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脑袋一下一下的磕在地面。
“师大小姐恕罪，奴婢说错话了，奴婢罪该万死。”
她们这种伺候在贵妃身边的宫女，最是识眼色，当着人的面儿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眼下即便是恭声道歉，可低垂的眼帘下，依旧是她们满脸的不甘。
师菡扯起嘴角，朝着众人微微一笑，随后淡淡道：“你们不应该给我道歉，你们对不住的，是她。”
正说话间，师非璃也被师菡这边所吸引，转过来看向师菡。
自从陵襄郡主府的事儿过后，这还是师非璃第一次见到师菡，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师菡朝着她看过来的视线，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她做出一副淡然模样朝着师菡点点头。
然而，师大小姐看了她一眼，忽的开口，“堂姐给娘娘的那份药方，当真有奇效？”
师非璃一听师菡提及药方，就觉得心头一颤，她不动声色的笑了下，低声道：“在大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不过，辰妃娘娘近日的确身子大好。”
师非璃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对外说是辰妃病了，是因为老皇帝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子出了问题，所以借了辰妃的名义。
其实这些药，最终都是进了老皇帝的肚子里，而非辰妃。
见师非璃气色不错，大概是得了辰妃的欢心。
自从夜翊晨被大雍蛮子杀害的消息传来，听闻辰妃大闹一场，险些拿了刀子去大牢里跟萧澈同归于尽。
好在老皇帝派人看着她，这才没有让她乱来。
不过，夜翊晨死的不明不白,连个尸身都没有，老皇帝自然不肯轻信，于是便派人暗中搜寻。
所以至今为止，坊间都不曾流传出半点消息。
师菡意味深长的扫了师非璃几眼，笑着道：“是吗？我以为，这份药方上，有一处错误，不知非璃姐姐可曾察觉？”
师非璃得意一笑，扬起嘴角，淡定道：“我写的方子，怎会出错？”
“没有吗？”
师菡从怀里拿出一份跟那日她交给师德一模一样的药方，递给师非璃。
“非璃姐姐当真没有看出来？还是，故意隐瞒不说？”
药方上的字迹，自然是师菡的字迹，而当日师德交给老皇帝的，则是师非璃拓写的。
为了以防万一，师非璃特意将药方背了下来。
她虽然修行的是养生之法，可天下医道大多殊途同归，因此倒也不难理解。
此时一看师菡手上的药方，师非璃便认出来，这就是当日那份药方。
于是她笑了起来，“阿菡，姐姐知道你精通医术，这次辰妃娘娘的病情的确已经好转，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说的师菡好像是个胡搅蛮缠只会添乱似的。
师菡笑了声，“姐姐给辰妃娘娘的药方里，有两味药，若是女子服用，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若是男子服用……”
殿内，辰妃听到动静，大约是想出来瞧瞧。
谁知正好听到师菡说的这番话，她立马屏息凝神，伸长了耳朵仔细听。
师非璃也微微蹙起眉，难道师菡还给她下的有套不成？
可她仔细瞧过了，药方没什么问题，师菡所说的那两味药，也没有问题，的确是女子服用最妥。
因着那两味药平日里用的不多，且又是养身温和的药，寻常药方里并不常见。
可以说，整个药方，似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所用医理，几乎也都是以养为主。
这也是老皇帝当初深信不疑的缘故。
师非璃咽了口口水，深深地看了师菡一眼，认真道：“会如何？”
师菡一挑眉，沉声道：“雄风难振，噩梦接连！”
一听这话，殿内，‘咔嚓’一声，辰妃手上的琉璃摆件应声砸在地上，她快步走到师非璃跟前，脸色铁青道：“贱人！你竟敢给本宫开这种药！”
师非璃这一巴掌挨的莫名其妙。
辰妃用了狠劲儿，一巴掌下来，她的半张脸都肿了。
“娘娘息怒，这药对女子并无损害，娘娘尽管放心就是！”
这方子用的偏，且猛，即便是太医，若是没有钻研过养神之道的话，都不见得能摸出这点来。
况且，若不是太医们束手无策，也不至于从坊间寻药方了。
师非璃不知详情，此时这话一出口，俨然又给辰妃的怒火淋了一层油。
辰妃一张脸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只死死地瞪着师非璃，咬牙切齿道：“祸害！当真是个祸害！”
“你是想害死本宫不成！”
师非璃怔怔的望着辰妃，即便此时她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却也没有立马想到，这事儿跟老皇帝有关！
“民女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责罚！”
辰妃气的原地徘徊，一张帕子都快给她拧成了麻花。
突然，她停下脚步，眼角余光一瞥，看向师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师菡面不改色，从容道：“曾无意间听非璃姐姐提起过这个方子，所以，便特意钻研了下。”
她此刻，俨然已经将这份药方死死地扣在了师非璃的头上。
这个功劳，她是甩不掉了。
可师非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不其然，辰妃听完这话，看向师非璃的眼神儿便格外怨毒。
“你既然知情，为何不提前说！”
害的这药方陛下都吃了好几天了！
这要是中途陛下出个什么意外，日后——日后这偌大的江山可如何是好！
辰妃涨红了脸，没好意思把那番话说出来。
师非璃依旧不明白，她的药方不是给辰妃的吗？难道服用的另有他人？
不等师非璃想明白，师菡便不紧不慢的继续道：“欺君之罪，姐姐可想清楚了？”
此时说着方子不是她的，那是欺君。
此时认罪，那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
师菡！这个贱人！
果然手段了得！
沉默半晌，师非璃似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缓缓抬起头，突然朝着辰妃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份药方只有长期服用，才会对男子有所损害，民女原打算让这药方见效后，立马更换药方，所以药方绝不会有问题。还请娘娘放心。”
听到这话，辰妃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幸好，长期服用才有副作用。
然而，辰妃和师非璃互相松了口气的同时，师菡却倏的勾起嘴角。
然后侧过头，看向宫门口的方向。
此时，一个老太监匆匆忙忙的拎着拂尘小跑进来，见着辰妃和师非璃，老太监连忙道：“启禀娘娘，大事不好。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
辰妃正要追问，冷不丁的，却听见宫门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子的声音！
“来人，将辰妃和师非璃给本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