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赶上了
稍微冷静了一下，李桥立刻拨通了母亲蔡蕾的电话号码，几声盲音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妈，我爸在家吗？”
李桥赶忙问道，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
“你爸他刚才被你林叔叔叫出去了，说是有事商量，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妈，你快去找我爸，千万别让他签那份高利贷，林少东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要骗我爸签合同，那份高利贷合同里，处处都是陷阱！”
李桥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话，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
他现在只希望蔡蕾能及时找到李富，来得及阻止李富签那份合同。
“我这就找你爸去，高利贷合同他也敢碰？”
好在蔡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管李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立刻挂断了电话，出去找李富。
李桥终于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放心，无数万一萦绕在心头。
万一蔡蕾找不到李富怎么办？
万一李富一意孤行怎么办？
万一蔡蕾不够强硬，劝说不动怎么办？
李富的固执可是出了名的，一旦他认定的事，很难有人能劝得动。
想到这里，李桥又紧张起来。
救护车开到了医院，李桥趁着下楼缴费的空挡，去医院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下庄子村。
……
下庄子村位于十一中东侧，相隔五六公里，08年的时候，村里的路还没有规划，大多地方还是土路，一下雨满是泥泞。
在下庄子村头的小饭馆里，李富和林少东面对面喝酒，话题逐渐沉重起来。
“李富，这段时间行情不好，你儿子住院又急需用钱，受这么重的伤，恐怕没十万八万的费用，都走不出医院大门。
你好好想想，这钱你借还是不借，你难道就忍心让李桥没钱看病，你多年的家业都毁于一旦吗？”
李富沉默了一阵，“啪嗒”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贷款利息怎么算？”
“周息一分，借10万，一个月也才还四千块钱，只要你库房里积压的东西卖出去，还用愁还钱？”
李富叹了口气，今年行情不好，李桥又出了车祸，借钱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至少，借钱后还有希望，不借钱，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行，把合同给我，我签。”
李富话音刚落，就见林少东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合同和一支笔，迅速给李富递了过去，显然早有准备。
给李富贷款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让李富还不起贷款，直到李富彻底破产。
李富拿起笔，刚要签字，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爸，这份合同……不能签。”
李桥上气不接下气跑了过来，几乎跑了半个村子，他终于在王寡妇的饭馆里找到了李富。
此时，李桥身上还缠着纱布，纱布被血液浸染的一片殷红，看起来格外惨。
好在李桥总算赶上了签合同的时候，只要还没签下这份合同，就总还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李桥，听说你出车祸了，怎么没在医院？”
李富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喘着粗气的李桥。
“医生说了，我没什么事，在家多养几天就行了，没必要住院。”
李桥如实说道，上一世发生车祸时，他住了几天院仔细检查，确认只是受了轻伤。
“没事就好，既然你没事，爸也没必要借钱了，我们回家。”
李富放下笔，一直绷着的脸终于精神焕发起来。
林少东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如果不是李桥突然出现，李富现在已经签了合同。
本来一切都计划好的，雇人撞李桥，借着李桥住院，逼李富一把，让李富欠下高利贷。
可偏偏，雇佣的人生怕出人命，在撞李桥的时候刹车了，这才让李桥只是受了轻伤。
“李富，你可想好了，就算不用医药费，你还欠着一大笔钱，不借钱可扛不过去。”
林少东沉声道。
林少东这一张口，李富终于听出了不对，他本以为林少东让他借钱是出于好心，可林少东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巴不得自己借这笔钱。
“想好了，我不借这钱也能扛过去，以前这么多次都扛过来了，这次还能扛不过来了？”
李富起身走出了饭馆，李桥瞥了一眼林少东，什么话也没说，但今天的事，他一定要报仇。
他很清楚，高利贷的事和林少东脱不了干系，他重伤住院的消息是林少东给李富的，要不然，李富也不会借下10万块的高利贷，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而在李富破产后，受益最多的人也是林少东，他接手了李桥家的生意，还和那些经销商打通了关系，混得风生水起。
“李桥，你真的没事？”
李富扶着李桥，两人往村东侧一处大院走去，从远处能看见大院里栽种了一棵枣树，那里就是李桥家。
李桥眼眶有些湿润，李富虽然不善言辞，但却很关心他，然而，李富却在李桥大学毕业后第二年，在工地上出事故去世。
这一次，李桥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李富破产，更不想让李富去做危险的工作。
“爸，你放心吧，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医生赶到的时候给我做了一遍粗略检查，确认我没什么事，还让我参加了高考。”
顿了顿，李桥问道，“爸，咱家还有多少钱？”
“还有不到两万，怎么了？”
李富反问道。
“爸，咱家今年收获的枸杞，还没卖出去吧？”
李桥又问道。
在他家破产以前，李富包了上百亩地，全都种上了枸杞。
每年夏天枸杞成熟，他们家都会雇人采摘枸杞，并将枸杞烘干后储存起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收购。
08年的时候，一斤干枸杞能卖8元左右，一亩地的枸杞晾干后，大概能收到700斤的干枸杞。
而今年，他家的经济问题，主要就是收获的枸杞没能卖出去，经销商不收，自己卖也卖不动。
李富摇了摇头，“这件事你别担心，现在只是行情不好，等再过几天，说不定行情起来了，咱们家还能赚一笔。”