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1 / 1)

番外5

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被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包围,霓虹闪烁的夜景倒影进人们倾斜碰撞的酒杯中。

厅内此刻充斥着形形色色走动停驻的身影,大多三三两两聚集,个别形单影只,系着领结戴着白手套的侍者穿梭其中。

“你们说今天宋少会来吗?”

“每次除非他亲自到了,谁提前知道过。”

“打个赌?”

“好啊,我要是猜对了,你把你放在微信零花的钱全转给我,你赢了也一样。”

“那我亏了,微信里小几十万,够你买个包了。”

两个年轻女人嘻嘻哈哈地低声调笑,目光频繁热切地看向门口,时不时悄悄拨弄鬓发,抿唇均匀唇上的口红。

“那我赌他会来,而且这回身边也没带女伴。”

“你是打赌还是做梦?

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

“少说我,你不也是?”

正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时,宴会厅的门忽然被侍者推开,所有人纷纷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屏息以待。

那道高大的身影的确是他们期待出现的人,但男人身边却还有个年轻纤细的女人。

后者挽着前者的手臂,一袭长裙垂至小腿,仅露出的纤细脚踝上缠绕着高跟鞋的细细绸带,比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更引人注目的是浅琥珀色的瞳眸,像盈满粼粼水波。

被她挽着的男人脸色却似乎不太好,一副略显不虞的模样,却不妨碍那张脸依旧过分英俊。

两个人一起出现时,大厅里寂静了若干秒,只剩轻缓的钢琴曲依旧从演奏者手下流淌而出,充盈着各个角落。

“那是宋少那个‘妹妹’?”

“什么妹妹……”

“看宋少的样子,估计是迫于董事长夫人的要求不得不把人带上的吧。

谁心甘情愿带女伴来会是这副表情。”

在场的人会说什么、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甄杳不得而知,但她挽着宋渌柏往前走的时候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目光,和许多人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攀谈的视线。

“哥哥。”

她实在心虚,只能低声喊他。

“怎么了?”

“你一会儿别做什么太亲密的动作哦。”

她没转过头,看不见身旁男人愈发不悦与冷淡的脸色,“再说。”

但甄杳能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

“……你还在不高兴吗。”

“没有。”

“我能听出来你不高兴。”

“没有。”

“这裙子明明是你选的,你都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设计吗?”

闻言,宋渌柏眉心微蹙,不说话了。

当初选这条裙子的时候徐承拿给他过目,官网上的图片是正面照,他只大致看了一眼就点了头,谁会想到大部分的设计都是在背后做文章。

——背后大半都是裸露的,就剩几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着作为点缀,女人光洁白皙的后背与中央凹陷的脊柱沟清晰展露,腰窝也是若隐若现。

从背后看过去,腰肢难盈一握,凹陷的弧度令人目眩。

然而偏偏这衣服的确是他一手挑选,他想来想去,只能觉得是徐承办事不利。

宋渌柏目光渐暗,忽然停住不再往前走。

“先去那边休息。”

话音刚落,甄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渌柏带着转身朝宴会厅右侧走去。

休息?

刚来就休息?

她动作因为茫然而慢了一拍,下一秒男人从她手中将手臂抽了出来,两人身形分离。

周围人悄悄打量过来的目光微变。

和同伴打赌刚输掉的年轻女人顿时笑起来,“看吧,我就说——”

她声音戛然而止。

不只是她,在场看见这一幕的宾客无一不露出诧异的神色。

宋渌柏刚刚抽出的那条手臂顺势微微抬起,挡住了身边的女人大半脊背,长指极其自然与暧昧地扣在了女人腰侧,柔软的布料被他手指压下凹陷的弧度,看得出不是绅士手式的虚扶,而是实打实地紧紧相贴。

男人的高大与女人的娇小在此刻有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原本外露的后背此刻只剩右侧肩胛骨的位置还勉强得以窥见。

前者几乎是以半拥着的姿态,将后者带到了休息区。

好些人面面相觑。

这哪里像是兄妹,更像是心照不宣的男女关系。

在宋渌柏手搭上来的那一刻甄杳就已经僵住了。

他们还没有在熟知他们身份的众人面前这样堂而皇之的亲密过,她一下子想到几年前自己的成人礼,那时他们还是“兄妹”,最亲密的举止也是这样近乎拥抱的动作,不过那时是他为了帮她一起切蛋糕。

那时的她从没想过,会和宋渌柏发展成为现在这样的关系。

“放轻松。”

他扣在她腰侧的长指忽然轻轻按压摩挲,隔着衣料,她仿佛能够想象他掌心与指腹的纹路与触感。

然而此时此刻的热度却很真实。

甄杳颤了一下,那阵让人心跳加速的痒意在腰侧流窜,让她忍得格外辛苦。

“哥哥……你别这样,我怕痒。”

“有多怕?”

宋渌柏竟然一本正经问她,莫明显得有一分恶劣。

“我肯定会笑出来的。”

“是吗。”

甄杳心里直打鼓,正被他这意味不明的两个字弄得忐忑不安时,腰侧的那只大手忽然又动了。

他指尖慢条斯理沿着她腰线向上勾勒,即便她有所防备还是痒得险些笑着求饶,只能本能地低头抬手将下半张脸捂住,另一只手隐蔽地推拒,“哥哥!”

想要去推开他的那只手抵住了他小臂的位置,用力时手掌下滑,掠过腕骨滑入他掌中,被他紧紧抓牢。

好在两人已经走到了休息区,不算太引人注目。

“怎么了,冷?”

他一本正经地胡诌。

甄杳抬起眼看他,一副求饶的模样。

宋渌柏喉间微紧,抬手解开扣子后,面色淡淡地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身上只剩衬衣与西装马甲,“冷就穿上。”

“这样不太好……”

“谁敢说你?”

甄杳低头看了看下摆长至大腿、对自己来说松松垮垮过于宽大的外套,“……”

外套上是他带着松柏冷香的体温,内里原本冰凉的光滑面料变得温热,贴紧她脊背的一瞬间掀起一片小小的战栗。

这毕竟是宋氏办的酒会,确实没人敢对她指指点点,更别说当面评论了。

但身上礼服的效果被破坏了个彻底,她大概已经被衬托成了一个小矮子。

甄杳暂时没再执意要脱下来,打算暂时安抚一下男人的占有欲,抬眸看到周围的情形时提醒他,“那边好像有人想找你。”

不远处周誉时正端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的确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甄杳知道他和宋渌柏是很好的朋友,本以为两个人现在有话要说,只不过在周誉时走过来之前,一对有了点年纪的中年夫妻先一步靠近。

她认出这两人和周惠算有点交情,不过来往很少,关系也并不算密切。

“看上去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她轻声对身侧的男人道,“我要留在这里还是自己先过去坐呀?”

“过去等我。”

宋渌柏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一抬下颌示意她坐到那边沙发上,“想要什么让人给你拿。”

后颈的力道不轻不重,似安抚似亲昵,甄杳抿着唇点头,转身走过去坐下时假借着整理鬓角的动作悄悄摸了摸颈侧。

她刚坐下,侍者立刻就很有眼色地端上香槟,把做得秀气精致的甜点一一陈列在她面前,殷勤的架势看上去就差把吃的喂进她嘴里了。

甄杳看了看宋渌柏离开的背影,默默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一边。

“渌柏,今天就你和甄小姐来了吗?”

宋渌柏略一颔首,对其他人只字不提。

“本来想跟甄小姐也说几句话的。”

妇人笑眯眯的,语气和善得近乎殷切,“大概是去国外深造的关系,好久都没见过她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现在看着又漂亮又乖巧,那气质一般人家的千金也没办法比。”

一旁的中年男人立刻附和着试探道:“是啊,看得我们是又喜欢又羡慕,还开玩笑说没能有个这样的女儿,要是能做儿媳也求之不得啊。”

话音刚落,原本神色淡漠的男人蓦地一抬眼,眉梢微挑的模样喜怒难辨,黑眸沉沉泛冷。

“儿媳?”

见宋渌柏这副模样,夫妻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只庆幸没冲动把更糟糕的话说出口,只是玩笑般地试探了一句。

“我们就是太激动了这么随口一说,当然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家里那个毛头小子有几斤几两重还是很清楚的,怎么能配得上甄小姐。”

宋渌柏挑起的眉梢复又放下,明明面无表情,英俊深邃的面孔却显现出一两分刻薄,仿佛此刻说一句“知道就好”也并不违和。

“二位年长,应该比我更清楚什么话不该随便说。”

他淡淡移开眼,“失陪。”

……

“原来今天是示威宣示主权来了。”

周誉时嗤笑。

宋渌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大概没看见,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俩刚进来的时候那些男男女女的目光有多热切,全是准备各自把你们当目标的,谁想到你们兄妹两个会搅和到一起。”

“行行行,您最问心无愧,也没在别人小姑娘喊你哥哥的时候图谋不轨过。”

“你要说的就这些?”

“当然不是。”

周誉时笑了笑,停顿片刻后才道,“我要结婚了,想着今天反正要见面,就当面跟你说一声。”

宋渌柏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恭喜。”

“羡慕了?

兄弟一场,结婚的时候带你家小朋友过来,到时候捧花扔她手里。”

“不用。”

“真不用假不用?

别人想要还没这个待遇呢。”

“没打算逼她,慢慢来。”

“还慢?

还不够慢?”

“她大学毕业后准备念硕士,到时候再谈不迟。”

“还以为你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还得两三年,不过硕士期间结也一样。”

宋渌柏把只喝了一口的酒随手放到一边,“早就云散月明了。”

从几年前她回应他抱住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拨云见日,婚姻只是让他能够安心的“契约”。

“你的小月亮走了。”

周誉时忽然道。

宋渌柏蹙眉转身,看见那道纤瘦身影消失在大厅侧门,怀里还抱着他刚脱下不久、本该披在她肩上的西装。

细腰凹陷,后背明晃晃一片雪白,格外招眼。

他想也没想就抬脚大步追了过去,踏出侧门后在走廊上把人给追上,没等他问,小姑娘已经一五一十把事情都给交代得一清二楚。

“刚才我起身的时候没站稳晃了一下,不小心撞到别人,对方手里端着的酒溅了一点到我背上,我想去休息室里处理一下。”

“我看看。”

“说不定都看不到什么痕迹,就是一点点。”

说着,甄杳不设防地转过背让他看。

宋渌柏目光下落,很快定格在脊背上那条凹陷沟渠内——一条浅浅的葡萄红痕迹蜿蜒着止于中途,颜色被衬托得格外艳丽。

而她对此浑然未觉。

“哥哥?”

他目光一动,别开眼就要把外套给她披上,“怎么脱下来了?”

男人严肃的口吻让甄杳心里一松,后知后觉浮上心头的羞窘慢慢消散,“我怕弄脏你的外套。”

“你觉得自己没一件衣服重要?”

“想着你还要穿嘛。”

“穿件衣服还不容易?”

两人一个做着思想教育,一个乖乖埋头听训,一起走进专用休息室。

甄杳走到梳妆镜前,拿出一张卸妆巾用清水打湿,抬眸正准备思索怎么对着镜子擦拭的时候,正好看见男人目光沉沉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她心口一跳,说不清为什么就开始心慌起来,“哥哥,你怎么站在那儿看着我。”

他瞳眸微动,不疾不徐上前,“我帮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说着甄杳匆匆转身,以为自己得益于先天良好的柔韧度能够得着,然而却没想到因为角度关系看不太准确。

宋渌柏走到她身后,一言不发地径直拿过她手里的化妆棉,垂眸替她擦拭起来,“腰弯一点。”

甄杳耳尖微热,微低着头,一手撑在梳妆台边沿。

她身后的人手上动作难以察觉地一顿。

因为动作的关系,她后腰微微下塌,凹陷出漂亮的弧线,莹润如同玉雕。

宋渌柏指腹隔着柔软的化妆棉抵住她脊背轻轻擦拭,间隙里蓦然抬眸看向面前的镜子。

身前的人眼睫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意识到两人此刻的站位与姿势,宋渌柏忽然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俯身从背后揽住她,手撑在台面上,对准她已经快红透了的耳尖吻了下去。

片刻后才又微微退开,低头将唇印上了她的肩头。

甄杳蓦地抬头,下意识怔怔地看向镜子。

身后高大的男人半抱住她,垂眸低吻时眼睛似半闭着,灯下光影分明,阴影停在他深邃的眼窝与高挺鼻梁一侧,看上去有种难言的克制与温柔。

倏的,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抬眸,眼窝褶痕愈深,掩藏暗涌的瞳仁与她在镜中四目相对。

欲色之下,所有温柔表象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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