霍北尧,简直难于上青天。
至于顾北祁,他也不可能要她,陆逍就更不会要她了。
实在不行,嫁个职场精英男也是好的,她想。
说做就做,林胭胭装模作样地对着墓碑,哭了几嗓子,假装身体虚弱,扶着额头,就往周律身上倒,嘴里轻声说:“啊,好难受,浑身没劲儿。”
周律本能地扶了她一把。
林胭胭心中暗喜,觉得有戏,扭头看向他,做出含情脉脉的模样说:“周律师,外婆去世了,悲伤过度,好难受,你家在哪儿?我能去洗个热水澡吗?”
周律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说:“抱歉,我早就结婚了,你去我家洗澡不方便,还是去洗浴中心吧。”
林胭胭的算盘登时就落空了,气得脸色煞白。
重新站直,她对着墓碑,哭起来。
当然不是哭伍三媚去世,而是哭她这短短的前半生,最爱的男人没嫁成,好不容易怀了他的孩子,还是畸形。
等肚子里的畸形儿生下来,她还得去监狱服刑。
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得太没出息了。
以前的她,被霍北尧捧在手心里,那么风光,差一点点就嫁给他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她哭得更狠了,直哭得双肩抽搐,浑身发软。
周律见她哭得这么惨,还以为她在哭伍三媚,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林小姐,请节哀。”
林胭胭忽然扭了下肩膀,尖声叫道:“别碰我,不要我就别碰我!”
周律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莫不是个神经病吧?
林胭胭哭了小半天,实在哭累了,才转身抽噎着对周律说:“周律师,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继承遗产的手续?”
周律说:“伍老太太几年前,曾经派人偷偷取了你母亲闫女士的头发,和她的头发做了dna亲子鉴定,只有她有继承权。老太太的遗嘱上写的继承人,也是她,不是你。想拿到钱,还得让她来。”
林胭胭怒从中起,“你他妈耍我玩呢?我不能继承遗产,那你干嘛还打电话让我来墓地?”
周律见她发怒了,表情清冷道:“不过你也没白来,伍老太太让我在这里告诉你,那个老年富商的名字。”
林胭胭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是谁?”
“你也认识,霍傲鲲。”
林胭胭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都要炸了。
霍傲鲲是霍北尧的亲爷爷!
她一把抓住周律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的亲外公是霍傲鲲,霍老爷子,也是霍北尧的亲爷爷。”周律一字一顿。
林胭胭像没了魂一样,一屁股坐到冰凉的水泥地上,失魂落魄地念叨:“怎么会?怎么会?”
“就是这样,千真万确。”周律说道。
林胭胭忽然发疯似的抱着头,抓狂地大喊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肚子里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疼得她撕心裂肺,她蜷在地上。
许久,一股鲜红的血水从她的裤子下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