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僧?!”一听面具人是谷僧,江祝当即惊拒绝道:“沈爷,您没说笑吧?谷僧可是丢了只眼睛。咱可不敢跟他打,万一打坏了,可怎办?”
“姓江的,莫要小看老子,就你这手下败将,老子就算丢了只眼睛,也能槌死你!”谷僧狞笑了一声,嘴里那是半点都不客气,这才是他一贯的为人作风。
当衙役的,没几个有好脾气的,被谷僧这么指着鼻子骂,江祝哪还能忍得住,当即反口骂道:“姓谷的,老子是看你残了,不想欺你,你少他娘的找死。”
“谁他娘的找死还不知道,有种就来跟老子打!”说罢,谷僧转身出门去到班房外的校场。
江祝看了沈宽一眼,沈宽开口道:“让他知难而退,别伤着他。”
“是,沈爷,您瞧好吧!”江祝咧嘴一笑,也转身出门去往校场。
沈宽两人也跟着出门去到校场。
经过沈宽训练,知道了使枪的好处,步快这些个衙役都喜欢上了用枪,因而校场准备着训练用的长木杆。
谷僧、江祝两人分别轩了一根长木杆,相对而立。
“谷僧,现在走还来得及。老子可不稀得欺负一个残废。”江祝怪笑着对谷僧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快意。
谷僧倒是没这么多废话,双手端着枪,用仅剩的独眼盯着对面的江祝。
江祝又是一声怪笑,他可是知道谷僧坏的是右眼,不停往谷僧的右边移动。
沈宽没有开口阻止,殊死厮杀的时候,敌人可不会跟你谈什么卑鄙不卑鄙。
眼见沈宽没有阻止,江祝笑得更欢了,猛地加快向右移动,冲到谷僧视觉的死角,手中枪猛力刺出,谷僧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江祝这一枪是戳在他肋下,木杆戳在这里,不会伤到他,但是却是异常疼痛。
一招得手,江祝嘴角笑容更盛,继续不停往谷僧右侧死角移动。
只是他没想到,谷僧突然间转身快速往后跑,江祝不由得一愣,而后看了沈宽一眼。
见沈宽没有表示,江祝则是嘿嘿一笑,迈开大步就往谷僧那边追。
没两步他就追近了谷僧身后,这时谷僧突然脚步一顿,一个回马枪猛地往身后刺出。
江祝真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招,正是快步前冲的时候,这会哪里反应得过来,当即被谷僧一枪正中胸口。
这一杆可戳得不轻,他顿时胸口就是剧痛,一口气也随之喘不上来,丢掉棍子就往地上一蹲。
这时谷僧也丢掉手中长杆,嘴里发出一声近似疯狂的吼叫,扑到江祝身上,拳打、牙咬、用尽一切手段,疯了一般朝江祝身上招呼。
江祝被他这股疯劲给吓住了,哪还有心思反击,只顾着抱着头防守,嘴里惊恐地骂着:“你他娘的是疯狗吗?”
“够了,谷僧,停手!”这时沈宽上前来,一脚轻轻踢在谷僧背上。
谷僧这才放开江祝,喘着粗气往地上一坐,随后便嘶声痛哭,眼见得一缕血液从面具下面流了出来。
沈宽伸手将地上的江祝拉起来,江祝惊惶地看了一眼疯狂痛哭的谷僧,眼神中充满了惧意,他是真给谷僧给吓怕了。
而后沈宽挥手将他两人赶出班房院子,坐到谷僧对面,等着他哭完。
好一会,谷僧抽噎着停止哭泣,抬头看到对面的沈宽,起身对着沈宽一跪道:“沈头,他说的是,咱就是一条疯狗,您手下的一条疯狗,谁敢冲您呲牙,咱就咬死他!您就让咱回来跟您干吧!”
沈宽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先回步快呆几天,过两日,我再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谢沈头,谢沈头!”听到这话,谷僧大喜过望,不停地冲沈宽磕着头道谢。
沈宽起身,冲谷僧伸出手道:“起来吧,少说自己是什么疯狗,你不是疯狗,是我沈宽的兄弟谷僧。”
谷僧闻言怔怔地抬头看着沈宽,看着沈宽那副郑重的模样,面具下的脸上笑容绽放。
……
……
一晃三天过去,午时,玉贤居,沈宽父子二人喜气洋洋地站在玉贤居门口迎客。
昨日府衙的批文正式递送到了县衙,这也就意味着沈宽正式成为了金县胥吏中的一员,还是执掌兵房,能和如今金县唯一的官员,典史段伯涛分庭抗礼的一号人物。
同时也意味着,沈宽、沈家,在这金县立下了杆子,不再是没有根基,漂浮不定的水中浮萍了。
这等大事,就算沈宽想草草了事,庞师爷这一干人也不会同意,因此也就有了今天这场盛大的升迁宴。
庞师爷暂时充当账房在一旁收受礼金,沈魁则站在庞师爷旁边唱礼。
如今庞师爷是沈魁的老师,在沈宽的授意下,庞师爷这些天教了沈魁不少的规矩,沈魁显得老实多了。
毕竟,抡起阴损来,庞师爷比起沈宽来更胜几分,沈魁连沈宽都斗不过,就更别说庞师爷了。
“赵家大兄礼金银百两,贺幛一副。”
这会来的是赵家的长子赵启峰,能安排赵启峰来,赵家也算是给面子了。
“赵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海涵、海涵。”沈宽赶紧上前冲他拱手施礼。
“沈兵司太客气了。”赵启峰还了一礼,而后又对沈大深施一礼:“沈老爹,恭喜恭喜啊。”
作为年长尊者,沈大还了半礼,随后沈宽引着赵启峰进入玉贤居。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不会再来,沈宽对沈大说道:“爹,咱进去吧,差不多要开席了。”
沈大这段时间,也没怎么闲着,毕竟小儿子沈宽经常吐槽他不太懂城里的礼节,他也是特意跟庞师爷学了些,如今他身上多少也有了些大族家长的气度。
随后他父子三人连同庞师爷一起进去玉贤居,沈宽几乎没功夫吃什么东西,挨桌敬着酒,要不是有铁塔这个无底洞在一旁帮忙,这么多桌下来,他怕是早就喝醉了。
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总算是宾客尽欢,落下了帷幕。
沈宽坐在招待自家人的桌前,喝着浓茶醒酒。
这时庞师爷算完账,凑到沈宽耳边低声说道:“东翁,今日礼金,足有两千三百五十八两。扣除五百二十五两酒水、赠礼银,余一千八百零三十三两。”
这数额,让沈宽酒都醒了几分,难怪古今中外,但凡有些身份势力的都喜欢大排宴宴,不光是为了装个逼,一场下来的礼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可别小看这一千八百两银子,换算成后世软妹币,足有百万之多,而明朝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二十两银子就足够温饱了。
这还仅只是礼金收入,要加上之前在宴席间,众多商贾商号下的肥皂订单,加起来怕不得有上三千两之多。
得了这兵司职差,许多他家肥皂以前进不去的地方,如今也是敞开了怀抱,每月他只需要供货,都能进账三五百两银。
沈宽夹了一筷子东坡肉一口吃下,然后开口问庞师爷道:“子城兄,我让你找的宅院可找好了?”
随着他职位逐渐水涨船高,之前租的那间小院子,可就显得太寒酸了,而且他还准备在家中开设家塾,让工坊的适龄孩子接受教育,换个大的宅子已是势在必行之事。
听到他问起这个,庞师爷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东翁您要的院子倒是有,但学生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太吉利。要么,您再等些日子,学生再寻摸寻摸?”
沈宽有些不耐地问道:“有话就直说,你这毛病得改。我这不比孙季德,没那般容不得人说话。”
“是,东翁海量。”庞师爷干笑一声道:“如今县城中,合适的院子,只有金家往日的宅院。”
沈宽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不吉利了,他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略作思量后道:“重建宅院,太过费时了,金家宅院现在是衙门在发卖吧?”
庞师爷点了点头道:“是,金家查抄之后,那便是衙门公产,只是一直没能卖出去。”
沈宽笑了笑道:“那就买。你熟这些路数,明日你去跟户房那些人说说,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剩多少都是你的。”
庞师爷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他也清楚,沈宽这是在借故赏他银子,连忙稽首道谢:“谢东家赏。”
衙门口的活计,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的吗?金万钱那宅子对外售价是六百两,但只要在其中稍稍动些手脚,少算个二百两轻而易举。
哪怕事后得分润那几个书办一点,他也能留下五十两左右。
沈宽这个东家,可比孙季德那个抠门玩意,要大方太多了!
眼见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玉贤居的新掌柜,一个大腹便便的富态中年人,笑吟吟地过来,冲沈宽一大拱手道:“沈兵司可有闲暇?”
“邢掌柜,有话请说。”沈宽起身还了他一礼。
邢掌柜笑眯眯地道:“我家东家想跟沈兵司您一叙,不知沈兵司可否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