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看到李启似乎跟法学院的学生说着什么,然后他们不堵掌院的家门了,呼啦啦全部转向隔壁,朝刘知易这边跑来。
拍门的声音响起,刘知易跳下大缸,准备去开门。
“都住手!你们知道这是谁家吗?”
李问寒的声音响起,他竟然也追了过来。
“这不是刘兄家?”
这是李启的声音。
“刘兄,开门啊。”
这是宋士杰的声音,法学院来的人中,自己认识的不少。
接着听到李问寒一声冷笑:“这是我院董封董先生的宅子,你们谁敢进,可以试试。勿谓言之不预!”
董封?
喧哗诡异的停顿了刹那,董封之恶名,不止于悬壶院!
刘知易这时候才打开了门。
门口是三十多个法学生,但此刻他们都老老实实退到门前一丈以外。
“刘兄,这里真是董封的宅子?”
宋士杰脱众而出,冲刘知易道。
刘知易点头:“没错。”
宋士杰又后退了两步,重新汇入人群。
“刘兄,那你在这里作甚?”
宋士杰问道。
刘知易道:“我在这里看病。倒是宋兄,你们这是何故?”
宋士杰道:“我们来请你去拂士院学法。我们掌院亲至,正在与悬壶掌院商谈。”
这是一个刘知易绝对想不到的原因。什么情况?法学院这批人来邀请自己去法学院学习,因此围了掌院家宅。
李启此时也排众而出:“刘兄。士杰说的没错,我们掌院亲自来了。你一定可以去我们法家学法了。”
什么逻辑?你们掌院来了,我就一定要去?
不等刘知易说话,李问寒黑着脸走了过来。
“刘兄。不要听这些人乱说,你是悬壶院之人。哪里都不用去!”
刘知易有些明白了,这是抢人啊。但是为什么?
我有这么受欢迎?悬壶院留我,我能想明白,给岭南郡王治病,表现出了我的医学能力。但为什么法学院要来抢我?就因为我经常去法学院偷师?
“刘兄。我们都知道,你一心学法。我们掌院以为,你有法家天资,不忍埋没人才。你一定要跟我们走啊。”
李启劝道。
李问寒道:“岂有此理。你们学法犯法,眼里还有没有学规了?”
李启寸步不让:“刘兄有法家大才,法理精深。法家是大道,不学法,天理难容。”
李问寒道:“法家是大道,我医家就不是大道了?你有种再说一遍?”
眼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刘知易做和事老:“二位学长,莫要生气。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刘知易的劝说完全没有结果,双方之间继续唇枪舌战,言辞激烈,却不动手。刘知易看着,心里竟然隐隐有点失落,竟然没打起来?
方戎女端着空碗,看着门口这些人,十分纳闷。她没来过太学,第一次进来就上了手术台。
方戎女一出现在门口,激烈舌战的双方突然同时沉默,纷纷看着这个身材高挑,面色白皙中透着红润的女子,完全忘记了非礼勿视的礼仪。
刘知易咳嗽几声,才把他们吸引过来。
宋士杰问道:“刘兄,你们悬壶院有女子?”
李问寒接话:“没错!”
不用多说,一个女弟子,瞬间将法学院的气焰打压了下去,整个太学,两万多学子,就没一个女学生。
刘知易看向李问寒,见他悄悄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
不由暗骂,你还真有招!
法学院的学子,一个个交头接耳,一会偷看一眼方戎女,一会交头接耳,脸上出现担忧。
“郭掌院、孙掌院有命,法家、医家学子各自退去,不得喧哗,不得聚众!”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两个中年男子一起过来,一个穿白袍,一个穿青袍。
穿白袍的刘知易见过,是悬壶院里的学谕,平时监督学生的学习、学风,为人严肃。
两边学子见到来人,纷纷行礼,各自离去。
宋士杰和李启拖在最后,叮嘱刘知易:
“刘兄,一定要来!”
“刘兄。恭候大驾!”
众人都散去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了刘知易、方戎女,李问寒和白袍、青袍几人。
白袍学谕看了刘知易一眼,转向李问寒说话:“问寒。带刘知易去掌院处。”
李问寒躬身:“是。”
白袍、青袍也离开了,直接走向了掌院宅子。那青袍还刻意回头,朝刘知易点点头。
“走吧。刘兄。”
李问寒叹道。
刘知易道:“稍待。”
接着安顿了方戎女,告诫她不要再董封家乱翻东西。然后随李问寒离开。
路上问了缘由。
具体情况,李问寒也不太清楚,只听了一些蛛丝马迹。
“学法护法是你说的?”
李问寒问道。
刘知易点头:“怎么了?”
李问寒也不清楚,迷惑道:“听说因为这句话,你在法家出名了。一群法家学子拿你这句话,到处辩法,法学院之前因为榘无缰案吵得纷纷扬扬,这几天突然安静了。”
刘知易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他当日在徙木斋辩法,最后就是用学法护法四个字,激起法学生维护司法尊严的使命感。没想到这群人又拿这句话出去辩论,平息了一场大争辩。
就因为这?让法学院的掌院觉得我有学法的天赋?跑到医学院这里来要人?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带着疑惑走进了掌院客厅。
他们果然在友好的洽谈,还没进屋子,就听见一声声“荒谬”“老匹夫”“欺我医家无人”的零星断喝。
走进门,看到两一人,一个涨红着脸,一个阴冷着脸。一个是医学孙掌院,另一个不认识。
“见过掌院。”
刘知易躬身下拜。
“快快请起!”
掌院笑意盎然,扶起刘知易,看着刘知易仿佛看着亲儿子一样。
接着对刘知易道:“这老匹夫无礼,要强带你走。知易,你跟这种人能学到什么好?”
刘知易看过去,这人面相方正,一脸正气。穿着青衣,跟普通学生不同,青衣上绣着金边,很有格调。刘知易心想,这青衣男子应该就是法学郭掌院了。
他看向刘知易点点头:“知易。你很好。我知你有学法之心,心向大道——”
“老匹夫。法家是大道,我医家就不是大道了!”
孙掌院几乎指着鼻子骂。
郭掌院闷哼一声,不搭理他的胡搅蛮缠,继续游说。
“知易。医家悬壶济世,也是大道。可医家只能医人,法家却能治国。你有心学法,可不要误了前程。”
孙掌院冷哼一声:“荒谬。大医医国,谁说只有法家能治国?”
这话也就是说说,他自己都没底气,说完看向刘知易,眼神复杂。
老实说,在太学中,医家虽然不大,还算有些地位,因为有个太医院的去处。不像道家、墨家一些流派,虽然名头大,可在太学完全就是充门面,打酱油的。
刘知易沉默片刻,两个掌院都不打扰他,这是让他做选择。孙掌院色厉内荏,强装镇静。郭掌院信心十足,也不免忐忑。
刘知易心情复杂,这是逼他站位啊。要说感兴趣,两者都感兴趣,但也没有法学生刚刚升起的那种使命感,什么大医医国,什么法家治世他都不信。那都是用来撑门面的,假如学医不能荣华富贵,学法不能飞黄腾达,看看还有谁来?
刘知易想要的,倒不是富贵腾达,他只是馋诸子百家的神秘力量。
郭掌院明知道我领悟了医家真气,不然不可能考入悬壶院,却亲自邀请我去学法,肯定有办法洗掉我身上的医家真气,或许是帮他重新灌顶。但我因为系统,拥有特殊的双休资质,根本不需要灌顶。一旦灌顶,反而可能暴露我身上的秘密。如果不接受,那我以后还怎么去法家偷师?
思前想后,刘知易露出一个“我都要”的贪婪之色:“弟子想双修。”
两个掌院同时松了一口气,又同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孙掌院先说:“如此甚好。你就继续留在悬壶院,有空去拂士院听听外课。”
郭掌院道:“双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该以法家为根基,兼修医家。医家真气为基,并不适合兼修他法。”
郭掌院说的,倒是一个事实。所谓兼修,都是以本家真气模拟其他家的术法。医家真气“匠”气过重,“道”气不足,所以用医家真气兼修的效果并不好,这是刘知易听太学同学说的,他自己还无法认识到。
孙掌院哼道:“竖子欺人太甚。别人不行,知易未必不行。知易以医家为本心,兼修法家,将来必能领悟大医医国的至道。你休得胡言!”
郭掌院哪怕身在悬壶院,也对悬壶院掌院客气不起来了,怒目而视:“孙望堂,你这是误人子弟!白白毁了大才!”
孙掌院针锋相对:“郭镇辅,你才是误人子弟。知易既领悟悬壶真气,便是有医者仁心。你偏偏来抢,是何居心,真当太学是你法家一家说了算的?”
郭镇辅身上隐隐露出刚烈、威严的气势,孙望堂身上升起柔和、坚韧的气势,两人默默相对了片刻,郭镇辅叹了口气。
“罢了!就当老夫没来。”
说完拂袖而去。
刘知易在两位大佬的斗气中硬撑,突然气势一泄,他顿时气息紊乱,险些把持不住真气。
等控制住暴走的真气后,郭镇辅已经离开了。
我这不会得罪他了吧?以后还能不能去法学院呢?
正想着,回头看到孙掌院面色通红,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为了争一个学生,孙掌院竟然在斗法中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