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雨桐这个时候其实是有点傻眼的。
说白了她在大年初一从淮南老家千里迢迢地飞回京都,其实就是凭借着脑袋一热时所迸发出来的冲动。
就像有些游戏里的角色要使出大招时,需要积攒“怒气值”或者“能量条”,但往往攒够了怒气值却又一直没放出大招的话,那“能量条”就会慢慢地降下来一样。
此时邹雨桐的处境就和这种情况相差无几。
她在上飞机前,满心想着,一见到丁炙这大猪蹄子,就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甚至于在下了飞机之后,都没回自己家,屁股后面还拖着个大大的行李箱,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丁炙的住处附近。
然而站在街道上,被京都清晨的寒风一吹,邹雨桐似乎又有点“恢复理智”,开始踌躇起来了。
一开始还在考虑要不要借着着许久未见的借口,给那大猪蹄子来上一个西方式的拥抱礼节。
但转念一想,这会不会也显得太刻意了一些了呀!
后来越想越尴尬,越发觉得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瞅着身旁笨重的大箱子,还有些迁怒地轻轻踢了一脚。
哎!起码也得先把行李弄回家啊!
不然等他看到了我这样算怎么回事啊,赶趟儿地自个往前送吗?
更何况,他甚至还不知道,这段时间陪他谈天说地的人就是本姑娘呢!
恰好这个时候,天空还下起了微雨,被寒风斜斜地吹进了围巾缝隙里头,更是给她带来了刺骨的冷意。
邹姑娘越发地委屈了起来。
她这委屈倒也不是冲着丁炙的,反而更多是冲着自己的。
搞那个该死的马甲干嘛呢!好好地跟别人聊天不好吗?
弄得现在不尴不尬的,人家还以为我故意不给他联络方式呢!
越想越委屈。
有心想要直接打车回自己住处,又觉得来都来了,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实在傻的可以,那不白跑这一趟了。
继续等呢,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咔嚓”地一声。
一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的身影从一栋公寓的大门处冒了出来。
正是丁炙。
邹雨桐看着那个在自己脑海里盘旋了一个晚上的熟悉身影,一路向自己小跑了过来时,不由地有些呆住了。
要不要这个时候装作摔了一跤,然后摔到他的怀里抱住他,以便圆了昨天上飞机时,发下要狠狠地抱他一下的这个“宏愿”呢?
邹姑娘脑海里突然很神奇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不过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脚下的平底鞋,路边没水又没坑的,还是放弃了这个不着调的想法。
毕竟现实中的平地摔,那得有多傻啊。
“诶!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
“我.....”
丁炙一头雾水地跑了过来,正好奇地想发问呢,却瞧见了邹雨桐被夹风带雨冻得有些发红的小琼鼻,以及她那一身在此时的风雨天略显得有些单薄的衣服,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然后他便停住了话头,直接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不由分说地披在了邹姑娘的身上。
“行了,先别说了,下着雨呢,先上我那吧!”
丁炙这么说着,直接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行李箱。
“嗯!”
邹雨桐低下头,闷闷地的应了一声。
她抬眼偷偷地瞧着丁炙拖着她行李箱的背影,突然像做贼似的在羽绒服上轻轻地嗅了一下,感受着羽绒服上还残留着丁炙的余温,然后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
哎,这算是间接拥抱了吧!
拥抱计划达成get√
“还不跟上,干嘛呢!”
丁炙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回头瞅了一眼。
邹姑娘连忙小碎步跟上。
......
......
这是邹雨桐第一次来到丁炙的家里。
和邹姑娘她自己那充满小设计的定制家具以及装修上的精心排布不一样,丁炙的住处除了家用电器和家具沙发外,并没有过多的其他装饰。
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还算整洁,但唯一的缺点就是缺少了点人气,比如那厨房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开伙过了。
“来,给!擦擦脸,别到时候感冒了。”
丁炙拿过一条湿毛巾,递了给坐在沙发上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的邹姑娘。
“毛巾是新的,李修缘那家伙时不时来我这过夜,又不常备洗漱用品,我就一次性买了好几套。”
说着,丁炙又补充了一句。
邹姑娘接了过来,还是温热的,她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脸,她今天坐飞机,戴着口罩没怎么化妆,这会也完全不介意。
况且她对自己的素颜状态也是颇为自信,丝毫不介意展露给这个大猪蹄子看。
况且,在此之前他不也看过了。
邹雨桐莫名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生病时那次的遭遇。
“话说你怎么会在这啊,我听琼姐说,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嘛。”
终究还是逃不过!
邹雨桐感觉脑袋里一团乱麻,要怎么说呢。
其实她直直地冲杀过来,本就有把一切都挑明的心思在的。
但临到头来,却发现很难入手。
嘿!我就是给你发黄图的那个好网友?
哎!我赶趟儿过来就是觉得你一个人过年过节的太过孤独,所以姐姐来给你送温暖来了?
场合,气氛,场地,甚至借口,都没有一个是合适的。
或者说,怂了。
“有.....有工作!”
丁炙挑了挑眉,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理,艺人这行当本来就是就是这样的。
逢年过节什么的有时候也没能闲下来,也有可能又迎春晚会之类的通告,都有可能。
“诶,行吧,那你这怎么跑这边来了?”
丁炙抬了抬眼,示意了一下对方的行李箱。
要知道邹雨桐的住处离这里也是有一段距离的。
“啊......这个!”
邹姑娘小脑袋瓜子开始前所未有地飞速运转了起来。
“我刚下飞机,网约车在路上抛锚了,刚好我手机又没电了,也没带充电器。然后我下车一瞧,这不正在你家附近嘛,我就想着过来求助一下。”
邹姑娘思路清晰,逻辑紧扣,语速贼快地把“前因后果”给解(编)释(造)清楚。
哦,这样啊,那也完全说得过去。
丁炙压根没有往邹姑娘在忽悠他的方向去考虑,倒也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行,你先喝口水,我去给你找找充电器。”
丁炙端来一杯水,回身就想回房间去找充电器。
“铃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邹雨桐的裤兜里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客厅里的两个人同时停住了动作,只有邹雨桐那响亮的手机铃声在证明着自己的电量充足。
“呵....呵呵,应该是还有一点电量。”
邹雨桐莫名想起自己在上飞机前给自己打气时的中二念头还真的没说错。
这特么的还真的是一场伟大的冒险啊!
不都说了嘛,死亡就是一场伟大的冒险嘛。
社死不也算是死亡嘛。
还能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尴尬的吗?
邹雨桐感觉自己脚趾底下,已经快抠出一个魔仙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